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的柏油路結著薄冰，林野踩在上麵發出“咯吱”輕響，手電筒的光柱在墓碑間晃悠，最終停在那塊刻著“林燼之墓”的石碑上。碑前的假花被風吹得歪倒，塑料花瓣散了一地——這是趙天磊“精心”布置的，連落款日期都錯刻了半年，像是生怕別人看不出這是座倉促堆砌的衣冠塚。
    “就是這兒了。”林野蹲下身，指尖撫過碑底邊緣，果然摸到道極淺的刻痕，與父親日記裏畫的暗記完全吻合。蘇曉已經打開工兵鏟，金屬刃口插進凍土時發出悶響，她壓低聲音：“動靜小點，巡邏的保安剛過去，半小時後才會繞回來。”
    鐵山扛著撬棍站在墓園入口望風，耳麥裏傳來阿凱的聲音：“哥，監控都幹擾好了，放心挖，我讓無人機在天上盯著，有情況就打暗號。”
    凍土比想象中堅硬，蘇曉的工兵鏟沒入一半就卡住了，林野接過工具，借著月光猛力往下鑿，冰層碎裂的脆響在寂靜的墓園裏格外清晰。“挖到了！”他突然停手，鏟尖碰到硬物發出“當”的輕響。
    兩人合力清開浮土，露出個鏽跡斑斑的金屬盒，盒蓋邊緣纏著幾圈銅絲，上麵還掛著把小巧的黃銅鎖——那是父親生前最喜歡的那把，鑰匙孔形狀像片楓葉，林野小時候總偷來當玩具。他摸出藏在衣領裏的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旋，“哢嗒”聲裏，盒蓋應聲彈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半塊星核碎片，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觸手冰涼，像握著塊凝固的夜色。蘇曉戴著手套捏起碎片，突然低呼：“這上麵有能量波動！和星艦殘骸裏的一模一樣！”
    林野的目光卻被盒底的合影吸住了。照片泛黃發脆，邊緣卷著毛邊，上麵兩個年輕身影站在坍塌的拱門裏，左邊是二十多歲的父親，穿著洗得發白的探險服，右手比著“勝利”手勢，笑容亮得晃眼；右邊的男人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正是趙天磊的祖父，手裏那把星界匕首斜插在靴筒裏，刀刃上的血跡雖已發黑，卻仍透著股腥氣。
    “這是……舊文明的祭祀拱門。”蘇曉放大照片邊緣，“你看上麵的浮雕，和博物館裏那組‘末日審判’完全一致，傳說隻有趙家嫡係能打開……”她突然頓住，指著兩人交握的手腕——父親的腕表鏈上，掛著片極小的星界水晶，而趙老爺子的領口別針，分明是水晶切割後的另一半。
    林野的指腹擦過照片上父親的臉，突然想起小時候翻到的舊相冊，有張父親與趙天磊的合影，兩個半大的少年勾著肩，在同一片拱門下笑得傻氣——那時誰能想到，多年後會走到這一步。他將碎片和照片塞進防水袋，又把金屬盒埋回原位，拍了拍碑身：“爸，我們走了。”
    轉身時，鐵山的撬棍突然指向西側矮牆：“有腳步聲！”三人瞬間矮身躲到墓碑後，隻見兩個穿黑西裝的人影晃進來，手電筒光柱掃過“林燼之墓”時，其中一人低聲說：“趙總說這下麵的東西得盯緊了，老爺子當年沒說完的事，說不定就藏在這兒……”
    林野按住蘇曉摸向槍套的手，借著對方轉身的空檔，打了個手勢示意撤退。三人貓著腰穿過冬青叢，耳後傳來那兩人開挖的動靜，蘇曉突然輕笑：“他們要挖到天亮也找不到——你爸這障眼法，比趙天磊的演技高明多了。”
    林野沒接話，隻是握緊了口袋裏的防水袋，那半塊星核碎片隔著布料發燙，像有什麽東西正在裏麵蘇醒。走到墓園門口時，鐵山突然開口：“剛才那兩人的耳麥頻率，和上次襲擊據點的雇傭兵一樣。”
    “意料之中。”林野抬頭望了眼殘月，“趙家的賬，該一筆一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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