垛口後的守軍頓時騷動。有人小聲嘀咕："聽聞蔡都督在襄陽享福，怎的半夜......"
    "去請蔡和將軍！"伍長一腳踹在親兵屁股上，"就說——就說他親哥帶著三萬大軍來探親了！"
    角樓裏正溫酒的蔡和聞報，銅爵"當啷"跌在案幾上。踉蹌撲到箭窗邊一看，隻見城外火把延綿似星河，當先那員大將的兜鍪在月色下泛著冷光。
    "放屁！"蔡和突然暴起揪住親兵衣領，"我兄長若要來樊城，怎會不先派快馬......"話音未落，城下傳來森然冷笑：
    "二弟好大的官威啊。"
    戰鼓聲驟然響起，城頭烽火瞬間點燃，士兵們迅速進入戰鬥狀態。
    蔡和連頭都沒抬，直接對身旁的巡邏隊長怒吼。
    這聲咆哮讓蔡瑁氣得臉色發青，厲聲嗬斥："蔡和，你眼瞎了嗎？連我都認不出來？"
    雖然夜色昏暗看不清麵容，但那熟悉的聲音讓蔡和渾身一顫。他急忙定睛望去，當即認出蔡瑁，連忙衝下城樓："兄長稍候，我這就開城門！"
    隨著沉重的城門緩緩開啟，蔡和快步迎上前："兄長您來得正好，我們終於有了依靠。這些日子曹軍那些家夥處處欺壓我們，不僅強占我們的賞賜，還......對了，兄長您怎麽會突然來此？"
    蔡瑁望著近在咫尺的樊城，微笑道："自然是來取樊城。"
    "取樊城？這......"蔡和一時語塞，完全不明白其中含義。
    張允在旁解釋道："我等已歸順中州王。眼下曹操在襄陽城外大敗，正是趁虛奪取樊城的大好時機。隨我們一同殺進城去，誅滅曹賊！"
    蔡和聽得更加糊塗："這......兄長......未免太......"
    蔡瑁打斷道："沒時間細說，你隻需帶我們斬殺守城將領即可。快走！別拖延時間！"
    蔡和不敢違抗，當即領頭衝向太守府。
    激烈的廝殺在樊城爆發。
    不到一個時辰，在絕對優勢下戰事便告結束。
    城牆上，蔡瑁將事情始末詳細告知了蔡和。
    蔡和感歎道：“大哥的決定沒錯，中州王實力最強，這年頭誰拳頭大誰就是正統。
    董卓都能廢立皇帝，中州王為何不能登基？
    何況小妹能得他青睞，蔡家自當誓死效忠。”
    張允眼神豔羨：
    “蔡家平步青雲近在眼前。
    德珪兄，日後富貴了可別忘了弟兄啊！”
    蔡瑁輕哼：
    “少說虛的。
    別以為有鈺兒就能高枕無憂——
    她不過是塊墊腳石，蔡家能走多遠，還得看真本事。
    主公身邊  如雲，想讓鈺兒站穩腳跟，就得讓蔡家成為不可或缺的助力。
    從今日起，所有人都要拚了命表現。
    記住，必須與蒯家精誠合作，不分你我！”
    蔡和與張允肅然抱拳：
    “將軍兄長）放心，絕不給蔡家丟臉！”
    蔡瑁望向襄陽城頭，眼中燃起野心的火光。
    ————
    樊城南郊密林。
    曹操帶著殘兵在此休整。
    枯葉驟響，驚得眾人執刃而起。
    “主公，是我們！”急促呼喊打破緊張。
    曹仁，夏侯淵的聲音傳來，讓原本緊繃的曹操麵色稍緩。
    "子孝，妙才，你們終於到了。"
    "今夜雖損兵折將，但並非沒有翻身之機。隻要人在，希望就在。"
    "走，回樊城整頓！"
    曹操率先翻身上馬，數百殘兵勉強打起精神，朝樊城方向疾馳。
    當樊城的輪廓漸漸清晰，眾人臉上終於浮現一絲笑意。
    曹操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
    身旁的荀攸疑惑道："主公為何發笑？"
    "方才一笑便招來趙雲、秦瓊、甘寧的水軍，險些葬身襄江。"
    曹操不屑道："他林辰終究不是料事如神！"
    "既在襄江攔截我軍，為何不派奇兵奪取樊城？"
    "若樊城落入敵手，我等豈非死無葬身之地？"
    "連這點都想不到，林辰不過爾爾！"
    荀攸、戲誌才、曹仁、夏侯淵暗暗搖頭。
    他們心知肚明，主公這是故意貶低林辰，破除士卒心中的恐懼。
    眾人紛紛附和："確實，世上哪有神人？百密必有一疏。"
    曹操捋須大笑："進城！"
    "開城門！！！"
    剛走出兩步，曹仁突然察覺異常。
    多年沙場征戰讓他對血腥味格外敏感——城門口竟飄著新鮮的血腥氣。
    難道真被主公的"烏鴉嘴"說中了？
    來不及細想，他猛地將曹操撲下馬："當心埋伏！！！"
    城牆上潛伏的蔡瑁、張允暗道可惜。
    若曹操再近幾步，便能亂箭射殺。
    事已敗露，隻得率兵殺出。
    "蔡和，活捉曹操，殺！！！"
    《鐵蹄驚雷》
    蔡瑁的怒吼穿透黑夜："  手——放！"
    城垛間驟然瀉下箭雨。
    蔡和率領的玄甲騎兵撞開城門，鐵蹄震碎月光。曹操猝然抬頭，須發皆飛："德珪！二十載同袍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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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現為中州王帳下神威將軍！"蔡瑁劍鋒劈落，千騎突陣卷起腥風。
    馬蹄聲中，曹仁橫槊怒吼："公達先生速護主公北行！"夏侯淵的環首刀已在夜色裏劃出弧光。戲誌才拽斷韁繩，荀攸衣袂翻飛間將曹操推上戰馬。
    殘月西斜時，數十騎衝破包圍。曹操忽揚鞭大笑，驚起寒鴉亂飛。曹仁握刀的手驟然繃緊，夏侯淵猛地回頭張望。
    "明公！"荀攸幾乎墜馬，"赤壁笑出周瑜，樊城笑反蔡瑁，這第三次..."
