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符太後拉著兩趙:我知道你們不是趙匡胤妹妹而是女兒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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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太後拉著兩趙:我知道你們不是趙匡胤妹妹而是女兒是嗎?
勤政殿的銅壺滴漏剛過巳時,符太後便屏退了所有內侍,隻帶著韓通匆匆往長春宮去。廊下的金桂被風卷落幾片花瓣,沾在她素色的宮裝上,倒添了幾分蕭瑟。昨夜楚州的密旨剛送出,邊境便接連傳來急報:遼軍趁潞州戰事剛歇,突然襲擾瀛州;南唐與南漢更是聯兵十萬,猛攻壽州,壽州守將的血書已染透了驛馬的鞍韉,字字皆是“危在旦夕”。
“太後,您慢些,長春宮快到了。”韓通緊跟在側,見她裙擺幾乎要掃過階前的青苔,忍不住低聲提醒。自昨夜擬完楚州的旨意,符太後便沒合過眼,眼底的青黑比前幾日更重,連行走都帶著幾分踉蹌。
符太後卻似未聞,隻攥緊了袖中的急報,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太清楚眼下的處境了:遼軍壓境,南唐南漢發難,汴梁禁軍尚未整訓完畢,廂軍更是不堪一擊。唯一能調動的重兵,隻有趙匡胤那十萬大軍,可楚州的旨意剛送出,他若在途中遷延,壽州不出三日必破,屆時敵軍長驅直入,後周便是滅頂之災。而那半張火漆殘片、楚州的可疑商旅,還有趙家姐妹入宮時偶爾泄露出的、對“父親”的稱呼,忽然在她腦海中連成一線——或許,這兩個姑娘,才是最後的破局關鍵。
長春宮的宮門剛推開,便見趙玉燕正陪著趙玉娥在廊下描繡。玉燕穿一身月白綾裙,指尖捏著銀針,繡到一半的海棠花落在素絹上,卻沒了往日的鮮活;玉娥則托著腮出神,目光落在院中的梧桐樹上,眼底滿是不安。自移居長春宮,雖得了賞賜,卻形同軟禁,她們早已察覺不對,隻是不敢多問。
“太後娘娘駕到——”隨侍的宮女剛要唱喏,便被符太後揮手止住。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趙玉燕的手腕,力道大得讓玉燕手中的銀針“當啷”落在地上。
“太後?”趙玉燕嚇了一跳,慌忙起身行禮,趙玉娥也跟著站起來,眼神裏滿是惶恐,“娘娘何事如此匆忙?”
符太後環顧四周,見院中隻有幾個心腹宮女,便對韓通道:“守住宮門,任何人不得靠近。”待韓通領命退下,她才鬆開玉燕的手,聲音因急促而發顫:“你們……不是趙匡胤的妹妹,是他的女兒,對不對?”
這話如晴天霹靂,讓姐妹倆瞬間臉色煞白。趙玉燕猛地抬頭,撞進符太後銳利的目光裏,嘴唇翕動了幾下,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們隨父親出征前,被再三叮囑要對外稱“妹妹”,一來避人耳目,二來防著軍中別有用心之人拿家眷做文章,怎麽會被太後察覺?
“娘娘……您、您說什麽呢?我們是將軍的妹妹啊……”趙玉娥強作鎮定,可聲音裏的顫抖卻藏不住,指尖死死摳著衣袖。
“別瞞了。”符太後搖了搖頭,眼底的焦灼幾乎要溢出來,她從袖中掏出那半張火漆殘片,“前日搜趙家書房,隻尋到這個,上麵‘楚州’二字雖淡,卻能辨出是你們父親的私印。還有你們入宮那日,玉娥脫口叫了聲‘爹’,雖立刻改了口,可我聽得真切。”她頓了頓,見姐妹倆垂著頭不再辯解,心反而沉得更厲害——果然是他的女兒,這便意味著,趙匡胤讓親生女兒留在宮中,絕非無備之舉。
趙玉燕深吸一口氣,知道再瞞無益,索性抬起頭,眼神反倒堅定了些:“太後既已知曉,便明說吧。您想拿我們要挾父親?”她早料到入宮會有風險,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要挾?”符太後忽然笑了,笑聲裏滿是苦澀與絕望,“我若想要挾,何必等到今日?”她指著殿內的輿圖,聲音陡然拔高,“你們看!瀛州急報,遼軍三萬騎兵破了關隘,守將戰死;壽州血書,南唐南漢聯軍已架起雲梯,城防撐不過三日!我們剛打完北漢,兵力耗盡,汴梁城裏隻有兩萬多禁軍,五千還是新兵,怎麽擋?怎麽擋啊!”
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趙玉燕姐妹聽得目瞪口呆。她們隻知道父親在潞州打了勝仗,卻不知邊境竟已亂成這般模樣。玉娥忍不住喃喃道:“可……可父親有十萬精兵啊,讓他回師馳援便是……”
“回師?”符太後猛地轉向她,眼底的紅血絲清晰可見,“我已下旨讓他去楚州清查奸細,他若心存疑慮,故意遷延,壽州一破,敵軍轉瞬便到汴梁!你們父親手握重兵,若他不肯出手,這後周……這後周就完了!”
她說到最後,聲音已哽咽。韓通在宮門外聽得心頭發緊,卻不敢擅自闖入——他知道,太後這是賭上了最後的希望。
趙玉燕沉默了。她雖年少,卻也懂朝堂凶險。父親向來深謀遠慮,此次讓她們入宮,或許本就有試探太後之意。可眼下太後說得懇切,若後周真的亡了,父親即便手握重兵,又能安穩多久?
