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曾頭市三日軍旅觀,獨龍崗一童引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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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清依言往東走,果然見一戶人家亮著燈,門虛掩著。
    他推門進去時,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正劈柴,見了他便直起身:
    “是衙署的弟兄?來取肉?”
    “我……隨便看看。”張清望著院裏掛著的半扇豬肉,油脂在燈光下泛著光。
    “這有啥看的?”漢子咧嘴笑,露出兩排白牙,
    “擱以前,這時候早該藏起來了,怕曾家的惡奴搶。如今不怕了,穆頭領說了,買賣人憑本事掙錢,誰也不許欺負。”
    那漢子拿起塊剁好的肉遞過來,“嚐嚐?剛殺的,新鮮!”
    張清沒接,隻問:
    “你就不怕……他們哪天變了卦?”
    “變卦?”漢子把斧頭往柴堆上一擱,
    “王頭領帶弟兄們打曾頭市時,秋毫無犯,還把曾家糧倉的米分給了莊戶。
    若是真心為禍,能這般待百姓?再說項充、李袞幾位頭領,天天帶著人修堤壩、護商旅,比官府的兵卒盡心多了!”
    正說著,遠處傳來打更聲,梆子敲了四下。漢子道:
    “天快亮了,客官該回了。這曾頭市,白日裏瞧著好,夜裏更安穩——你聽聽,連狗都不叫。”
    張清走出柴門,果然聽見四下靜悄悄的,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他抬頭望,月光明亮,照著家家戶戶的屋頂,煙囪裏雖無炊煙,卻像是藏著無數安穩的夢。
    往衙署走的路上,他腳步發沉。
    白日裏那些畫麵此刻又浮上來,隻是再不是“表演”的模樣——
    糧鋪婦人的笑裏有真實的滿足,學堂窗外的婦人眼裏有踏實的期盼,就連藥鋪前的水汽,都帶著真切的暖意。
    回到廂房時,天已蒙蒙亮。
    張清躺在榻上,望著漸漸亮起來的窗紙,心裏那點對“表演”的懷疑,像被晨露打濕的蛛網,漸漸塌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王進那雙坦蕩的眼睛,想起老漢說“這般恩情記一輩子”時的鄭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第一次覺得,自己堅守的“忠義”,或許真的有哪裏不對。
    窗外傳來掃地的聲音,是早起的衙役在打掃庭院。
    張清閉上眼睛,耳邊卻總回響著那老漢的話:
    “如今不怕了……夜裏走夜路也不怕……”
    此後,王進等人陪同張清又在曾頭市盤桓三日,王進領著張清看遍了南北貨棧的熱鬧——
    遼商的皮毛、江南的綢緞在市集上堆疊如山,牙人扯著嗓子討價還價,通事官在旁流利地轉譯著胡語與漢話。
    張清站在渡口,望著滿載貨物的商船解纜起航,聽穆弘說每月單是關稅便夠養五千弟兄,眉頭卻始終沒舒展。
    這日午後,祝龍見張清對著貨棧裏的胡商出神,便湊到王進身邊道:
    “天尊哥哥,曾頭市靠著互市繁華,終究是商賈之道。張清兄弟是東昌府將官,管著的多是種地百姓,不如去獨龍崗走走?讓他瞧瞧咱們如何把荒田變糧倉。”
    王進點頭笑道:
    “正合我意。”
    次日辭別穆弘,一行人策馬往獨龍崗去。
    越靠近三莊地界,道旁的景象便越發不同——
    原先荒蕪的坡地被開墾成梯田,新插的秧苗在風中泛著嫩綠;
    河道上搭著木架,十幾個漢子正趕著水牛拉石碾築堤,夯歌號子聲傳得老遠。
    “那是去年決口的地段,”祝龍指著河道道,
    “梁山來了後,先修了堤壩,又開了三條水渠,今年這百畝窪地總算能種上稻子。”
    行至獨龍崗村口,早見孫立、索超、黃信、燕順四個頭領迎上來。
    孫立手裏還攥著把鋤頭,褲腳沾著泥:
    “聽聞天尊哥哥帶貴客來,弟兄們特意歇了晌。”
    孫立目光落在張清身上,拱手道,“張都監,久仰大名。”
    張清望著遠處田壟裏忙碌的身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卻不見半個兵卒監工,人人臉上都帶著汗,嘴角卻揚著笑。
    “哼!”張清忽然勒住馬,指著田埂上一個牽著牛的孩童:
    “那娃不過十歲,怎也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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