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休止的蘇綾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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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懷璧雖對從範府過來的那群丫環老媽子滿心不喜,可對於靈巧兒這般膽大妄為的行徑,亦是厭煩至極。若不是這靈巧兒生得傾國傾城,那姿色與衛吟霜相較竟毫不遜色,隻怕他早就按捺不住,命人將其拖出去杖斃了。
    待丫環老媽子們灰溜溜地退出去後,蘇懷璧這才微微緩和了神色,轉頭看向蘇綾羅和衛吟霜,輕輕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勸說道:“綾羅妹妹,吟霜弟妹,如今老三剛走,咱們大家心裏本就悲痛萬分,在這靈堂之上若是大動幹戈,成何體統啊?萬一讓外人知曉了,定會笑話咱們蘇家沒了規矩,如此一來,三弟地下有知,又怎能走得安生?”
    蘇綾羅卻冷哼一聲,賭氣似的別過頭去,滿臉皆是不服氣的神色,可嘴上還是說道:“二哥,我這實在是氣不過,三哥走得不明不白的,我怎能眼睜睜看著那有可能害死哥哥的人,還在這兒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衛吟霜原本心中尚有些許慚愧之意,可眼見蘇綾羅這般蠻橫無理,又想起方才才與她們起了衝突,雙方已然鬧到了這般無法和解的地步,她索性也不再客氣,冷笑一聲,嘲諷道:“喲,你這一身大紅大紫的羅衫,可真是豔麗奪目啊。怎麽瞧著都不像是在親哥哥治喪期間該有的樣子。”
    眼瞅著雙方又要劍拔弩張,氣氛瞬間緊張起來,蘇懷璧不禁皺了皺眉,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疲憊地說道:“此事暫且先不論誰對誰錯了,等過了這幾日,咱們再來商討此事,可否?當下最要緊的,便是讓老三能夠順順利利入土為安,可莫要再生出什麽事端了。”
    蘇綾羅一聽,趕忙急切地說道:“二哥,這事情都還沒查清楚,怎麽就能下葬?一旦下了葬,那所有的證據可就都沒了,到時候還怎麽弄清楚三哥到底是怎麽沒的?”
    蘇懷璧頓時怒斥一聲,道:“綾羅,你夠了啊!老三又不是被毒死的,府裏的醫師,還有衙門裏的仵作都已經來過了,分明就是喝酒喝死的,你還想保留什麽證據啊?再者說了,跟人一起喝酒,這能算是什麽罪證嗎?不管怎麽講,吟霜如今也是你的大嫂,你怎麽能如此沒規矩?你這剛回來,還是先去給爹娘請安去吧。”
    蘇綾羅張了張嘴,還欲再爭辯幾句,卻被蘇懷璧一個嚴厲的眼神給製止住了,她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是狠狠地瞪了衛吟霜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將她吃了一般,滿是怨恨與懷疑。
    仔細思索了一番後,蘇綾羅又覺得蘇懷璧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畢竟是喝酒喝死的,就算別人承認和他一起喝過酒,那也難以構成殺人的證據。她要怪隻怪自己這個三哥著實有些沒出息,竟然是因為喝酒喝死的。想討個公道都沒處講理。
    最後,蘇綾羅隻得甩下一句狠話:“衛吟霜,這事兒可沒完,你給我等著瞧!” 說罷,便氣呼呼地帶著人離開了。
    蘇綾羅帶人走後,蘇懷璧又回過身來,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上下打量了一番靈巧兒,隨後問道:“你這丫頭膽子倒是真不小啊,竟敢在靈堂這般肅靜之地動手,若不是看在今日這情況特殊,哼,定不會輕易饒恕了你。”
    靈巧兒心中對此很是不屑,可麵上卻依舊恭恭敬敬地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地回道:“二君子恕罪,奴婢也隻是護主心切,見她們幾個下人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對我家小姐動手,我也是下人,難道我就沒有保護主子的脾氣?一時情急,這才冒犯了姑小姐的手下人,我隻是打了跟我一樣的下人,還望二君子明鑒。”
    蘇懷璧聽後,微微點了點頭,這丫頭的話也無可挑剔。表麵上算是認可了她的這番說辭,接著便說道:“好了,你們都先冷靜冷靜吧,好好守著靈堂,可莫要再鬧出什麽亂子來了。”
    下人們見姑小姐出去了,蘇二郎也離開了,心裏暗自鬆了口氣,都明白今日這一關總算是勉強過了,那一頓板子算是不用挨了。
