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印砸在虛擬怪數據流上的瞬間，炸開的不是碎片，而是青灰色的光霧。夜梟手腕翻轉，印底的紋路突然亮起，像把鈍刀割開混沌——那些原本流竄的數據流竟順著光霧往印上纏，活像被磁石吸住的鐵屑。
    “收線！”夜梟的吼聲混著數據流的嘶鳴，林野指尖的銀線立刻繃緊。他眼看著銀線穿過光霧時，線身上突然浮出細碎的青銅紋路，與玄鐵印的黑紋一碰，竟“哢嗒”一聲嵌成了完整的圈。
    “這是……”林野的銀線猛地發燙，像是被烙鐵燙過，他下意識拽了拽，卻發現線端纏著的虛擬怪殘片正在凝固，原本透明的軀體上漸漸顯露出血管般的紋路，與銀線、玄鐵印的紋路如出一轍。
    “別愣著！”夜梟的玄鐵印已經壓到虛擬怪頭頂，印上的黑紋順著怪物體表往下爬，所過之處，數據流不再亂竄，反而像被馴服的野馬，乖乖往印心聚，“你烙印裏的代碼，是二十年前老林叔嵌的吧？我爸說過，當年他和你爸為了這組紋路吵了三天三夜。”
    林野這才注意到，銀線上的青銅紋與玄鐵印的黑紋咬合時，竟拚出了半枚殘缺的齒輪。他猛地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在烙印處畫的圈——原來不是胡亂塗鴉，是在補全這組紋路。
    “吼——”虛擬怪突然發出震耳的嘶吼，軀體膨脹成半透明的球，數據流在裏麵翻湧，隱約能看見無數張臉，有哭有笑，都是最近失蹤的人。
    “它在融記憶碎片！”夜梟的玄鐵印突然劇烈震動，黑紋像是被扯斷的線，簌簌往下掉，“林野！你的銀線能縫現實，就不能把這些碎片按原樣縫回去？”
    林野的銀線突然自己動了，青銅紋順著虛擬怪的數據流往上爬，每碰到一張臉，就有一縷銀線纏上去。他這才發現，那些臉的輪廓邊緣，都帶著半枚齒輪的缺角——正是他和夜梟的紋路拚出的那半枚。
    “原來不是補紋路……”林野的指尖撫過烙印處，那裏的代碼突然發燙，“是找搭檔合紋路！”
    銀線與玄鐵印的紋路在虛擬怪頭頂交匯的瞬間，完整的齒輪突然轉動起來。數據流裏的臉開始清晰，張嬸舉著廣場舞扇的手、老王頭捏著桂花糖的指節、奶奶係圍裙的褶皺……竟都順著齒輪的轉動回到了該在的位置。
    最後一縷數據流被銀線纏上時，林野聽見夜梟低罵了一聲“終於成了”。他低頭看向自己的烙印，青銅紋與玄鐵印的黑紋在齒輪中心融成了個小小的“合”字，而夜梟的玄鐵印上，同樣的位置多了個“契”字。
    “老林叔和我爸當年沒吵完的架，”夜梟用玄鐵印敲了敲虛擬怪消散的地方，黑紋漸漸隱去，“咱倆這算不算替他們圓了？”
    林野的銀線正纏著片殘留的數據流，上麵浮著行小字：“雙紋合璧，方定乾坤。”他突然想起父親畫圈時說的話：“有些線得兩個人扯著才不鬆。”
    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鬧聲，是剛放學的學生背著書包經過。林野抬頭時，看見夜梟的玄鐵印上，“契”字正慢慢淡去，卻在印邊留下道淺痕，像枚沒刻深的章。而他的銀線上，“合”字的最後一筆，恰好搭在夜梟剛才握印的指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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