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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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鬆林的夜氣裹著鬆針腥氣,呼延灼伏在腐葉堆裏,耳聽著刀斧手的腳步聲碾過枯枝,像磨盤在心頭打轉。
    史文恭的弓弦聲時不時在林子裏炸響,箭矢擦著鬆枝掠過,帶起的勁風掃得他脖頸發涼。
    “呼延灼那廝中了箭,跑不遠!”索超的大嗓門撞在樹幹上,碎成一片回音。
    五百刀斧手拉開了扇麵,鋼刀劈斷灌木的脆響從四麵八方湧來,在黑夜裏織成一張網。
    呼延灼往嘴裏塞了把濕泥。
    方才肩頭中箭時他就咬碎了牙,此刻血腥味混著土腥氣,倒讓腦子更清醒。
    呼延灼解下披掛往樹洞裏塞,隻留貼身軟甲,又抓過幾把爛葉往頭上撒,連鬢絡腮都遮了大半。
    這密鬆林他白日裏踩過三次,哪處有斷崖,哪叢灌木下藏著深溝,早刻在心裏。
    索超的隊伍離得近了,靴底碾過石子的聲響就在丈許外。
    呼延灼忽然往斜刺裏滾,像塊被風卷動的枯木,正落在一叢帶刺的野薔薇後。
    刀鋒幾乎擦著他後背劈進泥土,索超的怒喝震得花枝亂顫:
    “方才那黑影呢?給我搜!”
    刀斧手的腳步聲在周圍散開。
    呼延灼屏住呼吸,看著月光從樹縫裏漏下來,在地上投出斑駁的影子。
    呼延灼忽然學了聲夜梟叫,尖細的調子剛落,西邊果然傳來幾聲呼應。
    索超的人罵罵咧咧地往那邊去了——這鬆林裏的夜梟,原是他白日裏記下的記號。
    待周遭靜了些,呼延灼像蛇一樣遊進密林深處。
    呼延灼專挑藤蔓纏繞的地方走,讓枝椏勾住衣袍,故意留下些撕扯的布條。
    走得百十來步,卻見前方有個刀斧手正背對著他解手,鋼刀斜插在地上,月光照得刀柄上的銅環發亮。
    呼延灼摸出靴筒裏的短匕。
    這匕首是他從連環馬營裏順手牽的,刃口淬過些麻藥。
    呼延灼貓著腰繞到那漢子身後,左手捂住嘴,右手匕首從肋下捅進去,隻一下就沒了聲息。
    那漢子軟倒時,他早剝下對方的皂色號衣,往自己身上一套,連頭上的氈帽也換了,隻留著滿臉泥汙遮掩麵容。
    “那邊的,看見呼延灼沒有?”遠處傳來喝問。
    “沒瞧見!”呼延灼捏著嗓子應了句,故意往相反方向走了幾步,又折回來鑽進更深的林子。
    刀斧手的燈籠在林間晃悠,卻沒人留意這個“自己人”正往鬆林腹地鑽——
    史文恭和索超都以為呼延灼在往外逃。
    藏馬的山坳就在前頭,月光從崖頂漏下來,照亮一片空蕩蕩的草地。
    呼延灼的心猛地沉下去:踏雪烏騅不見了!
    那匹寶馬他特意拴在老鬆樹上,韁繩還在枝頭晃悠,地上卻隻有幾攤新鮮馬糞。
    “他娘的!”呼延灼低罵一聲,忽然聽見身後有響動。
    三個刀斧手舉著燈籠過來,照見他身上的號衣,為首的剛要問話,卻被他眼神裏的狠勁懾住。
    呼延灼往旁邊啐了口,粗著嗓子道:
    “索將軍讓搜這邊,還愣著?”
    那幾人果然沒疑,罵罵咧咧地往別處去了。
    呼延灼望著空蕩蕩的馬位,忽然明白過來——定是方才中箭時動靜太大,驚了寶馬。
    呼延灼扯下氈帽往地上一摔,轉身往鬆林外鑽,腳步卻比來時穩了三分。
    林子邊緣忽然亮起火把,十幾條黑影攔住去路。
    呼延灼下意識摸向腰間,才想起短匕早扔了,剛要開口,對方已挺著長矛刺來:
    “哪裏來的刀斧手?敢闖官軍地界!”
    長矛離胸口還有半尺,被呼延灼伸手攥住。
    “瞎了眼?”呼延灼的嗓音還帶著偽裝的沙啞,卻藏不住底氣,“仔細看看!”
    為首的親兵忽然“啊”了一聲,火把往前湊了湊,照亮他臉上的泥汙和肩頭滲血的箭傷。
    “將軍?”親兵手裏的長矛“當啷”落地,“您怎麽這身打扮?”
    呼延灼鬆了手,往地上啐了口血沫:
    “少廢話,營裏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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