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順走向辦公室時，外間的鍵盤聲倏然停了。
    安妮帶著一眾助理從工位上起身，此起彼伏的“老板”裏裹著幾分恭謹，他隻頷首示意眾人坐下，腳步沒停，徑直往內間走。
    “老板，您要的兩位新人資料，已經放您桌上了。”安妮的聲音及時追過來。
    “知道了，我看看。”他應得簡淨。
    推開門，暖黃的台燈正落在桌角那本淺灰色文件夾上——封皮用規整的宋體印著“古力那紮、迪力熱巴家庭情況匯總”，邊角夾著安妮慣用的銀色回形針，金屬反光晃了晃，顯見是剛送進來沒多久。
    餘順指尖剛觸到冰涼的椅背，目光已先被那抹淺灰勾住。
    前世他對這兩位隻算“臉熟”，網上刷到的多是作品片段或零星八卦，從沒想過深究家境；此刻指尖捏著文件夾邊緣，倒生出幾分“補全認知”的好奇，輕輕抽了出來。
    迪力熱巴的資料先映入眼簾：父親是新疆歌舞團的男高音歌唱家，母親曾是專業舞蹈演員。
    底下還附了張老照片——小姑娘紮著毛絨絨的羊角辮，半坐在鋼琴凳上，小手攥著小提琴弓，眼底的光比琴鍵還亮，那股靈氣和如今的模樣幾乎沒差。
    備注欄裏一行小字：“5歲學鋼琴、10歲練民族舞、15歲成為歌舞團正式演員”。餘順忍不住點頭：難怪試鏡時身段那麽穩，原來是從小泡在藝術裏的底子。
    他又想起路川刷掉人的理由，心裏暗笑：演個花瓶還要什麽演技？平白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
    翻到古力那紮那頁，他卻愣了愣。“父親為市園林局普通職工，母親在石油係統做行政，姐姐是南航空姐”
    ——這和前世網上傳的“玉石大王女兒”完全對不上。
    尤其看到“父親省吃儉用，咬牙送其去私立學校補漢語”的細節，餘順捏著紙頁的指尖頓了頓，心裏忽然軟了：哪來的什麽豪門人設，分明是個在普通家庭裏被好好疼著、又肯努力的姑娘，倒多了幾分踏實的煙火氣。
    正看得入神，內線電話突然響了，是安妮的聲音，帶著點笑意：“老板，我剛跟那紮和熱巴聊完，倆姑娘都特別願意簽——熱巴還說‘能進順亦，比演虞姬還開心’。
    就是合約級別得跟您確認：按她們的潛力，給新人約，還是s級或a級？”
    “s級的……”餘順幾乎脫口而出，可三個字剛落地，中午莫雲汐那句“多顧著茜茜情緒”的叮囑突然撞進腦子裏。
    劉一菲那點小醋勁他再清楚不過，真給新人開了頂級合約，自己那點心思不就明晃晃擺著了？
    萬一擾了她孕期心緒，影響到肚子裏的孩子，反倒得不償失。
    他清了清嗓子，語氣立刻沉下來，透著公事公辦的穩妥：“s級她們現在肯定夠不上。
    條件是不錯，但都沒正式拍過戲，得從新人約起步，後續做得好再升級。
    不過潛力在這，小姑娘們剛入行不懂規矩，給她們各配個靠譜的助理跟著。
    對了，熱巴還在上戲讀書，讓那紮明年也報考北電，先在學校沉兩年磨演技，別急於求成。
    唐仁那邊不是有新人資源嗎？你對接下，讓師師帶帶她們，先安排些小角色練手。”
    他頓了頓，又補充：“雖說她們都成年了，但簽約前讓她們把合同給父母看一眼，多問一句，總歸穩妥。”
    “好的老板，我這就去辦。”
    安妮應得幹脆，沒多問一句——她原本以為，最少也得給個c級約，倒沒料到老板這麽“克製”。
    她哪知道，餘順這是揣著避嫌的心思，半點不敢露。
    掛了電話，餘順把文件夾放回桌角，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新人約最少五年，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急什麽？
    慢慢來才不紮眼。
    他收斂心思，重新翻開《流浪地球》的劇本，台燈的光落在“行星發動機噴射”的段落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之前還擔心特效撐不起設定，現在有了中科院的數據和特效公司的承諾，他索性拿起筆，在空白處補細節：“補充等離子體光效對地表凍土的融化速度測算”“小行星撞擊時，需加入發動機火焰擊碎岩石的碎屑軌跡特寫”。
    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裏，心裏的藍圖越來越清晰。
