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殘骸的警報聲還在嘶鳴，林野扶著夜梟從坍塌的橫梁下爬出來時，兩人身上都掛了彩——林野的左臂被碎鐵片劃開道深可見骨的口子，血順著指尖滴在地上，在灰塵裏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夜梟的側臉被灼燒出片焦黑，原本利落的短發蜷成焦卷，卻依舊咧著嘴笑，露出沾著血沫的牙。
    “還笑？再笑把你牙敲下來。”林野抬手按了按他流血的肩膀，指尖觸到黏膩的血汙時，夜梟疼得“嘶”了一聲，卻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看那邊。”夜梟偏頭示意，林野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裂縫中飄出的細碎光點正在空中聚散，像被風吹動的螢火蟲，卻泛著詭異的灰紫色。其中幾縷光點慢悠悠地飄向鐵山的方向，剛靠近他懷裏的念念，就被小姑娘無意識攥著的銀鎖片彈開——那鎖片是鐵山母親留的，據說浸過聖水。
    “這玩意兒還挑人？”林野皺眉，從口袋裏摸出塊半融化的能量塊，碾碎了撒向光點。能量塊接觸到光點的瞬間“劈啪”作響，像燒紅的烙鐵遇上冷水，光點頓時縮成一團，卻沒完全消散。
    “不是挑人，是怕‘活氣’。”鐵山抱著念念退到他們身邊，後背的焦痕滲著血，卻把女兒護得嚴嚴實實，“念念剛才哼你教她的搖籃曲，這些光點就不敢靠近。”他低頭看了眼懷裏的女兒，小家夥還在抽噎，小手卻緊緊攥著銀鎖片，另一隻手拽著鐵山被燒破的衣角，指縫裏還夾著半塊沒吃完的麥芽糖，大概是剛才慌亂中從口袋裏摸出來的。
    “活氣？”夜梟嗤笑一聲，突然扯開自己被燒爛的衣領，露出鎖骨處猙獰的燙傷，“那老子這口血算不算活氣？”他猛地往光點聚集的地方啐了口帶血的唾沫，果然見那些灰紫色光點像被燙到似的紛紛後退，“看來主囚是把這些年吞的意識碎片都吐出來了，每片都帶著死氣，自然怕咱們這‘新鮮’的活氣。”
    林野突然想起什麽，從背包裏翻出個巴掌大的金屬盒，打開後裏麵躺著枚光刃——那是用星艦核心碎片打磨的，邊緣還泛著淡淡的藍光。“試試這個。”他將光刃塞給夜梟，“剛才能量針炸開時，我看見主囚的核心怕這個光。”
    夜梟接過來掂量了下，突然衝向光點最密的地方，光刃揮出的瞬間，藍光如潮水般漫開，那些灰紫色光點像雪遇驕陽般消融，空氣中彌漫開股焦糊味，還夾雜著主囚氣急敗壞的嘶吼。“嘿，還真管用！”夜梟回頭衝他們揚了揚光刃，卻沒注意身後悄然凝聚的黑霧。
    “小心！”林野一把拽住他的後領往回扯，黑霧擦著夜梟的後背掠過，撞在牆上炸開個大洞。鐵山反應極快，抱著念念往旁邊翻滾，躲開飛濺的碎石，小姑娘卻突然指著大洞喊：“爸爸！那裏有眼睛！”
    眾人望去，隻見大洞深處隱約有無數雙猩紅的眼睛在閃爍，主囚的聲音從裏麵傳來，帶著種黏膩的甜膩：“你們以為這點光就能困住我？別忘了，這星艦的殘骸裏，埋著多少你們看不見的‘老朋友’……”
    話音剛落，周圍的廢墟突然震動起來，原本散落的金屬碎片開始拚湊，竟慢慢顯出星艦原本的輪廓——主囚在利用殘骸重組空間，想把他們困死在裏麵。
    “得把光刃插進它重組的核心！”林野看得分明，那些重組的金屬正往一個方向聚攏，中心處泛著和主囚核心一樣的猩紅，“鐵山，帶念念去最高的控製台，用你的哨音幹擾它！夜梟，跟我左翼突破！”
    “收到！”鐵山抱著念念轉身就跑，小姑娘突然拽住他的頭發，把嘴裏含著的麥芽糖吐在他手背上：“爸爸，甜的！有勁兒！”鐵山喉頭一哽，抹了把臉衝向控製台，哨音重新響起，比剛才更響亮，果然見重組的金屬頓了頓，猩紅中心也黯淡了幾分。
    夜梟和林野背靠背往前衝，光刃在夜梟手裏舞得像朵藍色的花，每道藍光都能劈開一片黑霧。“你說，”夜梟突然笑了，“等這事了了，咱們去喝一頓？我知道有家酒館的烈酒能燒穿喉嚨。”
    林野劈開迎麵而來的金屬碎片，濺起的火花落在他臉上，他咧嘴一笑：“行啊，不過得你請客——上次你欠我的賭債還沒還呢！”
    光刃最終刺入猩紅核心的瞬間，整座星艦殘骸劇烈搖晃，主囚的嘶吼震得人耳膜生疼，卻在漸漸遠去。林野靠在斷裂的柱子上喘氣，看見鐵山抱著念念從控製台上跳下來，小姑娘舉著塊從控製台掰下來的發光碎片，像舉著塊星星：“林野哥哥！夜梟叔叔！你們看！它怕這個！”
    夜梟接過碎片看了看，突然往林野手裏一塞：“收著吧，這玩意兒比你的能量針好用。”林野低頭看著碎片上跳動的光，又看了眼互相抹著臉上煙灰的鐵山父女，和正用短刃挑開最後一縷黑霧的夜梟，突然覺得這破星艦殘骸裏的空氣，好像也沒那麽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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