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燭火搖曳，映照出王氏眼中閃爍的冷光。她輕輕撫摸著工甲紅腫的臉頰，指尖沾了藥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兒子的傷處。
    "嘶——"工甲倒吸一口涼氣，眼中怨毒更甚，"阿瑪下手真狠！為了那個賤種，竟這樣對我！"
    王氏眼中閃過一絲陰翳，低聲道："你阿瑪性子剛直，最恨鑽營之事。但事已至此，他再氣也改變不了吏部的文書。"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眼下最要緊的，是別讓莫羅繼續在府裏礙眼。"
    工甲猛地抓住母親的手腕："母親打算怎麽做？"
    王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按規矩，嫡子成婚後本該分府別居。但我會以"不放心你獨居"為由，讓你繼續住在府裏。"她指尖輕敲桌麵，"到時候府中房屋緊張，自然要請那位"庶子"搬出去。"
    "可阿瑪會同意？"工甲皺眉。
    "你阿瑪在你婚後兩日就要去通州巡查漕務，至少五日不在府中。"王氏眼中精光閃爍，"到時趁他不在，我們隻需——"
    她做了個向外推的手勢，繼續道："莫羅這些年在外當差，本就不常回府。我們隻需讓管家"不慎"將他的東西搬去偏院柴房，再找幾個下人散布些閑話......"
    工甲眼中浮現出快意的光芒："就說他偷竊府中財物？或是與外邦勾結？"
    "不。"王氏搖頭，"你阿瑪最恨誣陷之事，若鬧大了反而麻煩。"她湊近兒子耳邊，"隻需讓下人們"無意"說起，莫羅在宮中當差，常與番邦使者往來，恐有私通外夷之嫌......"
    工甲獰笑："到時候，就算阿瑪想留他，為了瓜爾佳氏的清譽，也不得不讓他搬出去！"
    窗外，一陣冷風突然吹滅了一支蠟燭，屋內頓時暗了幾分。
    月來客棧已準備打烊，夥計們正忙著擦拭桌椅。劉顏見到莫羅推門而入，眼中頓時亮起欣喜的光芒。
    "怎麽這麽晚？"她接過莫羅手上提的物品那是莫羅給劉顏準備的點心，指尖不經意劃過他的手背。
    莫羅笑了笑，有事耽擱了。看到王紹虎也在，莫羅想著正好可以把自己對於客棧的改造跟兩人都說一下。
    說著便招呼王紹虎過來一起坐下。三人在油燈下低聲商議，莫羅蘸著茶水在桌上畫出示意圖：
    "把隔壁鋪子的二樓全改成雅間，用屏風隔開，專接官員富商的私宴或者有意向用雅間的客人。"他點了點桌麵，"一樓和我們現在客棧之間的木板拆除，將兩間鋪子打通，那樣能多擺兩張方桌，粗略的算一下這樣我們一樓就能容納下十八桌客人。"王掌櫃，你久居京城之前客棧這塊也是你在經營，不知如按照我這樣改造的方式大概要多少銀子。
    這......"王紹虎掐著指節算了算，"杉木料錢得十五兩，工匠工錢按三班倒算，少說二十兩。".....王紹虎撥著算盤珠子報賬：
    "木料七十兩、工匠六十兩、漆料二十兩..."算盤啪地一響，"統共二百五十兩整。"
    莫羅鬆了口氣——這比他預想的便宜。他轉向劉顏："咱們現在能動用的銀子有多少？"
    "現銀二百五十兩，加上最近客棧的收益，銀子是夠用的。"劉顏猶豫了一下，"隻是......"
    "隻是什麽？"
    這算是我們當前所有的積蓄了，要是擴張後生意不好怎麽辦。劉顏低聲道
    "無妨。"他握住劉顏的手，就算沒有那麽多客人來，我們應該也是不會虧錢的。
    王紹虎見莫羅握住劉顏的手識趣地說自己還要忙就準備離開。
    這時莫羅突然想起什麽，叫住正要離開的王紹虎："等等，王掌櫃，你可知道京城哪裏能買到上好的蟈蟈？"
    王紹虎撓了撓花白的鬢角："大人問這個可難住老朽了。"他搓著手道，"不過，老朽雖不懂玩蟲，倒是聽天橋下的老把式們念叨過幾句口訣。"
    莫羅來了興趣："什麽口訣？"
    "青頸為上品，鐵翅次之，金聲玉振者貴，啞嗓短命者賤。"王紹虎搖頭晃腦地複述，"頭大須長腿健壯，翅寬尾尖叫聲亮。"
    劉顏噗嗤一笑："王掌櫃倒背得熟，莫非年輕時也玩過？"
    "哎呦，可不敢！"王紹虎連連擺手，"老朽雖然一直在京城，但蟈蟈可不是一般人玩的起的，一隻稍好的蟈蟈都得幾十上百兩。不過老朽雖然不玩，倒是聽說..."他壓低聲音，"崇文門外的花市大街，那裏五花八門賣啥的都有，大人若是得空可以去那裏看看。大人若要買，切記卯時去。"王紹虎補充道，"天亮前的好貨，大多都已經被人收走了。"
    莫羅眼睛一亮。崇文門花市——既然王掌櫃說那裏賣啥的都有，想必買隻蟈蟈應該不是什麽難事，至於蟈蟈的品質，隻要不是太差就好，畢竟這隻是簡親王給自己遞的一塊敲門磚罷了。
    了解完蟈蟈後，莫羅便和劉顏上了客棧二樓，剛進入劉顏的房間，還沒來的及關門，劉顏就被莫羅打橫抱起。她輕呼一聲，雙臂環住他的脖頸，發間桂花頭油的香氣縈繞在莫羅鼻尖。
    "親愛的，想我了？"劉顏指尖劃過莫羅緊繃的下頜線。
    莫羅沒有回答，低頭封住她的唇。兩人跌進柔軟的床褥，劉顏的衣衫半解，露出雪白的肩頭。莫羅的吻從鎖骨一路向下，在她腰間敏感處流連，引得她陣陣輕顫。
    "等......客棧擴建完......"劉顏喘息著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我要在每間雅座......嗯......都掛上之前來京城時在官船上你做的詩......"
    莫羅低笑，咬住她耳垂："自己那哪叫什麽詩，不如掛你的畫像？讓全京城都知道，月來客棧的老板娘有多美......"
    突然，更鼓聲從窗外傳來。莫羅動作一頓——已是三更天了。
    "明日還要去簡親王府。"他戀戀不舍地起身，替劉顏攏好衣襟，"睡吧。"
    劉顏蜷縮在他懷中，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輕聲道："最近......是不是要出什麽事？"
    莫羅想到自己在乾隆麵前賣弄英吉利，引起了皇帝的疑心，那或許就是自己目前最大的事吧，但他沒有回答，隻是將她摟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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