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橋遺址的中央裂著道半米寬的口子，黑黢黢的像道永不愈合的傷疤。從前用合金板封過，用水泥灌過，可不出三個月就會被底下翻湧的惡念衝開，碎塊混著黑氣滾出來，在地麵灼出一個個焦痕。
    “再拿十塊合金板來！”鐵鷹公會的老王蹲在裂縫邊，手裏的扳手敲得叮當響，額角的青筋突突跳，“我就不信鎮不住這破縫！”
    “王哥，別費勁兒了。”身後傳來個清潤的聲音，阿謠提著個竹籃走過來，籃子裏裝著些裹著濕布的種子，“我爺爺說，這裂縫裏的東西，怕的不是硬的，是活的。”
    老王嗤笑一聲：“活的？上次那隻探進去的機械狗，出來就成廢鐵了。”
    阿謠沒接話，蹲下身扒開裂縫邊的碎石，露出底下暗紅色的土壤。她從籃子裏掏出把小巧的木鏟，小心翼翼地往裂縫裏填特殊土壤——那是用舊文明留下的腐殖土和能量水晶粉末混的，捧在手裏泛著淡淡的綠光。
    “你們看。”她捏起一粒圓滾滾的種子，種子表皮帶著銀色紋路，“這是‘醒魂種’，我太爺爺那輩傳下來的，說能在惡念最盛的地方紮根。”
    鐵鷹公會的小李湊過來，手裏還提著桶水泥：“阿謠妹子，這玩意兒真能活？別到時候跟機械狗一個下場。”
    “試試不就知道了。”阿謠笑著把種子撒進土壤裏，又澆了點用晨露和能量液調的水，“你們架防護罩吧，別讓飛鳥啄了種子，也別讓底下的東西上來搗亂。”
    老王雖不情願，但看著阿謠認真的樣子，還是揮了揮手：“搭！給她搭個透明的！要是活不了，回頭還得靠咱的合金板！”
    鐵鷹公會的人動作麻利，沒一會兒就架起個半透明的防護罩，把裂縫連同周圍三米的地方都罩了起來，邊緣用能量鎖固定住，能看見裏麵的動靜，又能隔絕惡念外泄。
    蘇曉扛著檢測儀過來，探頭貼近防護罩：“當前惡念波動指數89，屬於高危。”她盯著屏幕，“阿謠，要是指數超過100，就得立刻撤掉，別讓種子被惡念吞了。”
    阿謠點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裂縫裏的土壤。
    頭三天，種子沒動靜。老王天天過來看，每次都撇著嘴：“我說啥來著，白費功夫。”小李則偷偷往防護罩上貼了塊合金板，“以防萬一。”
    第四天清晨，蘇曉的檢測儀突然“嘀嘀”響了——指數降到65了！她趕緊跑過去，正看見阿謠蹲在防護罩邊，眼睛亮得像星星。
    “你看！”阿謠指著裂縫，防護罩裏，一株嫩芽頂破土壤，銀綠色的莖稈上還沾著泥土，頂端頂著兩瓣嫩黃的葉子，正隨著微弱的氣流輕輕晃。
    “真長出來了！”小李驚呼，伸手想摸防護罩，被老王一把拍開，“別碰！驚著它！”
    蘇曉盯著檢測儀，聲音裏帶著驚喜：“指數還在降！58了！嫩芽周圍的惡念，好像在往後退！”
    接下來的日子，鐵鷹公會的人每天都來看看，漸漸把手裏的水泥桶換成了澆水壺。小李甚至找了些舊木板，在防護罩周圍圍了圈護欄，上麵還刻了些歪歪扭扭的花紋。老王則每天早上來，假裝檢查防護罩，其實是想看看嫩芽長高沒。
    一周後，嫩芽長到了半尺高，莖稈上冒出了花苞。那天惡念指數降到了30，裂縫裏翻湧的黑氣明顯淡了，連周圍的空氣都清新了些。
    “神了！”老王撓著頭，看著防護罩裏含苞待放的花，“這玩意兒比合金板管用多了。”
    阿謠正給花澆水，聞言笑了：“它在長，惡念就退。等花開了，說不定指數就能降到安全值了。”
    小李突然指著花苞：“動了動了！要開了！”
    眾人都屏住呼吸，看著花苞緩緩展開——花瓣是半透明的，像裹著層光，中間的花蕊泛著金色，開的瞬間，防護罩裏溢出淡淡的清香，檢測儀的指數“唰”地降到了12！
    裂縫裏的黑氣徹底不見了，露出底下平整的土壤。蘇曉推了推眼鏡：“惡念……被淨化了？”
    阿謠伸手輕輕碰了碰防護罩，花瓣好像朝她歪了歪。老王突然轉身對小李說：“把剩下的合金板都拉走，換成營養液！再弄點小燈，晚上照著，別讓它凍著！”
    小李笑著應了，心裏卻想著，得把護欄上的花紋再刻好看點，配得上這朵花才行。
    蘇曉看著檢測儀上穩定的安全指數，突然明白阿謠說的“活物”是什麽意思——硬堵是對抗，而生命是生長，用向上的力量，一點點把黑暗擠走。就像這裂縫上的花園，不需要硬碰硬，卻能在最猙獰的地方，開出最溫柔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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