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餉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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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見熊津公主憋著委屈卻不敢還嘴,都在心裏偷偷憋笑,隻有蘇懷安額頭冒冷汗 —— 在他眼裏,“公主” 再怎麽是高麗的,也是金枝玉葉,靈巧兒這般放肆,萬一傳出去惹了麻煩,自己要不要趕緊切割關係?
    他尷尬地笑了笑,朝熊津公主遞了個歉意的眼神,對靈巧兒道:“大哥,多少給公主留點兒麵子唄?你這樣,我這心都跟著慌。”
    靈巧兒白了他一眼:“怎麽?你還憐香惜玉了?就你這身份,別妄想著娶公主 —— 一來身份差太遠,二來你也養不起。別看咱家現在有錢,這種金枝玉葉,咱們還真供不起。”
    蘇懷安猛地站起身,語氣鄭重:“大哥可別胡說!我就是個升鬥小民,‘公主’倆字都快把我嚇破膽了,哪敢有別的心思?這世上能讓我魂不守舍的,除了我六弟妹,再沒第二個人。”
    這話一出,在座的人瞬間炸了 —— 連素來冷靜的滅世之雪都抬了頭,眼裏閃過一絲好奇,妙言也忘了害羞,熊津公主更是忘了委屈,個個睜大眼睛盯著蘇懷安,隻差讓丫鬟端上瓜子聽故事了。
    隻有靈巧兒一臉鄙夷:“你這畜生!竟然暗戀你六弟蘇懷祥的老婆?你還想不想活了?”
    蘇懷安臉上滿是失落,聲音低沉:“我現在敢說出來,是因為蘇家大半人都在兵禍裏沒了。”
    靈巧兒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真沒看出來,以前瞧你老實巴交的,原來一肚子花花腸子!那可是別人的老婆,還是你親弟弟的!”
    三個女子也皺著眉,眼神裏滿是厭惡 —— 瞬間覺得蘇懷安渾身 “髒” 了,連喝茶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蘇懷安歎了口氣,緩緩道:“大哥,你不知道內情。瑾兒本來是和我相戀的,我們十歲就互相瞧著順眼,她還跟我發誓,非我不嫁。一直到我十六歲,我倆都到了成婚的年紀,我正準備跟家裏提提親,可老六當時不在家,跟著四姨娘回娘家了。結果轉天,老七懷玉就慫恿剛回來的老六去劉家提親。”
    女子們聽到這裏,眼神瞬間軟了 —— 原來還有這麽一段隱情,看向蘇懷安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同情,連之前的厭惡都淡了。
    蘇懷安繼續道:“老六起初也猶豫,他知道我和瑾兒的事。可架不住老七天天挑唆,說瑾兒跟我翻臉了,還說我去勾欄聽曲被瑾兒撞見了 —— 我這輩子就沒踏過勾欄的門!老六也知道老七的德性,家裏明著壞的是三哥,暗地裏算計人的,就數老七最陰。”
    靈巧兒點頭 —— 蘇懷玉她太熟了,那家夥壞得流油,蘇懷仁是明著惡,蘇懷玉是陰著毒。
    熊津公主忍不住追問:“後來呢?瑾兒就這麽嫁了?”
    蘇懷安看了眼湊得近近的妙言和滅世之雪,往後退了退,道:“後來老六覺得是老七陷害我,可瑾兒長得好看,誰不心動?他還是去提親了。劉家一聽是蘇家,覺得門當戶對,當場就應了 —— 瑾兒都沒問是蘇家哪個小子。老七還跟我爹說,讓我跟著賬房去趙州盤賬,那邊鋪麵多,一去就是半個月,正好錯過了婚禮。瑾兒高高興興嫁進蘇家,黑燈瞎火揭了蓋頭,第二天一看才知道嫁錯了人。”
    靈巧兒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看向眾人 —— 蘇懷安看著軟乎乎的,沒想到這麽能忍,這換別人早鬧翻天了。
    熊津公主又問:“那你沒找老六、老七算賬?”