就在這時,符太後忽然往後退了一步,當著趙玉燕姐妹的麵,“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她身上的鳳袍掃過地麵的落葉,發髻上的珠釵也歪了,往日的威嚴蕩然無存,隻剩下一個走投無路的婦人的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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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趙玉燕和趙玉娥嚇得魂飛魄散,慌忙撲上前去扶她,“您快起來!您是太後啊,怎麽能給我們下跪?萬萬使不得!”
符太後卻不肯起身,死死抓住姐妹倆的手,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她們的衣袖上:“我求你們……求你們救救後周,救救宗訓!他才幾歲,不能做亡國之君啊!我知道你們是趙匡胤的女兒,你們的話,他定會聽幾分。你們能不能給你們父親寫封信,讓他速速率兵馳援壽州?或者……或者你們用你們父汗的名義,調集那些與他交好的節度使來護駕?我真的沒辦法了,除了你們,我找不到任何人能勸動他了……”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兩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姑娘身上。趙玉燕的眼淚也掉了下來,她從未見過太後這般模樣,更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如此寄予厚望。父親常說她姐妹倆是“趙家的軟肋”,可此刻,這軟肋竟成了後周最後的救命稻草。
“娘娘,您先起來,我們……我們想想辦法。”趙玉燕用力將符太後扶起,指尖觸到太後冰涼的手臂,心裏忽然有了決斷,“父親雖在外領兵,但向來重諾。隻是他與朝中諸將的聯絡,多是通過心腹暗線,我們姐妹倆雖知些名號,卻不知如何傳令。不過寫信……我可以試試。”
符太後聞言,眼中瞬間燃起光亮,死死抓住趙玉燕的手:“好好好!隻要能讓他出兵,什麽都好!筆墨紙硯我這就讓人送來!”
“娘娘,”趙玉娥忽然開口,聲音雖輕卻很堅定,“父親最疼我們,信中若提及我們在宮中安好,且太後待我們甚厚,他或許會更快動身。隻是……楚州的旨意,父親會不會……”
她沒說完,符太後卻已明白。趙匡胤何等精明,楚州的旨意本就藏著算計,若信中隻催他出兵,他定會疑心。符太後立刻道:“楚州之事,我可再下一道旨意,說奸細已擒,令他不必滯留,即刻馳援壽州!隻要他肯出兵,楚州的賬,我日後再算!”
說話間,韓通已按符太後的吩咐,讓人取來筆墨紙硯。趙玉燕走到案前,深吸一口氣,提起筆來。可筆尖落在宣紙上,她卻遲遲沒有落下——該如何措辭,才能既不違逆父親的心思,又能勸動他出兵?
符太後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宣紙上,映出趙玉燕微顫的筆尖。殿外傳來幾聲鳥鳴,卻襯得殿內愈發寂靜。韓通在宮門外踱步,心裏一遍遍祈禱著——這封信,可千萬要能送到趙匡胤手中,千萬要能起作用啊。
終於,趙玉燕落下了第一筆。她沒有寫邊境的危機,也沒有提太後的哀求,隻是從潞州大捷寫起,說姐妹倆在宮中安好,太後賞了綾羅首飾,還準她們日後隨父親歸鄉。末了才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聞壽州告急,父汗素有忠君之心,若能馳援,必能解大周之困,亦能護我姐妹周全。”
她知道,父親最懂她的言外之意。“護我姐妹周全”六個字,便是最有力的催促——若後周亡了,她們姐妹倆在宮中,又能安好幾時?
寫完信,趙玉燕將信箋折好,遞給符太後:“娘娘,此信需交由父親的心腹送達,旁人恐難近身。”
符太後連忙接過,小心翼翼地塞進袖中,仿佛握住了整個後周的命脈。她看著趙玉燕姐妹,眼眶又紅了:“多謝你們……若後周能渡過此劫,我定待你們如親女。”
趙玉燕搖了搖頭:“我們隻是做了該做的。隻求娘娘日後若與父親有隙,莫要遷怒於百姓。”
符太後重重點頭:“我答應你們。”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韓通急促的腳步聲:“太後!楚州急報!趙將軍接旨後,已率大軍離開楚州,正向壽州方向進發!先鋒部隊已過淮河!”
符太後猛地抬頭,眼中的淚水瞬間滾落,這一次,卻是喜極而泣。她望著趙玉燕手中尚未收起的毛筆,又看向窗外漸漸放晴的天空,忽然覺得,這場看似無望的賭局,或許真的能贏。
趙玉燕姐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鬆一口氣的笑意。父親終究是懂她們的,也終究,沒有真的放任後周陷入絕境。
符太後走到輿圖前,指尖落在壽州的位置,聲音裏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趙匡胤……你終究還是念著大周的。”
殿外的風卷起金桂的香氣,透過窗欞飄進來,驅散了連日的陰霾。隻是符太後心裏清楚,這隻是暫時的喘息。遼軍未退,南唐南漢未平,趙匡胤的十萬大軍雖在馳援壽州,可這兵權一旦交出,日後能否收回,仍是未知。
但至少此刻,壽州有救了,後周有救了。她看向趙玉燕姐妹,輕輕道:“你們放心,隻要我在一日,定護你們一日安好。”
趙玉燕姐妹屈膝行禮,陽光落在她們身上,將身影拉得很長。這場關乎後周存亡的暗戰,因這封家書迎來了轉機,可真正的凶險,或許還在後麵。而這兩個被推到風口浪尖的姑娘,也終於明白,自己肩上扛起的,早已不止是趙家的榮辱,還有整個大周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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