    隨後,靈堂裏便陷入了一片無盡的寂靜之中,再也沒有哪個下人敢像先前那般,對眼前這位少奶奶視若無睹了。當然,他們心裏其實更害怕那個叫靈巧兒的陪嫁丫頭,畢竟今日見識過她的厲害,知道那可是個真不好惹的主兒。不過少奶奶舉起馬紮那一刹氣勢也很犀利啊,總之少惹為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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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院正堂之中,蘇唯庸單獨與蘇綾羅見了麵。兩人先是隨意地敘了幾句家常,可沒說幾句,蘇綾羅便迫不及待地說起了之前收到父親家書的事兒。
    原來,她接到報喪之時,實際上是收到了兩封家書。其中一封告知的是蘇懷仁離世的消息,而另一封家書,則是蘇唯庸托付女婿範運迎,讓他幫忙分析分析,看看蘇懷仁的離世是否存在什麽隱情。
    範運迎畢竟身為一地縣丞,一番推測下來,得出兩個結論,其中壞的一麵與蘇唯庸竟是如出一轍。當然,他也分析了好的一麵。畢竟那是自己的三舅哥,他對其性情還是頗為了解的,這事兒雖說可以往陰謀論的方向去猜測,但說實話,範運迎心裏始終覺得,三舅哥自己作死的可能性占比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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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來也不想猜測那些有的沒的,但有些話不在身邊,終究不好規勸。他揣摩著嶽父的心意,認為嶽父就是不想讓三舅哥白死。所以他也隻能按照人之常情去推測一番,得出蘇懷仁有可能是被害死的結論。如果不這麽寫,怕嶽父一家誤會自己冷漠無情。如果當麵解釋,那自然又是一番計較。
    本來蘇府家大業大,他也是想要去吊唁的。但情理上卻是說不通,畢竟不是嶽父離世。他作為姻親,倘若距離較近,又沒有公事纏身,那前去吊唁倒是理所應當。可他身在官場,本就是身不由己,若是因為三舅哥離世便向上憲衙門告假,這理由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要知道,那些大門大戶家的大舅子往往有一二十個,要是死一個就得告假一兩個月,那衙門裏的事兒幹脆就別管了。回去打理人情世故去吧。
    當然,這不隻是他,大多數官員皆是如此。嶽父隻有一位,為其告假尚在情理之中,若是大舅子、小姨子這類親屬離世,公門中人通常也都是派個府上的人前去致喪也就罷了。
    所以,這封回書就隻能交到回家奔喪的蘇綾羅手中。至於回書裏的具體內容,範運迎本是不打算告訴她的。一來,他深知自家夫人向來跋扈慣了,聽風就是雨;二來,她既已嫁為人婦,從某種社會意義上講,已然不算是蘇府的人了。有些事兒她自己可能拿捏不清楚,可夫家卻得幫她拿捏著分寸。所以臨別時,範運迎千叮嚀萬囑咐,給嶽父的回信,她可不能提前打開,謊稱是怕嶽父誤會他有不敬之嫌。
    可蘇綾羅是誰?她可是從小到大在真定府橫著走的主兒,向來任性慣了。所以,她一登上馬車,便迫不及待地把夫家寫給娘家的回書給拆開了,這一看之下,頓時氣得怒不可遏。
    她才不管到底誰對誰錯,隻要存在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就得讓別人付出百分之九十九的責任。就這樣,一路上憋著一肚子氣,滿心隻想著要趕緊回家幫哥哥討公道。
    蘇唯庸大概也能猜到這些情況,可當聽到蘇綾羅說到她一回來就跑去靈堂大鬧時,還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滿臉震怒地嗬斥道:“你…… 你怎麽還是這般糊塗啊?這話你能說,我能說,你娘能說,你相公也能說,可這都隻能在私下裏說。哪能隨便拿出來在下人們麵前宣揚?今天你若是說了出去,明天他們就會出去說,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就是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嗎?說到心思深沉,我那女婿可比你強多了。他雖然嘴上沒說什麽,可心裏多半也是懷疑你三哥是咎由自取,隻是尚未排除被那個衛家丫頭灌酒的可能性罷了。雖說沒完全排除,但從他言語之間,便能聽出他其實是不太相信這種猜測的。凡事都得留個心眼,懷疑歸懷疑,不要拿出來說,一旦查明確實是那衛家丫頭動的手腳,咱們和他們自然就成了生死仇家,到時候要打要殺,都是我們說了算。可要是並無此事?那衛家的勢力也不算小,真要與咱們較起真來,咱們就一定能穩贏嗎?他們同樣有手段讓某些事情直達天聽。到時候,咱們蘇家難道去使下三濫的手段,拿刀打上門去不成?眼下是親戚,非必要,就不能去鬧成仇家。”
    蘇綾羅一聽,頓時憤怒地站起身來,又拿出了她那一貫的跋扈做派,大聲說道:“父親,他衛家算得了什麽?不就是個小小地主罷了,家裏那個當刺史的老頭兒也都快要致仕了,咱們有什麽好怕的?”
