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莫羅終於問出心中疑惑，"您何時調任大理寺卿的？兒子記得離京時您還是都察院副都禦史。"
    瓜爾佳文敬捋了捋胡須："你出征後不久，皇上就將我調任大理寺卿。"他壓低聲音，"聖上還特意囑咐，要我在你出征期間...照看好這兩位姑娘。"
    莫羅心頭一震——乾隆早已知曉他與劉顏、初雪的關係，居然還暗中安排了阿瑪保護。這份聖眷，讓他既感動又忐忑。
    "快午時了，"文敬看了看日頭，"隨阿瑪回府用膳吧。"
    莫羅看了看懷中兩女："容兒子先送她們回府安置。"
    "也好。"文敬點點頭，"我先回去準備，你盡快過來。"
    目送阿瑪離去，莫羅一手攙著初雪，一手扶著劉顏，緩步向自家府邸走去。初雪仍止不住地發抖，劉顏雖強自鎮定，但指甲已深深掐入莫羅的手臂。
    回到府邸，莫羅安頓好初雪和劉顏，囑咐小荷小蓮好生照料後，便匆匆趕往瓜爾佳府。
    瓜爾佳府門前的下人見莫羅來了，連忙行禮："二少爺回來了！"
    莫羅微微點頭，便大步邁入府中。
    莫羅剛踏入正廳門檻，便感受到三道刺人的目光。嫡母王氏端坐在黃花梨木椅上，保養得宜的臉上掛著假笑，眼角卻耷拉著，顯出一絲刻薄；兄長工甲挺著肚子坐在一旁，那雙細長的眼睛裏滿是陰鷙；最紮眼的是程氏，她肥碩的身軀幾乎占滿整張椅子，臉上的橫肉隨著呼吸顫動，嘴角帶著譏諷的弧度。
    "兒子見過阿瑪。"莫羅恭敬地向主位的文敬行禮，目光卻刻意略過其他三人。
    程氏立即用她那尖細的嗓音怪聲怪氣道："哎呦喂，如今做了官了，連嫡母都不放在眼裏了？"她邊說邊用肥短的手指戳著桌麵，指甲上鮮紅的蔻丹格外刺目。
    莫羅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目光如刀："你這頭肥豬又在聒噪什麽？再叫喚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喂狗？"他特意加重了"肥豬"二字，看著程氏那張胖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你！"程氏氣得渾身肥肉亂顫，臉上的脂粉簌簌往下掉。她猛地站起來，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夠了！"文敬一拍桌子，茶盞"叮當"作響。他額角青筋暴起，淩厲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都給我安分些！"文敬今日特地叫莫羅回來原本是想調和一下莫羅與工甲的關係，誰知這個兒媳實在不懂事。
    片刻後，待眾人重新落座，文敬臉色稍霽，轉向莫羅時眼中帶著欣慰："聽說你升了鑲藍旗副都統，皇上還賞了二等男爵？"他捋著胡須，嘴角微微上揚。
    "是。"莫羅簡短答道，餘光瞥見工甲的臉瞬間扭曲。
    "啪嗒"一聲，工甲的象牙筷子掉在桌上。他臉色由白轉青，嘴唇不停顫抖，突然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一個賤婢生的雜種...也配..."聲音雖小，卻像毒蛇吐信般清晰。
    莫羅猛地站起身，椅子"哐當"倒地。他雙手撐在桌麵上，指節發白，眼中燃著冰冷的怒火："工甲，你再敢辱我生母一句..."他緩緩抽出腰間佩刀，刀鋒泛著寒光，"我不介意讓你嚐嚐金川戰場上打磨出來的刀法。"
    工甲臉色煞白，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卻又強撐著露出一個扭曲的冷笑。
    "混賬東西！"文敬暴喝一聲，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碟跳動。他額上青筋暴起，指著工甲怒斥："莫羅於金川建功，現如今是朝廷二品大員，二等男爵，豈容你這般放肆！"
    王氏急忙拉住文敬的衣袖，假意勸道："老爺息怒，工甲他..."卻在瞥見莫羅冰冷的眼神時，訕訕地住了口。
    程氏在一旁咬牙切齒，厚厚的嘴唇蠕動著，卻不敢再出聲。她那雙綠豆眼裏滿是怨毒，肥短的手指緊緊攥著繡帕，幾乎要將其撕碎。
    莫羅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怒火。他轉向文敬時，聲音已恢複平靜："阿瑪，兒子實在吃不下這頓飯，就先告退了。"目光掃過工甲時，他冷笑一聲："等改日這條狗不在府裏時，兒子再來看望阿瑪。"
    工甲聞言猛地站起來，臉色鐵青，指著莫羅的鼻子："你...！"卻在對上莫羅殺意凜然的眼神時，氣勢頓時萎靡，悻悻地坐了回去。
    莫羅轉身大步離去，身後傳來程氏尖利的咒罵的聲音。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頭也不回地走出府門。
    莫羅的身影剛消失在府門外，正廳裏的氣氛便緊繃起來。
    王氏"啪"的一聲將筷子丟在桌上，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怒容："老爺，您也瞧見了！莫羅如今是越發不像話了！目無尊長，對兄嫂出言不遜，連我這個嫡母都不放在眼裏！"她尖細的聲音裏帶著刻薄，"不過是立了些軍功，就這般目中無人了？"
    文敬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手中的茶盞重重一頓："莫羅進屋後可有主動招惹你們？倒是你們一個個牙尖嘴利，處處挑刺，還有臉說他不是？"他的目光轉向工甲，眼中滿是失望，"尤其是你，工甲。往日裏你總抱怨仕途不順，希望我給你一些助力，但你是怎麽做的？如今莫羅金川建功，聖眷正隆，年紀輕輕就官居二品，你若與他交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可你呢？"
    工甲的臉漲得通紅，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阿瑪！兒子心裏不平衡！"他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我母親出身名門！我是長子！而莫羅......"他咬牙切齒，"不過是您酒醉後與那個下賤丫鬟生的野種！現在他步步高升，您讓我如何能接受？！"
    "混賬！"文敬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碟叮當作響。他指著工甲的鼻子，手指因憤怒而顫抖："莫羅再怎麽說也是你弟弟！若不是你們母子從一開始就狗眼看人低，處處刁難，又怎會鬧到今日這般田地？！你不反思自己的問題，反倒一味嫉妒他人，簡直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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