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暗流:礦脈疑雲與糧市風波

字數:4581   加入書籤

A+A-


    濟州城的夜色比往日沉得更緊,城主府的燭火徹夜未熄。符琳將城西地形圖鋪在案上,指尖反複摩挲著秦鋒帶回的寒鐵石——石塊表麵的冰涼透過指尖滲入掌心,像極了此刻她心底的隱憂。帳外傳來輕叩聲,李承淵推門而入,身上還帶著夜露的寒氣,手裏攥著張剛畫好的礦脈勘測草圖。
    “秦鋒帶的人在城西鷹嘴崖發現了礦洞痕跡,”他將草圖鋪在地形圖旁,指著一處凹陷的山穀,“洞口被藤蔓掩著,裏麵有挖礦的工具,還有半塊遼人用的腰牌,應該是那礦師留下的。隻是礦洞挖得淺,沒找到主礦脈,看土層痕跡,他們至少挖了半個月。”
    符琳俯身細看草圖,鷹嘴崖的位置恰好在濟州城與雲州的交界線上,地勢險峻,易守難攻。“遼人選在這裏挖礦,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她指尖點在鷹嘴崖旁的山道,“這條道通往雲州,之前周猛抓的糧鋪夥計說往雲州送消息,說不定礦脈的事和糧價上漲,本就是一條線。”
    話音剛落,帳外又響起腳步聲,蘇文清捧著賬本匆匆進來,臉色比來時更沉:“太後,查清楚了,城南王記、李記和城西張記,三家糧鋪的掌櫃都跟雲州的‘裕豐行’有往來。裕豐行的東家是遼人暗線,去年就借著做糧貿的由頭在雲州紮根,這次濟州糧價上漲,就是他們故意囤糧抬價,想讓百姓慌神。”
    “張記掌櫃呢?”李承淵追問。
    “已經抓起來了,”蘇文清翻開賬本,指了指其中一頁,“他招了,說裕豐行給了他五百兩銀子,讓他帶頭漲價,還讓他把濟州的糧草往雲州運,說是要‘斷濟州的糧’。另外,他還供出,遼人礦師的糧草,都是他偷偷送的。”
    符琳拿起賬本,目光掃過“五百兩銀子”那行字,指腹在紙頁上壓出一道淺痕:“把張記的糧草都充公,連同其他兩家糧鋪的囤糧,一起交給蘇文清,明天接著開倉放糧,按原價賣,再貼告示安撫百姓,說清糧價上漲是有人搞鬼,讓大家別慌。”
    蘇文清應下,剛要走,就見柳清和掀簾進來,手裏拿著個瓷瓶,神色有些急:“太後,沈副將的傷口又滲血了,剛才我去換藥,他還在跟趙隊長說礦洞的事,說要親自去鷹嘴崖看看,攔都攔不住。”
    符琳無奈地歎了口氣,起身往醫帳走。剛到帳門口,就聽見沈硯的大嗓門:“俺又不是癱了,去鷹嘴崖看看怎麽了?那礦洞要是讓遼人占了,以後他們鑄了好甲,弟兄們還得流血!”
    掀簾進去,就見沈硯撐著胳膊想坐起來,肩膀上的繃帶紅了一片,趙鐵山站在旁邊,手裏拿著塊剛削好的硬木軸,一臉為難:“俺跟你說,太後不讓你動,你就乖乖養傷,礦洞的事有秦鋒呢,你操那心幹啥?”
    “俺能不操心嗎?”沈硯急得臉通紅,見符琳進來,又蔫了下去,乖乖躺回枕頭上,“太後,俺就是覺得,那礦洞要是真有寒鐵,咱們得趕緊占了,不能讓遼人搶了先。”
    符琳走到床邊,拿起柳清和遞來的藥膏,輕輕掀開沈硯肩膀的繃帶——傷口還沒愈合,邊緣有些紅腫。“先把傷養好,才有精力管礦洞的事,”她蘸了點藥膏塗在傷口上,動作放得極輕,“秦鋒已經在鷹嘴崖設了崗,還帶了工匠去勘測,等你能下床了,說不定主礦脈都找到了。”
    沈硯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什麽,從枕頭下摸出個布包:“對了太後,早上許先生把陳三的信給俺了,俺看了信,心裏不是滋味——陳三跟俺是一個村的,他娘眼睛不好,就盼著他打完仗回去。俺想著,等俺傷好回青州,一定把信親手交給陳三他娘,再給她帶點濟州的糖糕,就像陳三信裏說的那樣。”
    符琳看著布包裏的信,信封上的血跡已經發黑,心裏一陣發酸。她拍了拍沈硯的手:“好,等你傷好,就給你假,讓林隊長多派兩個人陪你去,路上也安全。”
    沈硯用力點頭,乖乖讓柳清和換藥。符琳走出醫帳時,夜色正濃,城樓上的火把忽明忽暗,映著守城士兵的身影。剛走沒幾步,就見許知遠帶著兩個學生跑過來,手裏捧著個紙包,臉上沾著些墨汁。
    “太後,這是學生們寫的告示,”許知遠把紙包遞過來,“俺們寫了幾十張,說明天一早貼在城裏的街口,跟百姓說糧價的事,還有咱們找到礦洞的消息,讓大家放心。”
    符琳打開紙包,裏麵的告示字跡工整,開頭寫著“致濟州百姓書”,末尾還畫了個小小的火把,透著孩子氣的認真。她笑著摸了摸最前麵那個學生的頭——正是上次給她遞餅的那個孩子,手裏還攥著支斷了尖的毛筆。
    “寫得好,”符琳把告示遞回去,“明天貼的時候,注意安全,別爬太高。”
    孩子用力點頭,跟著許知遠跑開了。符琳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裏的沉鬱散了些——濟州城就像這夜色裏的火把,雖然有暗線攪局,卻總有這些溫暖的人和事,撐著這片土地。
