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符太後手搓著說,喘著粗氣說後周能不能翻身,就看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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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夜盼援待破曉
符祥瑞抱著柴宗訓剛回到偏殿,腳步還未站穩,指尖便不受控地蜷起——方才在殿外強撐的鎮定,像是被夜風吹散的燭煙,此刻隻剩下心口翻湧的焦灼。她將宗訓放在鋪著狐裘的榻上,自己扶著案幾緩緩坐下,指尖無意識地搓著袖口的繡紋,指腹的涼意順著脈絡鑽進心底。
“母後?”柴宗訓見她臉色發白,小手試探著碰了碰她的手背,“你是不是冷了?”
符祥瑞勉強扯出一抹笑,將兒子的手攥進掌心:“不冷,就是有些累了。”可話音未落,她便猛地咳嗽起來,氣息裹著深秋的寒意卡在喉嚨裏,連帶著肩膀都微微發顫。殿內的宮女連忙端來熱茶,她接過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湯滑過喉嚨,卻沒暖透心底的涼。
“後周能不能翻身,就看妹妹了。”她望著案上跳動的燭火,聲音輕得像一縷風,指尖依舊反複搓著袖口,“嵐妹那性子,就算濟州隻剩老弱,也會把城牆守得像鐵桶……可聯軍有北漢的騎兵、遼人的箭陣,還有後蜀的弩兵,她一個人,怎麽扛得住啊。”
這話像是戳破了她強撐的鎧甲,眼底的紅意漸漸漫開。柴宗訓看不懂母親眼底的慌亂,隻知道往前湊了湊,把小臉貼在她的膝頭:“母後別擔心,姨母很厲害的,她以前能把壞人打跑,這次也能。”
符祥瑞垂眸看著兒子軟乎乎的發頂,指尖輕輕撫過他的發絲,聲音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哽咽:“是,你姨母最厲害了。她十五歲就能拉得開三石弓,十七歲跟著先帝守潞州,麵對十倍的敵軍都沒皺過眉……這次也一定能撐到咱們的人過去。”
可話剛說完,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是斥候,是負責值守宮門的禁軍統領。那人掀簾而入時,甲胄上還沾著夜露,單膝跪地的動作帶著明顯的急切:“太後!方才西宮門的暗哨來報,發現了幾個形跡可疑的人,穿著咱們禁軍的衣甲,卻繞著城牆根走,像是在查探布防!”
符祥瑞的指尖猛地一頓,方才的脆弱瞬間被警覺取代。她站起身時,衣擺掃過案上的茶盞,濺出的茶湯燙紅了她的手背,她卻渾然未覺:“抓了嗎?”
“隻抓住一個,其餘的跑了。”統領低著頭,聲音帶著愧疚,“那人事先服了毒,剛審了兩句就沒氣了,身上隻有一塊刻著‘遼’字的腰牌。”
“遼人的斥候。”符祥瑞的目光驟然變冷,“他們已經開始查探汴梁的布防了——看來聯軍沒完全信嵐妹的‘破綻’,還留了後手。”
她快步走到殿角的沙盤前,指尖點在濟州的位置:“通知李樞密,讓他把汴梁外的老弱殘兵再‘散’一些,故意讓遼人的斥候看到咱們‘兵力不足’的樣子。另外,讓被裁的老將軍們把舊部往汴梁東南方向集結,那裏有片密林,正好藏兵——記住,走小路,不許點烽火,連馬蹄鐵都要裹上麻布。”
統領領命退下後,符祥瑞的指尖依舊停在沙盤上的濟州,指腹按在那小小的城池模型上,像是想透過木頭感受到妹妹的氣息。她想起上個月嵐妹回京時,還笑著跟她說要給宗訓做一副小鎧甲,說等他再長兩歲,就教他騎馬射箭——可現在,那個總笑著說“姐姐放心”的人,正獨自守著一座空城,麵對數萬敵軍。
“青禾。”她突然開口,聲音有些發啞,“再派一批斥候,不用追精銳了,直接往濟州方向去,就算闖不過聯軍的包圍圈,也要把咱們的消息傳過去——告訴嵐妹,咱們的人已經在集結了,讓她再撐三日,三日之後,咱們就去接她。”
青禾應聲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轉身時偷偷抹了抹眼角。殿內又隻剩下母子二人,燭火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沙盤上,像是兩道並肩的城牆。
柴宗訓不知何時爬到了她的身邊,小手抓著她的衣擺:“母後,我能不能給姨母寫封信?告訴她我等她回來教我騎馬。”
符祥瑞蹲下身,把兒子抱進懷裏,下巴抵在他的發頂,聲音輕輕的:“好,等斥候出發的時候,把信給他們帶上。你姨母看到你的信,一定會更有勁兒的。”
柴宗訓立刻爬下榻,踉蹌著跑到案前,抓起毛筆在宣紙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人,旁邊寫著“姨母加油”四個稚拙的字。符祥瑞看著那筆畫都連不起來的字,眼眶終於熱了——她不是一個人在扛,嵐妹不是,宗訓也不是,所有心裏裝著後周的人,都在等著這一夜過去。
她把那封信折好,放進貼身的錦囊裏,指尖再次搓起袖口的繡紋,隻是這次,動作裏多了幾分堅定:“後周能不能翻身,就看這一仗了。嵐妹在前麵扛著,咱們在後麵鋪路,隻要熬過這三日,等精銳繞到聯軍背後,等老將軍們的舊部圍上來,咱們就能把這些豺狼,都趕出去。”
殿外的夜色依舊深沉,可東方的天際已經隱隱透出一絲極淡的白。符祥瑞抱著宗訓站在窗邊,看著那縷微光慢慢漫開,像是看到了濟州城頭上,妹妹握著長槊的身影——她們姐妹倆,從來都是一起撐過最難的夜,這次也一樣。
“等天亮了,斥候就能出發了。”她輕輕拍著兒子的背,聲音裏帶著一絲釋然的輕顫,“嵐妹會看到咱們的信,會知道咱們就在她身後。後周的江山,不會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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