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密信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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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太後的指尖剛觸到李將軍送來的急報,殿外就傳來青蕪急促的腳步聲。她抬頭時,見青蕪攥著一卷染血的絹布闖進來,臉色比殿內燭火還要白:“太後,城西巡防的兄弟在密道出口附近,截住了這個。”
    絹布展開時,一股淡淡的鬆煙墨味混著血腥氣飄散開。符太後定睛看去,上麵是用炭筆寫的潦草字跡,隻看了兩行,她的指節就驟然收緊——信是寫給石守信的,落款是“洛城守軍副將張謙”,內容竟詳細標注了洛陽北門的防守薄弱處,還說“三日後三更,當以火把為號,開城門迎宋軍入城”。
    “張謙?”柴宗訓湊過來,看清落款時猛地攥緊拳頭,“他不是李將軍最信任的副將嗎?去年父皇還賞過他良田!”
    符太後沒說話,目光落在絹布邊緣的一處墨點上。那墨點形狀特殊,像是筆尖斷了一絲毫毛造成的,她忽然想起昨日在軍備庫,見過張謙用的那支狼毫筆——筆鋒確實缺了一小塊,是上月清點兵器時被鐵戟刮到的。
    “看來宋軍的手,已經伸到我們眼皮子底下了。”符太後將絹布卷好,遞給青蕪,“立刻去禁軍大營,讓李將軍不動聲色地盯著張謙,切記,別打草驚蛇。”
    青蕪剛走,殿外又傳來喧嘩聲。郭崇帶著兩名渾身是傷的士兵走進來,士兵手裏捧著一個被箭射穿的木盒,盒內墊著的絲綢上,還留著半張被血水浸透的信紙。
    “太後,這是從宋軍信使身上搜出來的。”郭崇單膝跪地,聲音凝重,“信使是從汴京方向來的,被我們的暗哨攔在邙山,他臨死前想燒了信紙,隻留下這半張。”
    符太後接過木盒,小心地展開那半張信紙。上麵的字跡工整,是趙匡胤的親筆——“光義押運糧草,需於五日後抵達澠池,可令守信……”後麵的字被燒掉了,隻剩“截殺”兩個殘缺的筆畫。
    柴宗訓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趙光義押運糧草?他們是想給石守信送補給!”
    “不止。”符太後手指輕輕拂過“截殺”二字,眼底閃過一絲冷光,“趙匡胤沒說截殺誰,但能讓他特意寫信叮囑,恐怕是衝我們的人來的。”她忽然想起昨日派去聯絡澶州韓通的使者,算算路程,使者該在五日內經過澠池。
    “郭將軍,你立刻帶兩百精銳,喬裝成流民,去澠池附近埋伏。”符太後語速極快,“一是盯著趙光義的糧隊,摸清他們的路線;二是務必找到我們的使者,護他安全回洛陽。”
    郭崇領命剛要走,符太後又叫住他:“帶些傷藥和幹糧,遇到流民多的地方,多打聽打聽——宋軍最近有沒有在附近抓過百姓。”她總覺得,趙匡胤不會隻派信使和細作,說不定還在暗處做了別的手腳。
    郭崇走後,柴宗訓看著殿內跳動的燭火,忽然開口:“娘,張謙要開城門迎敵,趙光義要送糧草,我們現在腹背受敵,要不要……再催催北漢的援軍?”
    符太後搖了搖頭,走到窗邊,望著城外黑漆漆的夜空。北漢的劉鈞上周回信說,援軍還在集結,要等半個月才能到洛陽。可現在宋軍步步緊逼,別說半個月,恐怕五日都等不起。
    “不能隻等援軍。”符太後轉身,目光落在柴宗訓身上,“你明日去城內的少年營看看,那些孩子練得怎麽樣了。”
    柴宗訓一愣:“少年營?他們最大的才十五歲,最小的才十二歲,還沒學會騎馬……”
    “但他們熟悉洛陽的每一條巷子,每一處密道。”符太後打斷他,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宋軍要是真攻進來,這些孩子能當眼線,能傳消息,甚至能在暗處給宋軍添亂。”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你去的時候,把先帝留下的那批短刀給他們帶去,告訴他們,守洛陽,不是隻有大人的事。”
    柴宗訓看著母親眼底的紅血絲,忽然明白,她看似冷靜的安排背後,藏著多少無奈。他用力點頭:“兒臣知道了,明日一早就去。”
    次日清晨,柴宗訓帶著短刀去少年營時,遠遠就聽見營內傳來整齊的呐喊聲。他走進營門,見一百多個半大孩子穿著不合身的鎧甲,正跟著老兵練刺殺,有的孩子胳膊還在發抖,卻死死攥著木槍,不肯放下。
    “太子殿下!”老兵見他來,立刻讓孩子們停下,齊齊躬身行禮。
    柴宗訓走上前,拿起一把短刀,遞給最前麵的一個少年。那少年叫陳小樹,父親是去年戰死的禁軍士兵,母親帶著他逃到洛陽,聽說少年營招兵,立刻就來了。
    “這刀,是先帝當年用過的樣式。”柴宗訓看著陳小樹,聲音溫和卻有力,“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們。不是讓你們去跟宋軍拚命,是讓你們記住,洛陽是我們的家,就算是孩子,也能守住自己的家。”
    陳小樹接過短刀,刀身冰涼,卻讓他瞬間紅了眼眶。他用力點頭:“太子殿下放心,我們一定守住洛陽!”