    蘇懷安搖了搖頭:“剛開始我是想殺了他們出惡氣,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可後來我看到老六把瑾兒當寶貝,她說什麽都聽,在外也再不敢胡來 —— 我知道,瑾兒把他的性子給掰過來了。他畢竟是我弟弟,而且木已成舟,時間也回不去了。等瑾兒生了孩子,那孩子叫老六‘爹’的時候,我就釋懷了。我以為瑾兒沒了我活不下去,也以為自己沒了她就沒了意義,可日子還在過,路也還得走。”
    靈巧兒這才明白,為什麽蘇懷安總不合群,對蘇家認同感低 —— 原來藏著這麽一段往事。他能平靜說出來,就證明是真的放下了。
    三個女子也點了點頭,之前的誤會徹底煙消雲散,蘇懷安在她們心裏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妙言聽得紅了眼,抹了抹淚:“五郎,你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熊津公主雙手捧著臉,半天沒緩過來:“這才是我想的中原故事,好淒美啊。”
    滅世之雪忽然開口,聲音清冷:“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靈巧兒冷冷瞥她:“有意思嗎?想抒情自己作一首,這是我的。”
    滅世之雪挑眉:“你確定是你的?”
    靈巧兒瞬間低下頭 —— 別人不知道她的底細,滅世之雪還不清楚?連女真人將來建國叫 “金”,滅世之雪都知道。
    可熊津公主和妙言早驚住了,這幾句詞意境太濃,熊津公主聲音都發顫:“雪姐姐,這詞是你寫的還是淩大哥寫的?有完整的嗎?”
    滅世之雪看向靈巧兒:“我隻記得這一句,餘下的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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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津公主立刻換上迷妹臉,拉著靈巧兒的胳膊:“淩哥哥,你肯定有完整的對不對?快給我說說!”
    蘇懷安瞬間炸了 —— 自己爆了這麽大的 “瓜”,竟然被幾句詞搶了風頭,他大聲道:“喂!你們禮貌嗎?合著我是背景板是吧?”
    靈巧兒一把甩開熊津的手,道:“正經點兒,懷安還難受著呢。懷安,別愁了,從今天起,你不是蘇五郎了 —— 蘇家沒了,你就是蘇家的主人了。”
    蘇懷安更難過了:“大哥,你這是往我傷口上撒鹽啊!我就算感情受挫,也不至於慶祝家破人亡吧?”
    妙言暗自納悶 —— 靈巧兒身邊的人怎麽都這麽怪?家破人亡還能這麽淡定?熊津公主也想不通,這種變故,換在高麗早哭天搶地了。
    靈巧兒拍了拍他的肩,語氣通透:“每個家族都有興衰,這是規律。小到一個人、一個家,大到一個家族、一方勢力、一個王朝,都逃不過。”
    眾人紛紛點頭,蘇懷安也慢慢平複下來,微微一笑:“都過去了,不好意思,讓大家聽我扯了段往事,別為我徒增傷悲了。”
    “不悲不悲,就是看你挺慘的。” 熊津公主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就見蘇懷安臉色沉了,趕緊閉上嘴。
    妙言 “噗嗤” 笑出聲,氣氛又緩和下來。靈巧兒才問道:“懷安,你大半夜來,肯定有事吧?”
    蘇懷安看了眼眾人,見靈巧兒沒讓她們回避,就知道能說,沉聲道:“大哥,現在咱們隊伍有將近兩千張嘴要吃飯,軍餉朝廷不管,全靠自籌。好在張虎威封了校尉後,朝廷給了點兒餉銀 —— 按規製校尉配兩百人,朝廷撥三成,地方撥三成,自籌四成。可這點銀子,連幾十個人的餉銀都不夠,杯水車薪。而且張虎威的校尉沒隸屬,地方也不給撥銀,實際上就沒多少銀子。這群弟兄也是真能扛,你走了這麽久,沒發餉還跟著幹,我都不知道他們怎麽撐下來的。”
    靈巧兒愣住了:“你是說,他們到現在都沒領到餉銀?”
    “嗯。” 蘇懷安點頭,“三嫂走的時候留了筆軍餉,大概兩萬貫,一直在我這兒。期間張虎威問過我,你有沒有留餉銀,想拿一部分給弟兄們發了,我怕他是套話,沒敢說實話,隻從蘇記賬上支了一千貫給他應急,他還說算借的。”
    靈巧兒陷入沉思 —— 按說卓方他們該知道自己有軍餉,沒跟張虎威明說,大概是怕自己剛回來費心。她抬頭問:“懷安,那筆錢現在還有多少?”