    不知寫了多久，辦公室門被輕輕叩了兩下，阿南探進頭來：“餘少，到下班點了，要給菲雲仙居那邊說一聲，準備晚飯嗎？”
    餘順抬頭看了眼窗外，暮色早漫過寫字樓的玻璃幕牆，把天染成了深靛色。
    他揉了揉發脹的眉心，把劇本鎖進抽屜，又掏出私人手機遞給阿南：“雲汐下了命令，今晚不許接工作電話——有找我的，你幫我推了。”
    車子駛進菲雲仙居時，劉一菲正靠在中院餐廳的沙發上翻育兒書，暖光落在她微隆的孕肚上，軟得像團棉花。
    見他進來，她下意識扶著腰想起身，肚子裏忽然輕輕動了一下，她低呼一聲“呀”，手趕緊護在孕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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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順快步上前扶住她，語氣裏帶著嗔怪：“慢點，別亂動。”
    “剛跟媽視頻，她說我這肚子比心姐、雲汐姐那時候都大一圈，讓我少動多靜養，還說過兩天要和奶奶一起飛過來陪我。”
    劉一菲笑著靠進他懷裏，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畫圈，忽然話鋒一轉，帶著點小抱怨：“對了，蜜蜜姐和小刀在群裏吐槽你呢，說你在她們那待著，手機就沒停過。你今晚要是還接工作電話，我可把你手機扔了——什麽項目這麽忙？”
    “放心，你雲汐姐早下了令，讓我好好陪你，不許帶工作回家。手機我都給阿南了。”
    餘順幫她揉著腰，把這幾天忙《流浪地球》的事撿輕鬆的說了，卻絕口沒提工作室簽了兩位新人的茬。
    “《流浪地球》？”劉一菲眼睛亮了亮，從沙發上拿起平板，“我之前聽安妮姐提過一嘴，說是部‘帶著地球跑路’的科幻片？”
    餘順點點頭，把劇本裏“刹車時代”“行星發動機”的設定細細講給她聽，連“1.5億攝氏度等離子體光效”的細節都沒落下。
    劉一菲聽得入神，手指無意識撚著沙發巾：“這麽宏大的場麵，比《靈樞啟世》的格局還大——要是拍好了，肯定能讓國外再高看咱們一眼。”
    說著，她突然坐直身子，手輕輕貼在孕肚上，眼底滿是期待：“老公，這部電影什麽時候開機？”
    “早著呢。劇本還在改，特效也要先做樣片，最少得等明年。
    再說金哥還在拍《戰狼》，沒檔期。”餘順遞過一杯溫牛奶，指尖碰了碰她的臉頰。
    “金哥，吳金演主角？”劉一菲眨了眨眼，突然抓住他的手，語氣裏裹著撒嬌的軟意：“那你呢？這麽好的片子，你不演嗎？好好運作下，說不定能衝個奧斯卡影帝呢！”
    餘順愣了愣——他從一開始就默認吳金演劉培強，倒從沒考慮過自己上。
    沒等他反應過來，劉一菲又晃了晃他的胳膊，聲音更軟了：“我想演韓朵朵。等明年，這倆小家夥落地了，我好好恢複幾個月，這部就當我的複出之作，好不好？”
    “韓朵朵？”餘順皺了皺眉，語氣裏帶著擔憂：“你剛生完孩子，得好好休養，急著複出幹嘛？而且韓朵朵有動作戲，你……”
    “我能行！”劉一菲舉起小拳頭，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孕肚，故意板起臉，眼底卻藏著笑：“我不管，韓朵朵我要定了！你還得陪我演劉培強——咱們好久沒演銀幕情侶了。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天天跟肚子裏的寶寶念叨，說爸爸欺負媽媽，連個女主角都不給媽媽爭取！”
    看著她挺著孕肚撒嬌的模樣，餘順又氣又笑，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好好好，答應你。
    但你得保證，生完必須好好休養，動作戲聽我的安排，該用替身就用替身——可別像年輕時拍《神雕俠侶那樣》，硬撐著不用替身。”
    “什麽呀，瞧你說的，我現在很老了嗎？我永遠十八歲。”劉一菲立刻笑眼彎彎，伸手掐了他一下，又靠回他懷裏，催著他講劉培強和韓朵朵的對手戲。
    餘順一邊柔聲講著劇情，一邊在心裏默默給吳金鞠了一躬：金哥對不住，劉培強這角色我先替你扛了——要不第二部你試試劉啟？化點年輕妝，你肯定能d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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