第739章 許家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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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浸墨棉絮,沉沉壓著四合院。
槐樹蟬鳴已歇,隻剩幾聲夜蟲低吟。
許家屋裏,白熾燈的光灑在水泥地上,把牆上的人影照得清晰分明。
許母剛喝了碗熱水,臉色卻依舊沒緩過來,攥著衣角的手還在微微發顫,一開口聲音裏的火氣就壓不住。
她像是要把白天受的委屈全倒出來:“他劉海中、閻埠貴算個什麽東西!
跟咱們家做了多少年鄰居了,轉頭就跟佟誌那個愣頭青穿一條褲子,合起夥來坑咱們!真當咱們許家好欺負不成?”
她往炕沿上重重一捶,連燈繩都跟著晃了晃:“大茂是找人揍了賈東旭,可那是賈東旭先找事!
在軋鋼廠鉗工車間,那麽多人看著呢,他趁著大茂腿上帶傷,上去就動手,那叫趁人之危!換成誰能咽下這口氣?”
許母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家大茂又沒說瞎話!秦淮茹跟傻柱有一腿,這事院裏誰不知道?他賈東旭憑什麽打人!”
坐在一旁的許小雪聽得眼睛都圓了,愣愣地插了句嘴:“媽,不會吧?秦淮茹長得那麽漂亮,看著又溫柔賢惠,怎麽會看上柱子哥,還跟他……”
話沒說完,就被許母一個白眼打斷。
“怎麽不會?”
許母往前湊了湊,刻意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藏不住語氣裏的鄙夷。
“這院裏誰不知道他倆那點貓膩?今兒中午我去中院水池子洗碗,剛走到拐角就聽見二大媽跟三大媽在那兒嚼舌根。
二大媽說有一次,她在後院碰見傻柱跟秦淮茹,倆人躲在樹後頭摟摟抱抱的,還親嘴呢!
三大媽也跟著搭腔,說她不止一次看見傻柱把爪子伸進秦淮茹懷裏,那模樣惡心人得很!”
許小雪嬌嫩的小臉“騰”地一下紅透了,手指絞著衣角,卻還是忍不住追問:“那……那賈東旭哥不管嗎?還有於莉嫂子,她就眼睜睜看著?”
“管什麽管,他賈東旭就是個窩囊廢!”
一直沒說話的許大茂突然冷笑一聲,往炕桌兒上吐了口唾沫,“十個賈東旭加一塊兒,都不夠傻柱揍的,他敢管?
至於於莉,我今兒下班特意跟她說,傻柱在廠裏跟那個叫黃麗華的漂亮小娘們走得近,結果你猜怎麽著?
她愣是不信,還幫著傻柱說話!不知道傻柱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把她哄得團團轉!”
“大姑娘家家的,問這些幹嘛,回屋睡覺去。”
許富貴突然沉下臉,瞪了許小雪一眼,語氣裏帶著不容置喙的嚴肅。
許小雪被父親這麽一訓,小嘴一撅滿是委屈,許母見狀拉了拉她胳膊,柔聲說道:“小雪,聽媽的話,先回裏屋睡覺去吧,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學呢。”
聽見母親也這麽說,許小雪的委屈更甚,卻沒再反駁,隻是轉身時故意把腳步踩得重重的,“砰”的一聲,房門被甩得震天響,連白熾燈的光都跟著顫了顫。
許母歎了口氣,轉頭對許富貴說道:“你也是,跟孩子好好說不行?非得板著臉。”
“她呀,就是被咱們給慣壞了,現在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得了。”
許富貴揉了揉眉心,隨即話鋒一轉,眼神裏多了幾分冷意。
“說回正事,你們就沒琢磨過,今兒全院大會,為啥劉海中和閻埠貴死盯著咱們家不放,一門心思幫賈東旭?”
許大茂皺著眉搖了搖頭:“我正納悶呢!賈東旭那摳搜樣,平時連塊糖都舍不得給人,能給劉海中、閻埠貴他們什麽好處?
再說賈家在院裏的人緣,全被賈張氏那個潑婦敗光了,跟誰都合不來,劉海中他倆犯得著為了賈家跟咱們撕破臉?”
許母也跟著點頭,滿臉疑惑地看著許富貴:“是啊,我也想不通。按說咱們跟老閻、老劉雖說沒多親近,可也沒結過仇啊。”
“哼哼,他們是在拿咱們家立威呢!”
