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義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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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進勒住黃驃馬,槍尖往地上一點,濺起的泥星子落在呼延灼的靴前。
“呼延將軍!”王進望著對方染血的戰袍,忽然抬手按住腰間的劍柄,卻不是拔刀,而是解下了自己的酒囊扔過去。
“嚐嚐這青石嶺的米酒。”王進的聲音在山坳裏很穩,像壓得住陣腳的基石,
“當年在東京教場,我見過令尊使鞭,那套‘虎尾鞭法’,至今想起來還覺得威風。”
呼延灼攥著酒囊沒動,囊口的酒香混著血腥味往鼻子裏鑽。
“敗軍之將,何足言勇。”呼延灼的聲音啞得像磨過砂石,“王教頭有話不妨直說,不必繞彎子。”
“那我便直說了。”王進撥轉馬頭,與他並排望著山外的官道,
“將軍可知,你那連環馬踏過的州縣,百姓家裏的門板都被拆去當馬槽?高俅派來的督軍,在濟州府強征了三百萬石糧草,說是軍餉,實則運去東京給他蓋私宅。”
呼延灼的喉結動了動。
這些事他不是不知道,隻是每次都被“朝廷體統”四個字堵回去。
“梁山聚義,不是為了占山為王。”王進忽然提高了聲音,驚起幾隻山雀,
“是為了讓種糧的百姓能吃上一口飯,讓扛槍的弟兄不用死在自己人的算計裏!”
王進仰望蒼天,拱手道:
“將軍祖上當過大唐的開國公,忠的是天下,不是某個昏聵的朝廷,更不是高俅那等奸賊!”
“住口!”呼延灼猛地舉起雙鞭,鞭梢卻在離王進咽喉三寸處停住了。
呼延灼看見對方身後的嘍囉個個佩著百姓送的紅綢,那顏色比官軍的甲胄要鮮活得多。
“我祖上三代忠良,牌位都供在昭忠祠裏。”呼延灼的聲音發顫,卻字字如鐵,
“朝廷再爛,也是大宋的朝廷。我呼延灼可以死,卻不能做背主的叛賊。”
呼延灼扔開酒囊,酒液潑在地上,很快被黃土吸幹。
“王教頭若是要取我首級去請功,便動手吧。”
王進忽然笑了,笑聲在山坳裏撞出回聲。
“請功?我王進為民請命,替天行道,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
王進撥轉馬頭,對著身後的弟兄揚了揚手:
“都讓開,給呼延將軍讓出條路。”
嘍囉們愣了愣,卻依令往兩側退去,在大路中央讓出丈許寬的通道。
炙熱的陽光從通道盡頭照進來,像鋪了條金路。
“將軍要走,王進不攔。”王進的槍尖指向通道那頭,
“隻是有句話想送給將軍——忠君不是愚忠,護民才算真勇。哪天想通了,青石嶺的大門,永遠為將軍敞開。”
呼延灼望著那條通道,又看了看身邊隻剩幾十人的殘兵。
他們個個帶傷,卻都挺直了腰杆,像沒被打垮的旗杆。
呼延灼忽然翻身下馬,對著王進深深一揖,那動作讓鋼甲碰撞得叮當作響。
“王教頭今日之情,呼延灼記下了。”呼延灼翻身上馬,沒有回頭,
“隻是若有來日沙場再見,呼延灼的雙鞭,不會再留半分情麵。”
“好!”王進在他身後朗聲道,
“我等著將軍的雙鞭,更盼著將軍能想通那天!”
馬蹄聲漸漸遠去,呼延灼的身影轉過山坳,消失在官道盡頭。
王進望著那串煙塵,忽然摸出呼延灼留下的酒囊,往嘴裏灌了一大口。
“天尊哥哥,就這麽放他走了?”身後的嘍囉問道。
“放他走,是讓他看看這世道究竟是什麽模樣。”王進望著青石嶺的方向,那裏的炊煙正嫋嫋升起,
“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咱們替天行道,行的不是老天爺的道,是百姓心裏的道。”
山風卷著鬆濤掠過,把這話送向遠方,像一粒落在土裏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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