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對著鏡子轉動脖頸，後頸的烙印在燈光下泛著暗金色，邊緣的紋路像藤蔓般爬過肩胛骨，用手摸上去，能感覺到皮膚下有微弱的震顫，像有活物在蠕動。
    “還在看？”鐵山叼著根草走進來，瞥了眼鏡子裏的烙印，吹了聲口哨，“這色兒，比之前帶勁多了。”他拋過來一塊星核碎片，“蘇曉剛破解的定位，主囚躲在廢棄礦坑的三號豎井裏。”
    林野接住碎片，冰涼的觸感讓烙印的震顫緩和了些。碎片在掌心懸浮，折射出的光映在鏡麵上——鏡中的自己眼白裏布滿紅血絲，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眼神沉得像深不見底的礦坑。
    “你確定要去？”蘇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手裏拿著張礦坑地圖，指尖點在三號豎井的位置，“地質記錄顯示，那裏隨時可能塌方。”
    “不去？”林野轉過身，將碎片揣進懷裏，烙印突然發燙，主囚的聲音直接在腦海裏炸開：“懦夫……你以為躲得掉嗎……”他猛地晃了晃頭，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它在挑釁。”
    “何止是挑釁。”念念抱著個急救箱跑進來，小臉上沾著灰，“剛才在礦坑外圍，我看到趙天磊的人在布置炸藥，他們想把整個礦坑炸塌，連你一起埋了。”
    鐵山一把奪過地圖，手指戳著三號豎井旁邊的通風管道：“從這兒繞進去，能摸到它身後。”他抬頭看向林野，眼神裏帶著點擔憂，“說真的，要不我先去探探路？”
    林野搖頭，抓起牆角的工兵鏟扛在肩上，烙印的震顫越來越急，像在催促。他走到蘇曉身邊，手指在地圖上劃過通風管道的路線：“你帶念念去東邊的爆破點，等我信號再引爆，別提前動手。”
    “那你自己……”蘇曉皺眉。
    “我有這個。”林野拍了拍懷裏的星核碎片，暗金色的烙印突然亮了亮，“它怕這個。”
    鐵山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往他口袋裏塞了個東西：“這個，我爺爺傳下來的護身符，據說能擋災。”是塊磨得光滑的狼牙，帶著點血腥味。
    念念踮起腳，往他包裏塞了包壓縮餅幹：“要是被困住，記得吃東西。”
    林野笑了笑，轉身鑽進通風管道。狹窄的管道裏滿是鐵鏽味，烙印的震顫越來越清晰，主囚的聲音像貼在耳邊：“……他快到了……趙天磊的炸藥……一起死……”
    他匍匐前進，手掌被管道壁的毛刺劃破，血珠滴在碎片上，碎片突然發出強光，烙印的暗金色與之呼應，在管道裏映出一片詭異的光。
    爬過最後一段管道，他落在豎井底部的碎石堆上。抬頭，隻見主囚的意識體蜷縮在礦道盡頭，像團蠕動的黑霧，而趙天磊就站在黑霧旁邊，手裏捏著引爆器。
    “你果然來了。”趙天磊轉過身，臉上帶著瘋狂的笑，“林野，你以為烙印是力量？那是它給你的枷鎖！你現在殺了我，它就能徹底吞掉你的意識！”
    林野沒說話，隻是舉起星核碎片。碎片的光芒讓主囚發出刺耳的尖叫，黑霧劇烈翻滾。烙印突然灼熱起來，暗金色的紋路爬上臉頰，他能感覺到主囚的恐慌，感覺到它想掙脫卻被烙印死死牽製——原來這烙印從不是枷鎖，是主囚套在他身上的枷鎖，是用他的信念鑄成的牢籠。
    “你選錯了宿主。”林野的聲音在空曠的礦坑裏回蕩，“我不是你能吞掉的人。”
    趙天磊怒吼著按下引爆器，卻發現按鈕是壞的——蘇曉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炸藥早被我們換了啞彈，你被捕了。”
    主囚的黑霧猛地衝向林野，卻被星核碎片的光芒釘在原地，烙印的暗金色如潮水般湧上去，將黑霧一點點包裹、壓縮。林野看著鏡中此刻是礦坑積水倒映出的自己）那張被暗金色紋路覆蓋的臉，突然明白，從烙印出現的那天起，他就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這條路的盡頭或許是毀滅，但至少此刻，他握著自己的命運。
    碎石從頭頂落下，豎井開始坍塌。林野抓起星核碎片，轉身衝向通風管道的方向，身後傳來主囚最後的尖嘯，以及趙天磊絕望的嘶吼。
    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那個沒被烙印選中的普通日子了。但這又何妨？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值得走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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