許富貴冷笑一聲,手指在炕桌上輕輕敲著,眼神裏透著幾分了然。
“自從易中海因為逛半掩門被公安抓了現行,‘一大爺’的位置被街道辦擼了,換了佟誌那個愣頭青上去,你沒發現嗎?這三位大爺在院裏的威信,早就不如以前了。”
他往窗外瞥了一眼,夜色更濃了,連隔壁的燈光都暗了些:“以前易中海在的時候,院裏的人多少還怕他幾分。
現在佟誌剛上來,沒什麽根基;劉海中一直想往上湊,卻沒人服他;閻埠貴滿腦子都是算計,也沒多少人待見。他們早就想找個由頭,把威信重新拾起來。”
說到這兒,許富貴的語氣沉了沉,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好巧不巧,大茂這事正好撞在他們手裏了。
他們哪是真為了幫賈東旭?分明是拿咱們家當雞,要給院裏其他人看——
你看,誰敢不遵守他們定的‘規矩’,就是這個下場!這叫殺雞儆猴!”
許大茂聽得眼睛都紅了,攥著拳頭往炕沿上一砸,木炕沿被砸得“咚”響,連桌上的搪瓷缸都晃了晃。
他怒道:“這群孫子!合著咱們家成了他們立威的靶子了?我饒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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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母見狀,趕緊上前拉住許大茂的胳膊,掌心的溫度帶著些微顫抖。
她的語氣裏滿是慌急:“大茂!你可不能再惹事了,今兒這一出把媽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你可是咱們家的獨苗,要是真因為這事兒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爹後半輩子可怎麽活啊?”
她說著,眼眶又紅了,指尖用力攥著兒子的衣袖,像是怕他下一秒就衝出去。
許大茂甩開母親的手,胸膛還在劇烈起伏,額角的青筋都繃了起來:“媽,我咽不下這口氣!
他們合起夥來坑咱們,120塊錢就這麽白給了?往後在院裏,咱們還怎麽抬頭做人?”
“抬頭做人不是靠硬碰硬!”
許富貴突然開口,聲音比剛才沉了幾分,眼神裏的算計更濃了些。
“你以為現在去找他們鬧,就能討回公道?今兒全院人都看著呢,你要是跟他們對上了,那就是錯上加錯,到時候別說討公道,能不能保住工作都兩說!”
他指了指炕桌,語氣放緩了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咱們許家在院裏立足這麽多年,靠的不是衝動。
劉海中想當官想瘋了,閻埠貴滿腦子都是小算盤,佟誌那個愣頭青沒主見——他們仨各有各的軟肋,隻要咱們沉住氣,總能找到機會。”
許大茂聽著,攥著拳頭的手慢慢鬆了些,眼神裏的戾氣淡了點,卻還是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那也不能就這麽算了,總得讓他們知道咱們許家不是好欺負的。”
“急什麽?”許富貴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日子還長著呢。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別再讓人抓住把柄。
等過陣子,我自有辦法讓他們把今兒欠咱們的,一點一點還回來。”
許大茂聽著父親的話,攥著的拳頭慢慢鬆開,胸膛的起伏漸漸平緩,可心裏那股憋屈勁兒還沒散。
他盯著炕桌上的搪瓷缸發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睛猛地亮了一下,隨即又有些遲疑地皺了皺眉。
這事說出來,免不了要被爹媽念叨,可若是不說,又覺得錯失了個能拿捏閻家的機會。
他磨了磨後槽牙,反正自己以前那些風流事,爹媽也不是不知道,索性咬了咬牙,往前湊了湊。
許大茂壓低聲音開口:“爹,媽,我跟你們說個事——今兒全院大會鬧得正凶的時候,我瞅見閻解成跟一個漂亮小娘們黏黏糊糊的。
倆人在槐樹下靠著,那女的還給他擦汗,眼神膩得能拉出絲來,看著就不正常。”
話還沒說完,就被許母伸手打斷,她眉頭一皺,語氣帶著點嗔怪:“大茂,你說的那是閻解成剛娶的媳婦,叫徐桂花。”
她說著,眼神複雜地上下打量了許大茂一番,語氣更嚴肅了些,“我可警告你,不許打人家新媳婦的主意!
就算咱們跟閻家有氣,要報複也不能用這種法子,都是一個院裏住著的,傳出去多難聽?