    蘇唯庸無奈地搖了搖頭,倒也沒真的惱怒,隻是略帶深意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千金,緩緩說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做事得講究個有理有據,無論結果好壞,咱們都仍有個合適的態度。大家族之間相處,豈能僅憑一時的心情,毫無憑據地行事?不過…… 既然咱們心裏都對此事有所懷疑,那這事兒也不能就這麽完全放任不管了。既然你回來了,有些事兒你出麵去調查一下也好,畢竟你和你三哥的感情向來是最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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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過後,蘇懷仁新婚當晚在新房附近值守的護院們,都被傳喚了出來。他們一群人被集體帶到了中院的大廳,那原本是家族集會所用之處,此刻卻臨時變成了個 “審訊室”。
    護院們一個個被叫進去,接受了簡單的問詢,而後將他們所說的話一一記錄了下來。綜合護院們的記憶,整理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天三君子在外麵著實喝了不少酒。”
    “小人記得,三君子回洞房的時候,還和陳公子有說有笑的,陳公子還打趣說,喝了這麽多酒,待會兒小心摸不到床。”
    “小人當時也留意到了,不過依小人之見,三君子當時雖說喝了酒,但還沒到那種醉得無法行走的地步。”
    “姑小姐,小人當時確實隻聽到君子喊了我一聲,讓我守好門戶,可別走了屋內的人。後來那個叫靈巧兒的丫環說,如真的想走,上屋頂揭瓦也是能走的。小人尋思著,門口這邊倒是好盯,可屋頂那邊確實難防備。所以就帶著弟兄們往稍遠處靠了靠,直到能一眼看清屋頂的狀況為止,如此一來,近處屋裏說了些什麽,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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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隱約聽到君子好像是跟那個叫靈巧兒的丫環鬥酒來著,其他的情況,可能是因為小人當時離得遠,就不太清楚了。”
    蘇綾羅拿著這些口供,反反複複地看著,眉頭越皺越緊。從這些信息來看,所有的跡象都表明蘇懷仁確實存在喝酒過量的可能性。
    不過,最讓她感到疑惑的是,這其中竟沒有一個人提到衛吟霜,反倒是有不少人提及了那個叫靈巧兒的丫環,這讓她不禁對靈巧兒起了極大的疑心。
    想到這兒,蘇綾羅又命人把那天接觸過婚事的丫環老媽子們也都叫了過來。
    那些丫環老媽子們接到傳喚後,一個個戰戰兢兢地來到了蘇綾羅麵前,全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整個廳堂裏彌漫著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
    蘇綾羅目光冷冷地從她們身上一一掃過,語氣不善地高聲說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今兒個把你們叫來,就是要好好問一問三君子新婚那晚的事兒,你們可得如實回話,要是敢有半句假話,哼,到時候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麵!”
    眾丫環老媽子趕忙齊聲應道:“是,大小姐,我們絕不敢有半句假話,請大小姐放心!”
    蘇綾羅順著嘴裏嘟嘟囔囔的老媽子的手指方向看過去,看向了一個負責在洞房外伺候茶水的丫環,開口問道:“你那晚一直在附近,可有看到衛吟霜和那個靈巧兒都做了些什麽?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舉動?”
