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牌貼上主控製器的瞬間，林野的指尖像被烙鐵燙了下，733號金屬牌邊緣突然亮起藍光，與控製器的綠光撞在一起。“滋啦——”芯片發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尖叫，領主身上的紅光如潮水般褪去，鐵甲縫隙裏滲出淡紅色的液體——那是類似血液的粘稠物質。
    “呃……”領主猛地晃了晃腦袋，沉重的頭盔“哐當”砸在地上，露出底下亂糟糟的黑發。他抬手抹了把臉，灰藍色的眼睛眨了眨，看向林野時，瞳孔裏映出清晰的人影，再沒有半分機械的空洞。
    “我是……陳默……”他開口時，喉嚨裏像卡著砂紙，每說一個字都帶著撕裂感。鐵甲從他身上一片片剝落，露出底下蒼白消瘦的皮膚，手腕上還留著一圈淺淺的勒痕，“2077年……我是意識移植項目的測試員……他們說體驗期隻有72小時……”
    石磊的錘子“哐當”掉在地上，他往後退了半步，撞在岩壁上：“真、真有活生生的人藏在裏麵？那老鐵匠……”
    “733是我師父，”陳默蜷起手指，指甲縫裏還嵌著鐵甲的鏽屑，“他比我早醒半年，意識混著npc程序，時瘋時傻……上次你們見到他念叨‘別碰紅色按鈕’，是在提醒我們銷毀主控製器的自毀裝置。”
    蘇曉的掃描儀突然發出急促的“滴滴”聲，屏幕上的紅點像星火般炸開，從鏽鐵營的各個角落冒出來——鐵匠鋪、雜貨鋪、礦道值班室……甚至連新手村的麵包房都亮著紅光。“他們在覺醒！”她指尖飛快地滑動屏幕，調出雜貨鋪的實時畫麵：老板娘正掀翻貨架，手裏舉著生鏽的秤砣，砸向牆上的“營業中”木牌，嘴裏喊著“我不是賣糖人的機器！”
    “礦道巡邏兵把槍扔了！”石磊指著屏幕另一角，那個總板著臉的npc正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肩膀劇烈顫抖，“他在哭……”
    林野突然想起新手村的麵包師。每天清晨她都會把第一個烤好的麵包塞給林野，眼裏總帶著欲言又止的神色，有次林野隨口說“今天的麵包有媽媽的味道”，她的手抖了下，麵包掉在地上，卻慌忙說“我再烤一個”。那時隻當是劇情設定，現在想來，那分明是人類的慌亂與懷念。
    “還有酒館的酒保，”陳默扶著岩壁慢慢站起來，腿上的鐵甲徹底剝落，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瘀傷，“他總給客人多倒半杯酒，其實是在偷偷收集大家的名字——每個覺醒的人，都在記著自己是誰。”
    蘇曉的掃描儀突然定格在一個紅點上：“是老鐵匠！他在鐵匠鋪後院，正用錘子砸自己的鐵砧！”畫麵裏，老鐵匠掄著大錘，一下下砸向刻著“733”的鐵砧，每砸一下就喊一聲名字：“我是李正國！不是打鐵的npc！我女兒叫念念，今年該上小學了……”
    “他在喚醒記憶！”林野抓起地上的733號金屬牌，“我們得去幫他們！一旦主控製器的自毀程序啟動，所有覺醒的意識都會被清空！”
    石磊撿起錘子，錘頭還沾著礦道的泥土：“走！先去鐵匠鋪！我倒要看看，這些把人當程序耍的混蛋，藏在哪條裂縫裏！”
    陳默拽掉最後一塊鐵甲，露出裏麵洗得發白的舊t恤，上麵印著“2077意識測試組”的字樣。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十年了……終於能好好踩踩地上的土了。”
    林野回頭看他時，陽光正從礦道的縫隙照進來，落在陳默灰藍色的眼睛裏，那裏麵翻湧著十年的委屈與期待，像終於破冰的河流。蘇曉的掃描儀上，紅點還在不斷增加，每一個光點亮起的地方，都有一個靈魂在喊出自己的名字——那是覺醒者的低語，正匯成震耳的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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