再說了,這事要是讓你媳婦婁曉娥知道了,她能饒得了你?”
許富貴也跟著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敲了敲炕桌:“聽見你媽說的沒?趕緊收起你那點花花腸子!
你跟婁曉娥結婚也有些日子了,先踏踏實實給我們老兩口生個大胖孫子,才是正經事!整天淨想些沒用的!”
“不是,你們先聽我把話說完啊!”
許大茂趕緊擺手,被爹媽訓得有點臊,摸了摸鼻子,聲音又壓低了些。
“我不是想打她主意,是我認識那個徐桂花——她以前是做‘半掩門’生意的!”
“什麽?”
許母瞬間瞪大了眼睛,手裏攥著的衣角都差點扯破,聲音都變了調。
“你說啥?徐桂花是幹那個的?大茂,你怎麽知道的?你可別瞎胡說!”
許富貴原本還板著的臉,聽見“半掩門”三個字,眼神幾不可察地晃了晃。
他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水,才勉強壓下心裏的不自在——他大概能猜到兒子是怎麽“認識”的了。
果然,許大茂被母親追問得臉頰難得紅了一片,頭也低了些,聲音細若蚊蠅。
“以前……以前我照顧過她好幾次生意,在她那兒待過,她渾身上下什麽樣,我到現在都記得清楚……”
這話一出,屋裏瞬間靜了下來,隻有白熾燈的電流聲“嗡嗡”響著。
許母愣了半天,才緩過神來,指著許大茂,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這孩子!你怎麽能去那種地方……還跟這種女人打交道!”
“媽,這都是以前的事了!”
許大茂趕緊辯解:“我跟你們說這個,是想咱們能拿這事拿捏閻家一把——閻解成要是知道徐桂花是幹這個的,還敢娶她進門?
這要是在院裏傳開了,閻家的臉不得丟盡了?
閻埠貴不是愛麵子嘛,到時候看他還怎麽在院裏當這個三大爺!”
許母聽得有些心動,卻還是有些猶豫:“可……可這事要是鬧大了,會不會連咱們家也牽扯進去?畢竟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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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麽?”
許富貴突然開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搪瓷缸邊緣,顯然在心裏反複盤算。
他沉默了幾秒,才緩緩說道:“這事……咱們得辦,但絕不能那麽莽撞!”
他抬眼看向許大茂,語氣裏多了幾分謹慎:“咱們要想個法子借刀殺人,自己千萬別衝在前麵。
閻埠貴雖說愛算計,但在院裏也混了這麽多年,真把他逼急了,指不定會幹出什麽事來。
犯不上為了這口氣,跟閻家結下死仇,往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麻煩。”
“那咋借刀啊?”
許大茂皺著眉追問,剛起來的勁頭又弱了些,“院裏那些人,要麽跟閻家沒交集,要麽就怕惹事,誰會幫咱們出頭?”
“易中海啊!”
許富貴放下搪瓷缸,眼神一下亮了,語氣裏多了幾分篤定,“他之前因為那事丟了一大爺的位置,心裏能服氣?
肯定憋著勁兒想找機會扳回點麵子。咱們要是把徐桂花的事透點風聲給他,他能不動心?”
他手指在炕桌上點了點,繼續說道:“到時候他要是鬧起來,那是他跟閻埠貴的恩怨,跟咱們可沒關係。
閻埠貴被拉下水,沒心思再管院裏的事,咱們之前受的氣,不就等於出了一半?”
許大茂聽完,眼睛瞬間亮得嚇人,攥著的拳頭又緊了緊,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笑意:“爹,您這主意妙!
還有賈東旭,他跟閻解成不是走得近麽,倆人整天勾肩搭背的,這次我偏要讓他們反目成仇!”
父子倆越說越投契,腦袋湊得越來越近,壓著的聲音裏時不時透出幾聲低笑。
搪瓷缸被碰得輕輕響,連白熾燈的光都像是被他們的算計染得沉了幾分。
許母坐在一旁看著,手裏攥著的衣角慢慢鬆開,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偷偷瞥了眼許富貴那張滿是算計的臉,又看了看兒子眼裏藏不住的得意。
許母心裏暗自嘀咕:雖說大茂這模樣隨了禿老李,半點沒老許的俊朗。
可這一肚子彎彎繞的壞水,倒真是跟老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往後這院裏,怕是更不得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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