    那丫環嚇得哆哆嗦嗦的,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回…… 回大小姐的話,奴婢當時就隻是負責送送茶水,可三君子當時並沒有要茶水的意思。不過聽伺候三君子的人說,他喝了不少酒。奴婢本想著一來茶能解酒,二來飲酒之後必然口渴。所以端了茶水準備送進去的,可護院們在遠處打著手勢示意不讓進,所以奴婢當時就在門外猶豫了片刻。在這期間,就聽見…… 聽見三君子正和靈巧兒姑娘說著話,衛大小姐則一直沒出聲,隻是…… 隻是三君子好像對靈巧兒姑娘格外感興趣,一直拉著她喝酒……”
    蘇綾羅皺了皺眉,又追問道:“我三哥拉著一個丫環喝酒?那後來?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事兒?”
    丫環努力回憶了一下,接著說道:“後來,奴婢怕擾了三君子的酒興,就悄悄退下了。不過,好像君子後來挺生氣的,嘴裏還念叨著,說那個叫靈巧兒的丫環酒量太大了之類的話。”
    蘇綾羅聽完,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起來。這麽說來,這靈巧兒倒像是個頗為關鍵的人物了,她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靈巧兒的模樣,那確實是個能讓男人看見了便容易方寸大亂的丫頭。
    她又跟著身邊的老媽子的手勢,將目光投向另一個老媽子,問道:“你,你不是負責檢查廊上燈火的嗎?那晚可有看到什麽情況?”
    老媽子忙不迭地回道:“是,姑小姐,老奴當時是去檢查過一次廊上的燈火。仔細想想,時間應該和剛才那個送茶的丫頭相差不多。老奴隱隱約約聽見,那靈巧兒姑娘的酒量可真好著,陪著三君子一杯接一杯地喝,一點都沒有抱怨和推諉,三君子估計是起了好勝心,就越發喝得多了。老奴還聽到三君子說,如果靈巧兒今天喝不完杯中酒,就要把她杖斃了。”
    蘇綾羅越聽越覺得,好像真是自家哥哥在不自量力地欺負人,甚至還用上了威脅丫環的手段了,難不成真的是哥哥自己太過逞強,把自己給喝死了?
    就在這時,又有兩個丫環說道:“奴婢們當時也沒見什麽異常情況。隻是在黃昏時分,掌燈前後,我們奉夫人之命,和那衛府的趙嬤嬤一同去問候過衛少夫人。可那時我們並沒有被請進門,她們倒是把趙嬤嬤給留下了。”
    另一個同時在場的丫環也趕忙附和道:“對對,當時那個靈巧兒姑娘還把頭探到窗外,告訴我們她一個人照顧不了少夫人,所以就讓趙嬤嬤留下一同照顧,讓我們先回去。然後我們就去回複夫人了。”
    蘇綾羅一聽,心中一凜,頓時覺得這個趙嬤嬤似乎有些不尋常,她趕忙起身,在屋裏來回踱了幾步,喃喃道:“嗯?衛家的趙嬤嬤?她人現在在哪兒?”
    然而,在場的眾人皆是一臉茫然,紛紛搖頭表示不知道。
    蘇綾羅原本已經壓下去的疑竇,此刻又 “噌” 地一下冒了起來,她直覺告訴她,如果有什麽端倪,那這個趙嬤嬤就是關鍵的所在,當下便大聲叫道:“來人啊,快來人!你問問所有下人,三君子離世那晚,有誰見到過衛家的趙嬤嬤?把掌燈之後見過衛家趙嬤嬤的人,全都給我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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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蘇綾羅為了調查蘇懷仁身死之事煩惱不已,另一邊,衛吟霜同樣也是憂心忡忡,坐立不安。
    衛吟霜一臉擔憂地看向靈巧兒,急切地問道:“靈巧兒,你剛才出去,可有發現什麽情況?”