    蘇懷安搖了搖頭:“不好說,當時是兩萬貫,可這幾個月蘇記的賬混在一起,我得回去理一理才知道。”
    靈巧兒皺起眉 —— 軍餉是隊伍的根基,要是斷了,再能扛的弟兄也撐不住,這事得趕緊解決。
    蘇懷安嘿嘿一笑,語氣裏滿是得意:“一聽說是金鍫社要放貸,城裏各家放貸的誰敢拒絕?連那幾個向來倨傲的僧院都一樣,隻要咱們的人把文書遞過去,他們立馬立字據放款。哪怕自己的本錢壓著放不出去,也得先把金鍫社的銀子放出去。”
    靈巧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嗯,這就對了,看來上次鬧僧院那回,沒白折騰,還是有點兒效果的。”
    “何止有點兒效果!” 蘇懷安撇了撇嘴,“現在城裏隻要聽到‘金鍫社’三個字,沒人敢抬頭跟咱們叫板。”
    靈巧兒挑眉,笑著反問:“這麽說,我們社團現在成了‘惡霸’了?”
    滅世之雪冷冷開口:“你這哪是社團?你們全副盔甲,按軍事建製組隊,領頭的還是朝廷在冊的校尉。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他們怕的不是你,是你背後的軍隊。”
    靈巧兒搖了搖頭,不以為然:“不不不,我們既沒黑到欺男霸女,也沒白到人人稱頌。今天這名氣,全是當初剛回邢州時,一刀一槍打出來的。”
    滅世之雪冷哼一聲,懶得再跟她爭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幾人又喝了會兒茶,閑聊起來。蘇懷安很快被妙言和熊津公主纏上,兩人圍著他問東問西,一會兒打聽邢州的趣事,一會兒好奇金鍫社的過往,蘇懷安也樂得顯擺,講得眉飛色舞,院子裏又熱鬧起來。
    次日天剛亮,靈巧兒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她忍著起床氣爬起來,院子裏的丫鬟見她醒了,趕緊去吩咐廚子準備早飯。
    “誰啊?大早晨的敲個沒完。” 靈巧兒揉著眼睛,語氣裏滿是不悅。
    門子連忙回話:“是張虎威將軍,已經叫了四五次門了,小的怕吵著您,一直隔著門跟他回話。知道您舟車勞頓,昨夜又喝了酒、喝了茶,想著讓您多睡會兒……”
    “好了好了,讓他進來吧,我都起了。” 靈巧兒打斷他的囉嗦,走到石桌旁坐下。
    張虎威一進門就直奔石桌,看到桌上的粥,立馬喊道:“廚子!趕緊給我也盛一碗,跑了一早上,餓死了!”
    靈巧兒一臉黑線:“怎麽?我這碗先給你墊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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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旁邊房間的門 “吱呀” 一聲開了,滅世之雪走了出來。她臉色蒼白,眉宇間帶著幾分不悅,顯然是被吵醒的,頭發隨意挽著,連臉都沒洗,卻依舊難掩那股清冷出塵的氣質。
    緊接著,另一間房的門也開了,妙言和熊津公主走了出來。兩人隻是簡單收拾了一下,還帶著濃濃的睡意,一邊打哈欠一邊走到石桌旁坐下。
    靈巧兒白了張虎威一眼:“你看看,別人也就罷了,連滅世之雪這個幾乎不睡覺、隻打坐的人都被你吵醒了。什麽事這麽急?我這陣子風餐露宿慣了,好不容易能舒舒服服睡一覺,結果還失眠了,好容易才睡著,你就咣咣砸門,天塌了?”
    張虎威無奈一笑:“君子,我都已經起來巡邏完一圈了,城防的事不放心啊。”
    靈巧兒遞給他一個煮雞蛋,點了點頭:“知道你辛苦。對了,怎麽現在你倒成了邢州城的主帥了?”
    “還不是沒辦法。” 張虎威歎了口氣,“趙國公把他的駐軍全帶走了,折衝府裏能領兵的副將、偏將也都被他調走了。剩下的那些將官,一個個怕得惶惶不可終日,全告病躲起來了,沒人敢接手。”
    靈巧兒冷笑一聲,搖了搖頭:“就這點出息。不過說起來,以前我也怕打仗,自從從林海回來後,倒不怎麽怕了。”
    張虎威一臉黑線,小聲嘀咕:“你怕打仗?我看你是怕打仗不夠興奮吧。”
    妙言聽到這話,忍不住 “噗嗤” 笑出聲。
    靈巧兒沒理會他的調侃,繼續問道:“所以是邢州刺史拜托你的?”
    張虎威搖了搖頭:“君子你肯定想不到,我這個邢州城戰時駐守,是成德軍節度使和邢州刺史聯名保舉的,現在我是邢州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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