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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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頭市的青石道上,三十六盞白燈籠在風中搖晃,將靈幡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曾弄蒼老的麵皮上。
七十八歲的老莊主拄著鑲金龍頭杖,渾濁的瞳孔死死盯著遠處煙塵——
那裏,二十名莊客抬著浸透血汙的擔架,曾索的首級用麻布裹著,滲出的血水在擔架上蜿蜒成暗紅溪流。
"三哥!"老五曾升突然掙開兄長們的手,玄色孝衣獵獵作響,尚未撲到擔架前,老大曾塗已如鐵塔般橫臂攔住。
這位曾家老大指節捏得發白,盯著擔架下滴落的血珠:
"看仔細,莫沾了梁山的髒東西。"
曾密突然發出壓抑的嗚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作為次子,曾密最清楚三弟出征前如何拍著胸脯保證"要把王進的人頭當酒盞",此刻卻隻能看見擔架上鼓脹的屍袋輪廓。
老四曾魁背過身去,腰間佩劍隨著劇烈顫抖撞出細碎聲響。
史文恭的方天畫戟重重杵在地上,戟尖刮擦青石迸出火星。
這位正教頭掃視著莊客們驚惶的麵孔,突然扯開擔架上的麻布。
曾索被段景住割下的頭就放在手邊,眼睛裏還凝固著死前的驚駭,眼窩裏甚至還嵌著片破碎的梁山杏黃旗。
"報——"一莊客跪倒在地,"梁山放話,這是給曾家老爺的"見麵禮"!"
曾弄喉間發出困獸般的低吼,龍頭杖"啪"地打斷白燈籠的竹骨。
燈籠裏的火苗跌落,將曾索的血衣燒出焦黑窟窿。
蘇定慌忙扶住搖搖欲墜的老莊主,卻聽見他牙縫裏擠出嘶喊:
"取我曾家的震天弓!我要親自射穿梁山賊寇的心髒!"
夜色徹底籠罩曾頭市時,淒厲的嗩呐聲刺破長空。
曾索的首級被安放在供桌上,與他生前最愛的鎏金酒盞並排。
曾家兄弟的目光在燭光下化作淬毒的箭矢,而史文恭已默默將弓弦拉成滿月——
這場仇恨,注定要用十倍的血來償還。
白幡如林的校場上,檀香混著血腥氣在夜風中翻湧。
曾索縫合的頭顱端正枕在金絲繡龍的錦枕上,新製的楠木棺槨裹著九道玄色綢帶,似是要將這滿腔不甘永遠封印。
史文恭垂眸撫過棺木上精雕的獸首,青銅護腕與棺木相撞,發出冷硬的悶響。
"備酒!"曾弄突然甩開攙扶的莊客,枯槁的手指攥住酒壇。
渾濁的酒水潑在靈前,濺濕了他沾滿香灰的孝服,"王進小兒!曾某定要你血債血償!"老人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要從眼眶迸出,脖頸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蛇。
蘇定踏前半步,玄色披風掃過滿地紙錢,聲音壓得低沉:
"老莊主,梁山賊寇盤踞八百裏水泊,港汊縱橫、戰船如林。我曾頭市縱然鐵騎過萬,卻皆是陸戰精銳,一旦踏入水寨,無異於猛虎困淺灘,隻能任人宰割。"
蘇定抬手指向北方,那裏隱約傳來梁山泊浪濤拍岸的轟鳴。
曾弄枯槁的手指攥緊龍頭杖,骨節發白:
"那先前搶奪梁山馬匹、豎起挑釁旗號,莫非..."
話音未落,史文恭已旋動方天畫戟,戟刃在月光下劃出森冷弧光:
"正是此計。我等故意劫走他們辛苦搜羅的戰馬,又高懸辱罵豎旗,就是要激得這些草寇按捺不住,來攻我們曾頭市。"
副教頭蘇定接口道:
"梁山好漢最重義氣,見馬匹受辱必然傾巢而出。隻要將他們誘至陸地,在我曾頭市的地盤上..."
蘇定五指猛地攥成拳頭,"任他王進、林衝如何驍勇,沒了水寨屏障,也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
“很顯然梁山賊寇並沒有中計!”,曾塗腰間長刀"嗆啷"出鞘,刀刃抵住校場青石:
"什麽狗屁水寨!"這位曾家老大額角暴起的血管突突跳動,"當年先祖跨海斬殺無數南蠻子,才占據了這片基業,如今我等連群草寇都怕?"刀光映得他眼底猩紅如血。
曾魁猛然踹翻身側供桌,瓜果祭品滾落一地:
"過萬鐵騎踏平水泊!我倒要看看,那些賊寇的狗頭硬,還是我曾家的馬槊利!"
他扯開孝衣前襟,露出胸口猙獰的箭疤,"我大金國血山屍海裏滾出來的鐵骨男兒,今日不雪此恨,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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