    先前靈巧兒聽到外麵一陣亂糟糟的,心覺有異,便出去打聽了一番,這才知曉有下人被召集起來議事了,而召集他們的,正是今日匆匆趕回來奔喪的姑小姐蘇綾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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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巧兒剛從門外進來,衛吟霜便迫不及待地問了起來。
    靈巧兒倒是一臉鎮定自若,她輕輕拍了拍衛吟霜的手,出言安慰道:“別太擔心了,咱們行得正坐得端,沒做過的事兒那就是沒做過,她想查就讓她去查好了,我就不信她能憑空捏造證據來冤枉咱們。咱們當時確實是想著那蘇懷仁該死,可咱們也沒動手害他,他身上可是一點兒傷都沒有。除非他們喪心病狂,硬要咬定咱們是掰著蘇懷仁的嘴強灌的酒,可這種說法,衙門能認可嗎?根本就站不住腳。”
    衛吟霜輕輕歎了口氣,滿臉無奈地說道:“話雖如此,可如今這蘇家上下,怕是有不少人都認定了蘇懷仁的死和咱們脫不了幹係,咱們現在真的是有口難辯啊。”
    靈巧兒微微湊近衛吟霜,壓低聲音說道:“事情咱們確實沒做,就算他們再怎麽察言觀色,也看不出什麽端倪來,畢竟咱們心裏沒鬼嘛。怕就怕他們神經過敏,草木皆兵,萬一要是讓他們找到了趙嬤嬤,又知道了趙嬤嬤已經把蘇懷仁逼婚的真相告訴了你,這麽一來,他們恐怕很難不往那方麵聯想。”
    衛吟霜一聽,心髒頓時咚咚咚地狂跳起來,緊張地說道:“是啊,趙嬤嬤前腳剛跟我說了蘇懷仁逼我成婚的事兒,後腳他就死了,這事兒確實很難說得清楚啊。對了,趙嬤嬤現在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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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綾羅怒目圓睜,滿臉憤怒地瞪著眼前的幾個護院,那神情仿佛要將他們生吞活剝了一般,她氣得聲音都有些顫抖,大聲嗬斥道:“你們這群廢物!主子都已經離世了,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可你們倒好,瞧見形跡可疑的人,居然問都不問一聲,就直接把人關進柴房了事,你們就是這麽敷衍家主的嗎?”
    一個護院聽了這話,頓時滿臉委屈,趕忙解釋道:“大小姐息怒啊,當時的情況實在是混亂。家主先是下令,要把衛少夫人和她身邊那個叫靈巧兒的丫環送去衙門收監,可對於其他未在場的衛家丫環老媽子該如何處置,卻並未交代。後來府裏亂成了一鍋粥,那群衛家的丫環們也都跑出來添亂,我們也很為難,本想去請示家主該如何處置,可四處都尋不見家主的蹤影,實在沒轍了,隻能去請示二君子。二君子便下令,先將衛家的丫環老媽子們關進柴房。那群人裏麵並沒有趙嬤嬤。遇到那個趙嬤嬤是後來的事。那時已經後半夜了,忽然就看到她晃晃悠悠地在院裏走著,整個人看著神誌不清的樣子,問她話她也不搭理,我們尋思著,這情況實在蹊蹺,可又不敢擅自做主,就想著反正都是衛家的人,幹脆也把她送到柴房關押起來好了。我等本意其實想等等家主和少主另外處置她們的命令。”
    蘇綾羅聽聞此言,不禁皺起眉頭,低頭沉思了一番,隨後急忙問道:“你說什麽?看上去神誌不清?那你們是在什麽地方遇到她的?” 那護院忙回道:“就在第三進的西側院,也就是…… 三君子洞房外的院子。”
    蘇綾羅一聽,頓時急得跳腳,大聲嚷道:“有問題,這個趙嬤嬤肯定有問題啊!她人現在在哪兒?還在柴房嗎?人?”
    護院們麵麵相覷,臉上皆是為難之色,護院總管見狀,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大小姐,是這樣的,家主吩咐讓衛家來人接走衛香源之後,不久,又來了一個衛家的丫環叫靈秀,她來向老夫人請示之後,拿著老夫人寫的條子,就把陪同伺候衛少夫人以外的那些送親丫環老媽子全都接走了。趙嬤嬤也在其中。”
    蘇綾羅一聽,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高聲叫道:“誰允許你們把人放走的?你們到底是幹什麽吃的?當時為什麽不去再找家主請示一下?這蘇府什麽時候輪到老夫人當家做這個主了?”