    回到城主府時,李承淵正在跟秦鋒說話,桌上放著個剛繳獲的遼人腰牌。“這腰牌上刻著‘耶律’二字,”李承淵拿起腰牌,遞給符琳,“遼人的貴族都姓耶律,這礦師說不定是耶律烈的親信。另外,周猛剛才來報,說在雲州邊界抓了個裕豐行的夥計,從他身上搜出封信,說要讓遼人在三日後突襲鷹嘴崖,搶礦洞。”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符琳接過腰牌,指尖撫過上麵的刻痕——字跡鋒利,帶著遼人的粗獷。“三日後突襲?”她皺起眉,“看來遼人是急了,想趁咱們還沒摸清礦脈,先下手為強。”
    “俺已經讓人去鷹嘴崖加派兵力了,”秦鋒甕聲甕氣地說,“還讓工匠加快勘測,爭取在三日前找到主礦脈,要是能挖出點寒鐵,咱們也能鑄些兵器,應付遼人的突襲。”
    符琳點頭,走到案邊鋪開新的軍令狀,提筆蘸墨:“李承淵,你帶三百騎去鷹嘴崖,協助秦鋒守礦洞,順便盯著雲州方向的動靜;蘇文清,你接著處理糧市的事,確保百姓能買到平價糧,別讓裕豐行的人再搞鬼;林隊長,你帶兩百騎在濟州城外圍巡邏,防止遼人從其他方向偷襲。”
    三人齊聲應下,接過軍令狀轉身離開。符琳看著案上的地形圖,指尖在鷹嘴崖和雲州的交界線上畫了個圈——三日後的突襲,既是挑戰,也是機會,隻要守住礦洞,抓住遼人的暗線,就能斷了耶律烈的念想。
    次日清晨,濟州城的街道比往日熱鬧了些。蘇文清在城南的糧倉外擺了攤子,百姓們排著隊買平價糧,臉上的慌張少了許多。許知遠帶著學生們貼告示,孩子們圍著看,嘰嘰喳喳地問礦洞的事,許知遠耐心地跟他們解釋,說寒鐵能鑄好甲,能保護濟州城。
    符琳站在城樓垛口,看著下方的景象,心裏踏實了些。剛要轉身,就見柳清和匆匆跑來,手裏拿著個藥碗:“太後,沈副將說您昨晚沒睡好,讓俺給您送碗安神湯,還說您要是累倒了,濟州城就沒人主事了。”
    符琳接過藥碗,溫熱的藥汁順著喉嚨滑下去,暖意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看著柳清和,笑著說:“替我謝謝沈硯,讓他好好養傷,等他好了,我親自陪他去鷹嘴崖看看。”
    柳清和應下,轉身離開。符琳走到垛口邊,望向城西的鷹嘴崖——那裏的山林被晨霧籠罩,隱約能看見士兵的身影在林間穿梭。她知道,三日後的突襲會是一場硬仗,但隻要濟州城的百姓和將士們齊心,就沒有守不住的城,沒有解不開的暗線。
    正午時分,秦鋒派人來報,說工匠在鷹嘴崖的礦洞裏找到了主礦脈,寒鐵儲量比預想的還多,隻是礦洞深處有遼人埋下的陷阱,已經讓士兵們清理了。符琳拿著戰報,心裏鬆了口氣——有了寒鐵,濟州城的防禦又多了層保障。
    傍晚的時候,周猛從雲州邊界回來,押著個穿錦緞衣服的男人,說是裕豐行的東家。那男人跪在地上,渾身發抖,一見到符琳就哭著求饒,說都是耶律烈逼他的,他願意交出所有家產,隻求饒他一命。
    “你的家產,就用來補償濟州百姓,”符琳看著他,聲音冷冽,“把你知道的遼人暗線都招出來,要是有一句假話,就別怪我不客氣。”
    男人連連點頭,開始滔滔不絕地招供——說遼人在濟州還有三個暗線,分別藏在成衣鋪、客棧和鐵匠鋪,還說耶律烈打算在三日後突襲鷹嘴崖時,讓暗線在城裏放火,攪亂軍心。
    李承淵立刻讓人去抓那三個暗線,不到一個時辰,就把人都抓了回來。符琳看著被押下去的暗線,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些——斷了遼人的內應,三日後的突襲就少了層威脅。
    夜色再次降臨,城主府的燭火依舊亮著。符琳坐在案前,看著桌上的戰報和礦脈勘測圖,指尖在紙上輕輕敲擊。三日後的鷹嘴崖,會是一場關鍵的仗,贏了,就能守住寒鐵礦,斷了遼人的念想;輸了,濟州城就會陷入更大的危機。
    她拿起筆,在軍令狀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字跡堅定有力。帳外傳來守城士兵的口號聲,整齊而響亮,透過窗戶傳進來,落在紙上,也落在她的心裏。
    符琳知道,這場仗,她不能輸,也輸不起。她要守住濟州城,守住這裏的百姓和將士,守住陳三信裏的期盼,守住沈硯對家鄉的牽掛,守住所有人心底的那片溫暖。
    夜色漸深,城樓上的火把映著她的身影,堅定而挺拔。三日後的鷹嘴崖,風會更急,霧會更濃,但她的眼神裏,沒有絲毫畏懼——因為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喜歡燕雲望:後周與遼的未戰之盟請大家收藏:()燕雲望:後周與遼的未戰之盟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