    曹操笑聲震落鬆枝積雪："天不亡我！林辰小兒豈能逆天？"他鞭指北鬥，"昔日高祖十敗於項羽，終有垓下之圍！"
    "今日暫且脫身，來日必能重整旗鼓，再現霸王破圍之勇。"
    "為何不許我開懷？為何不準我暢笑？"
    曹操的豪邁氣概令眾人折服。
    曹仁朗聲道："順遂之時，誰人都能逞英豪。"
    "唯有絕境方能煉就真豪傑。"
    "主公乃當世真英雄，曹仁願以死相隨！"
    夏侯淵單膝跪地："末將亦誓死追隨主公！"
    "吾等誓死追隨主公！"
    眼見跌入穀底的軍心重新振奮。
    曹操縱聲長笑："諸君隨我大笑，一吐胸中塊壘！"
    "哈哈哈！！"
    眾人應聲而笑。
    笑聲未落，忽聞遠處傳來"嗒嗒嗒..."馬蹄震地之聲。
    眾人霎時色變。
    荀攸與戲誌才相視苦笑——早知不該隨主公發笑，竟又招來追兵。
    此番插翅難逃！
    曹操笑聲驟止，望著天邊壓來的黑影悲呼："三度大笑，招來殺身之禍！"
    "  我曹孟德？"
    "啊！！！"
    一聲厲吼。
    "噗——"
    鮮血噴湧，曹操眼前一黑栽下馬背。
    "主公！主公！"
    眾人慌忙上前。
    曹仁與夏侯淵雙目赤紅，厲聲道："護送主公突圍，我二人斷後！"
    "速走！"
    此時遠處傳來熟悉的呼喚：
    "主公安在？"
    本已抱定死誌的曹仁等人聞聲，眼中重燃希望。
    "可是子丹？"
    遠處欣喜回應："正是末將！"
    曹仁、夏侯淵、戲誌才、荀攸皆如獲新生。
    曹真率領數千騎兵飛馳而至，高聲呼喊：“曹公在此！曹公在此！”
    見到曹仁與夏侯淵，曹真欣喜上前：“終於追上二位將軍了。”然而眼前僅有數十殘兵，人人帶傷，疲憊不堪。
    曹真心頭一震，急問：“曹公安危如何？”
    曹仁與夏侯淵苦笑著指向昏迷的曹操：“敵軍未傷曹公分毫，倒是你這聲呼喊把曹公驚得昏厥過去。”
    曹真錯愕萬分：“怎會如此？”
    戲誌才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速請軍醫診治，我等須立即北上。”軍醫診斷曹操隻是急怒攻心，眾人遂急速北撤。
    襄陽州牧府內，趙雲等將領正向林辰複命。趙雲稟報：“此役殲敵兩萬，俘獲四萬，我軍僅損五千。可惜曹操趁亂脫逃，請主公治罪。”
    林辰從容道：“曹操終難逃天網，諸位且去休整，切記約束士卒，不得擾民。”眾將退下後，燭光中忽現黑影。
    李元芳跪稟：“夜刃李元芳參見主公。”
    林辰笑問：“樊城戰況如何？”
    李元芳答：“蔡瑁已輕取樊城。”
    林辰追問：“可曾擒獲曹操？”
    李元芳靜默少許，低聲道：“未曾有！”
    “曹仁警覺，嗅到城門處廝殺的腥氣，及時示警，使曹操逃過一劫。”
    林辰輕揚嘴角：“曹孟德倒是命硬。”
    “蔡瑁這般布置竟也未能取他性命。”
    李元芳拱手道：“主公，曹操已向北遁逃。”
    “隻是......屬下愚鈍，為何不許夜刃出手了結曹操？”
    “此人一死，天下還有誰敢與主公分庭抗禮？”
    林辰走近按住李元芳肩頭：“取天下易，守江山難。”
    “當年始皇帝橫掃六合，以秦軍鐵騎震懾四方。”
    “可沙丘一夕駕崩，六國餘孽便蜂起作亂。”
    “強秦看似鐵桶江山，實則暗流洶湧，終遭傾覆。”
    “真正的強大不在於平定天下的速度，而在於腳步是否穩健。”
    “曹操如今便是明處的靶子。若過早除去，暗處的敵人便會轉入地下。”
    “他們會像毒蛇般潛伏，伺機而動。”
    “待你稍有懈怠，便會給予致命一擊！”
    “令人防不勝防。”
    “留著曹操性命，不正可將這些勢力一一鏟除？”
    李元芳神情震動，恭敬道：“主公英明遠慮，屬下歎服。”
    “難怪嚴禁夜刃出手。”
    “屬下明白了！”
    林辰按著李元芳的肩膀解釋道：“今日與你分說，正是因為你恪守本分。”
    “夜刃如同我手中利劍，既能殺敵，亦能傷己。”
    “作為暗刃，隻需令行禁止。”
    “你沒有擅作主張，我很欣慰。”
    李元芳單膝跪地抱拳道：“主公之令重於泰山，自夜刃創立之日起，此訓便刻在骨血裏，永誌不忘。”
    林辰含笑抬手：“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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