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又對著街口望了兩回，嘴裏都念叨著“該到了吧”，三輛墨色商務車便順著路燈的光緩緩駛來——車輪碾過路麵的細碎聲響一停，車身穩穩地在她們麵前排成一列，瞬間擋住了晚風吹來的涼意。
    車裏的古力那紮早透過車窗望見了母親和姐姐，車剛停穩，車門便被猛地拉開，她幾乎是跳著撲了下來。
    “你慢點，別急。”餘順指尖剛觸到車門框，一邊抬手往頭上扣遮陽帽、架深色墨鏡，一邊出聲叮囑，可那紮壓根沒聽，腳步早朝著家人的方向邁了過去。
    “阿媽！阿姐！”她聲音裏還裹著點未散的哽咽，快步衝上前，一把將母親阿依古麗摟進懷裏。
    阿依古麗的手輕輕拍著女兒的背，指腹蹭過那紮後背的布料，想起小女兒為了丈夫的手術費四處奔波的模樣，眼淚早順著眼角滑下來，砸在那紮的衣領上，嘴裏反複念著：“我的那紮總算回來了……這陣子苦了你了。”
    古麗加娜提先對著妹妹笑了笑，目光卻很快飄向和那紮幾乎同時下車的幾人——隻有一位女子穿著挺括的職業套裝，眉眼間透著少數民族的輪廓；
    餘下幾人不論男女，都穿著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裝，寬簷墨鏡遮去大半眉眼，脊背挺得筆直，舉手投足間透著沉穩的氣場，一看便不是尋常路人。
    最後從妹妹那紮下來的那輛車裏，又下來個人：頭上扣著淺灰色遮陽帽，同樣用大墨鏡遮了半張臉，一身休閑裝的袖口挽到小臂，腕間一塊簡約的機械表在路燈下閃了點光。
    他個子格外高挑，站在昏黃的路燈下，衣料隨晚風輕輕晃了晃，氣質是溫的，卻藏不住骨子裏的沉穩。
    這人分明是領頭的，古麗加娜提盯著他的身形，總覺得眼熟——直到瞥見他身上的休閑裝，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德國奢侈男裝品牌hugo boss的當季主打款，牌子剛進華國市場不久，找的代言人正是國內超一線的餘順餘少！
    他這一身，簡直像是從廣告牌裏走出來的！
    古麗加娜提心裏冒出個大膽的念頭：願意資助父親做手術的人，難道真的是餘順？
    她正想上前再看清楚，那紮已經鬆開母親，轉而抱住了她：“阿姐，我回來了。”
    古麗加娜提對妹妹笑了笑，目光卻還黏在那人身上。
    那紮很快察覺，索性湊到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句什麽。
    古麗加娜提眼睛猛地睜大，趕緊用手捂住了嘴，驚訝得說不出話。
    三輛豪華商務車停在普通小區門口，早引來了進出居民的目光。
    幾個熟絡的鄰居湊過來，對著阿依古麗笑著說：“古麗，那紮回來了呀！許久不見，又出落得更漂亮了——這些人是？”
    “阿娜爾大媽，好久不見！這些都是我的同事。”那紮怕餘順的身份曝光惹麻煩，趕緊上前接話，又回頭對著母親和姐姐說，“阿媽，阿姐，外麵天冷，咱們先上樓吧。”
    古麗加娜提也反應過來，連忙附和：“是啊是啊，阿爸一個人在家等著，該著急了，咱們趕緊回家。”
    姐妹倆一左一右攙住阿依古麗的胳膊，半扶半架地往單元樓走。
    “哎，都還沒和客人打招呼呢，這多失禮啊！”阿依古麗被女兒們架著走，還不忘回頭朝餘順等人笑了笑。
    “回家再說，先回家給您慢慢介紹……”那紮一邊拉著母親往樓梯口走，一邊低聲安撫。
    樓道裏的聲控燈被腳步聲點亮，古麗加娜提扶著母親的胳膊，低聲問那紮：“你們這是從哪過來的？”
    “機場啊，怎麽了？”那紮愣了下。
    “我是問你從哪飛過來的。”古麗加娜提語氣裏帶了點嗔怪，眼尾掃過身後的餘順——身份都告訴我了，這點事還瞞著？
    “燕京啊！”那紮更疑惑了，“上午我還在北電考藝考呢，不從燕京飛從哪飛？”
    “今天下午哪有從燕京飛過來的航班？”古麗加娜提話剛說完，那紮才反應過來，回頭瞥了眼跟在後麵的餘順，臉頰倏地紅了，耳尖也透著熱——顯然是想起了私人飛機上的那些細碎時光。
    “姐，民航航班是沒有，可我們坐的是私人飛機呀！”
    古麗加娜提這才恍然，也回頭看了餘順一眼——這人對妹妹倒是挺上心，不僅派了私人飛機，還親自跟過來了。
    進了家門，客廳牆上掛著兩姐妹從小到大的照片：相框邊緣磨出了淺白的痕跡，玻璃卻擦得鋥亮，連照片裏的笑容都透著幹淨。
    沙發床上躺著個人，蓋著厚厚的駝色毛毯，正盯著電視屏幕，臉色雖蒼白，精神倒還尚可。
    這人正是那紮的父親艾力，聽見開門聲，看了一眼進來的不止自己妻女，便想撐著身子坐起來，毛毯滑下去一截，露出蒼白的手腕。
    那紮見狀快步衝過去按住他：“阿爸！別動！醫生不是特意交代讓你好好躺著嗎？”
    “有客人來了，我躺著像什麽話！”艾力的聲音帶著病氣，卻還是努力坐直了些，目光落在餘順等人身上，滿是疑惑，“這幾位是？”
    餘順這時已摘下了遮陽帽和墨鏡，指尖輕輕捏著帽簷，抬眼時目光溫和，語氣也穩：“叔叔，阿姨，姐姐，你們好，我是餘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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