    孩子們跟著齊聲喊:“守住洛陽!守住洛陽!”
    呐喊聲傳到營外,恰好被路過的趙玉娥聽到。她提著食盒,本是受符太後之命來給少年營送點心,此刻站在營門外,看著裏麵一張張稚嫩卻堅定的臉,手指悄悄攥緊了食盒的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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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她去偏殿給符太後送茶時,無意間聽到青蕪匯報,說趙玉燕偷偷給宋軍的細作遞過消息,雖沒遞出什麽重要的,卻也夠得上“通敵”的罪名。符太後沒立刻處置,隻是讓青蕪盯著,可趙玉娥心裏清楚,再這麽下去,她們姐妹遲早會被符太後懷疑。
    “姐姐?”趙玉燕從後麵追上來,拉了拉她的衣袖,聲音帶著幾分不安,“我們快進去吧,不然點心該涼了。”
    趙玉娥回頭,見妹妹眼神躲閃,不敢看她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複雜情緒,笑著說:“好,我們進去。”
    兩人走進營內,柴宗訓見她們來,便暫停了訓練,讓孩子們過來領點心。陳小樹接過點心時,特意給趙玉娥行了個禮:“多謝趙姑娘。”
    趙玉娥笑著點頭,目光卻落在他腰間的短刀上。那刀身閃著冷光,讓她忽然想起父親當年戰死時,身上插著的就是宋軍的刀。她心裏猛地一緊,悄悄對趙玉燕說:“你在這裏等著,我去跟太子殿下說句話。”
    她走到柴宗訓身邊,壓低聲音:“太子殿下,我有件事想跟您說——關於宋軍的細作,我知道一些情況。”
    柴宗訓一愣,隨即帶著她走到營外的柳樹下:“你說。”
    “昨日我在西市買布料時,看到一個穿灰布衣的漢子,跟張謙副將說了幾句話,還塞給了他一個布包。”趙玉娥聲音壓得更低,“那漢子的樣子,跟青蕪姑娘描述的宋軍細作很像。”
    柴宗訓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你確定?”
    “我確定。”趙玉娥用力點頭,“那漢子左手缺了一根手指,很好認。”
    柴宗訓立刻讓人去通知李將軍,同時對趙玉娥說:“多謝你告訴我這些,若是真能抓到細作,太後定會賞你。”
    趙玉娥笑了笑,眼底卻沒什麽笑意。她知道,這隻是她的第一步——她必須盡快證明自己的忠心,才能保住自己和妹妹的命。
    與此同時,郭崇帶著兩百精銳,已經到了澠池附近的山腳下。他們喬裝成流民,沿著官道慢慢走,沿途看到不少被燒毀的村落,斷壁殘垣間,還留著宋軍的馬蹄印。
    “將軍,你看那邊。”一名士兵指著不遠處的樹林,“有炊煙。”
    郭崇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樹林裏冒出一縷淡淡的炊煙。他立刻讓人埋伏在路邊,自己帶著兩個士兵,悄悄摸了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樹林裏有一間破廟,廟門口坐著一個老婆婆,正用三塊石頭架著鍋煮東西。郭崇剛要開口,老婆婆忽然抬頭,看到他們,立刻把鍋端起來,就要往廟裏跑。
    “老人家,我們不是宋軍,是來找人的。”郭崇急忙喊道,放緩腳步,慢慢走過去。
    老婆婆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他們,見他們穿著破舊的衣服,不像宋軍,才放下心來:“你們……你們是後周的兵?”
    郭崇點頭:“我們是洛陽來的,想找一位從汴京來的使者,他要去洛陽見太後。”
    老婆婆聽到“洛陽”二字,眼圈瞬間紅了:“使者?是不是一個穿青布衫,背著布包的年輕人?”
    “是!”郭崇心裏一喜,“您見過他?”
    “見過,三天前就在這破廟裏歇腳。”老婆婆擦了擦眼淚,“可昨天早上,宋軍來了,把他抓走了,還把村裏的人都趕走了……”
    郭崇的心瞬間沉了下去:“您知道宋軍把他帶去哪裏了嗎?”
    “好像是往東邊的糧站去了。”老婆婆指了指東邊,“宋軍在那裏囤了不少糧草,還有好多兵守著。”
    郭崇謝過老婆婆,立刻回到路邊,對士兵們說:“準備一下,我們去東邊的糧站看看。記住,不到萬不得已,別跟宋軍動手。”
    士兵們紛紛點頭,跟著郭崇朝著東邊走去。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可每個人的心裏,都像壓著一塊石頭——他們不知道,前方等著他們的,是使者的下落,還是宋軍的埋伏。
    而此時的洛陽城內,李將軍正盯著張謙的一舉一動。張謙像往常一樣巡查北門,時不時跟士兵們說幾句話,看起來毫無異常。可當他走到城門西側的角樓時,卻悄悄從袖口裏摸出一個火把,在角樓的柱子上輕輕劃了一下——那是一個不顯眼的記號,隻有湊近了才能看清。
    李將軍躲在暗處,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他握緊了手裏的劍,心裏清楚,張謙的動作,印證了那封密信的內容——三日後三更,他真的要開城門迎宋軍入城。
    李將軍悄悄退回去,立刻派人去皇宮稟報符太後。他站在城頭上,望著城外宋軍的營寨,心裏暗暗發誓:就算拚了這條命,也絕不能讓張謙的陰謀得逞,絕不能讓洛陽城落在宋軍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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