    這話一出口,整個廳堂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蘇綾羅話一出口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當下輕咳了一聲,試圖遮掩一下自己的口誤,緊接著說道:“罷了,明天一早,派人去衛家給我把趙嬤嬤叫來。不不不…… 不行,夜長夢多,來不及了,我得親自去一趟,嗯……現在就去。來人,趕緊去通知把式房,讓車把式他們趕快套車,我這就動身前往衛家。”
    廳堂裏的眾人聽聞此言,皆是一臉驚愕,麵麵相覷,這姑小姐要幹什麽?
    沒過多久,蘇綾羅身邊的老媽子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大聲說道:“我們夫人說了,讓全府的護院都帶上家夥,咱們一起去衛家。”
    護院們一聽,臉上紛紛露出為難的神色。他們身為護院,平日裏的職責就是保護這府裏一家人的安全,可如今要聚眾抄家夥打上別人家的門上去,這事兒可不是鬧著玩的,沒有家主的明確下令,他們哪敢輕易行動。
    那老媽子見眾人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著急地大聲喊道:“都愣著幹什麽?願意去的,每人賞兩貫錢一壺酒!”
    護院管事一聽,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扯著嗓子大叫一聲:“弟兄們,抄家夥,咱們這就去砸了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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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前後院落裏的護院們紛紛開始朝著門口集合而去,就連三進院子的護院房裏,也有人進來通知。
    靈巧兒在屋裏聽到外麵這陣喧鬧聲,心中暗覺不妙,怕是要出大事了。她趕忙出去打聽情況,可這次卻明顯感覺到大家都在刻意回避和她交流,一個個見了她就像見了瘟神似的,躲得遠遠的。
    好不容易,她才找到一個看著沒心沒肺的丫環,好說歹說,才從那丫環口中問出了個大概,原來大家這是要去衛家打架。
    靈巧兒心裏卻很清楚,這事兒肯定不會僅僅是為了去打架那麽簡單。畢竟如今衛吟霜還能夠安然無恙地在蘇府進出,這就說明兩家目前至少在表麵上還是按照親家之禮相待的。
    想到這兒,她一下子就猜到,他們這般興師動眾,肯定是和趙嬤嬤有關。
    衛吟霜聽到消息,同樣心急如焚,兩人趕忙也上把式房找了車把式,趕忙套車,準備跟過去看看,這蘇綾羅帶著這麽多人深更半夜去自己的娘家究竟要幹什麽。
    臨出發前,靈巧兒還不忘叮囑另外一個丫環,讓她趕緊去通知蘇懷璧一聲。這個二君子此刻是個堅定維穩派,如今這當口,他最不希望看到家裏鬧出什麽亂子來。畢竟隻要這家裏平平安安、穩穩當當的,他身為長子,按照立長的傳統,未來肯定能夠順理成章地接手蘇府一切事宜。
    可要是這個家一旦鬧出了亂子,受到外部某些不確定因素的影響,那必定會破壞家裏現有的團結局麵。到時候,兄弟們各懷鬼胎,保不準就會鬧得整個蘇家雞飛狗跳,陷入一場大亂之中。
    坐在車上,衛吟霜心裏“怦怦怦” 地跳個不停,身體也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她心裏既擔心娘家人會吃虧,又害怕趙嬤嬤萬一被他們抓個正著,那可就糟了。
    終於,她忍不住了,忐忑不安地問道:“靈巧兒,趙嬤嬤不會出什麽事吧?”
    靈巧兒趕忙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出言安慰道:“放寬心吧。靈秀早就已經安排好了,趙嬤嬤這會兒恐怕都已經出城幾十裏地了。我當時可是特意讓靈秀找了個信得過的車把式,一路上日夜兼程地趕路,現在就算他們想去追,也是追不上的了。隻要今夜他們不派出輕騎去追趕,等到明天清晨,趙嬤嬤就應該能帶著家人順利逃亡到異鄉去了。所以這趙嬤嬤和真定府注定是後會無期了。”
    衛吟霜聽了這話,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你…… 靈秀兒……”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就低下了頭,臉上莫名地泛起一陣羞澀之意。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心裏直犯嘀咕,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在一個丫環麵前感到羞澀?對方明明和自己一樣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下人。衛吟霜著實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反應給嚇了一大跳,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靈巧兒,不知為何,隻要一想到靈巧兒,她心裏就仿佛多了幾分底氣似的,那種慌亂不安的感覺也減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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