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穀的晨霧還未散盡，外門演武場就已傳來“鏘鏘”的劍鳴。林青禾背著藥鋤，腳步輕緩地穿過演武場邊緣，灰布道袍的衣角沾了些草葉上的露水，與場中揮劍練氣的弟子們格格不入——演武場上，弟子們引氣入體時周身泛起的靈光此起彼伏，或淡金、或碧藍、或赤紅，唯有她走過的地方，隻有草木的清淺氣息，連一絲像樣的靈力波動都沒有。
    “喲，這不是我們的‘草包修士’林青禾嗎？又去後山藥廬打雜啊？”一道帶著戲謔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是外門弟子張磊，單火靈根，引氣速度在外門排前十，平日裏最愛嘲笑靈根駁雜的弟子。他手裏握著長劍，故意晃了晃手腕，劍身上的靈光閃得刺眼，“三靈根就是三靈根，引氣三月還停留在引氣一層，不如趁早卷鋪蓋回凡間種凡草，別在仙門占著茅坑不拉屎！”
    周圍傳來一陣哄笑，幾個弟子跟著起哄：“就是，聽說她連最低階的‘引氣訣’都練不順，還占著甲字區的藥田，真是浪費資源！”“要我說，周長老當初就不該破格收她，凡人出身，靈根又差，根本不是修仙的料！”
    林青禾握著藥鋤的手緊了緊，指尖觸到木柄上溫熱的百草紋，心頭的澀意才淡了些。她確實是三靈根——木、土、水，三種靈根混雜在一起，靈氣在經脈裏流轉時總是滯澀不暢，引氣速度比單靈根弟子慢了足足三倍，如今外門弟子大多已到引氣二層，唯有她還在引氣一層徘徊，“草包修士”的名頭，早已在外門傳開。
    她沒有回頭，隻是腳步更快了些——後山的藥廬是落霞穀最偏僻的地方，原是廢棄的舊藥圃，隻因她在辨草考核中表現突出，周長老才特批她在此打理。比起演武場的喧囂，她更願待在藥廬，聞著草木的氣息，至少這裏不會有人嘲笑她的靈根，不會有人拿她的出身說事。
    藥廬的院門虛掩著，推開時發出“吱呀”的老舊聲響。院壩裏依舊曬著草藥，隻是比起青溪鎮的凡草，這裏多了些低階靈草——風絮草、碧葉草、冰藍草，都是她之前種在藥田的，如今成熟了便采來晾曬，以備不時之需。牆角的靈泉眼還在汩汩冒水，泉水清澈，泛著極淡的靈光，這是落霞穀最邊緣的靈泉，靈氣稀薄，外門弟子都看不上，卻成了她藥廬的寶貝。
    林青禾放下藥鋤，拿起水桶去接靈泉水。指尖剛碰到泉水，她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活氣”順著指尖往上爬——這靈泉的“活氣”比凡水濃了數倍，卻比高階靈泉溫和，像是在輕輕撓她的掌心。她想起之前用靈泉水澆靈草時，靈草長得格外快，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若是用這靈泉水澆凡草，會怎麽樣？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就忍不住笑了——凡草就是凡草，哪能靠靈泉水就變成靈草？她搖了搖頭，把水桶裝滿，提著去澆院角的幾株凡草。這幾株是她從青溪鎮帶來的墨葉，因舍不得丟，就種在了藥廬，平日裏用凡水澆灌，長得也算茂盛。
    靈泉水剛澆下去，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墨葉的葉片竟微微發亮，原本深綠的顏色變得更加鮮亮，葉脈裏像是有綠色的水流在湧動，一股淡淡的靈氣從葉片上逸散開來，雖微弱，卻真實存在！
    林青禾愣住了，連忙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墨葉的葉片。指尖傳來的“活氣”比剛才濃了數倍，甚至比低階靈草風絮草的“活氣”還要旺盛些——這墨葉，竟真的沾了靈泉的靈氣，有了靈草的雛形！
    “難道……凡草真的能變成靈草？”她心裏又驚又喜，連忙又提了一桶靈泉水，澆在旁邊的幾株薄荷上。果然，薄荷也泛起了淡淡的靈光，葉片變得更加肥厚，靈氣也更濃了些。
    她想起自己的草木親和力——從凡間時就能感知草木“活氣”，進了仙門後，這能力似乎更強了，尤其是在藥鋤和百草令碎片的加持下，她能清晰地“看到”靈氣在草木體內流動的軌跡。而這靈泉的靈氣雖稀薄，卻純淨溫和，正好能被凡草吸收；再加上她的草木親和力，或許真能讓凡草“化靈”，變成低階靈草！
    這個發現讓她心跳加速——落霞穀資源匱乏，外門弟子的靈草配額每月隻有十株，想要多練氣、學術法，都需要靈草、靈石，可她引氣慢，家族又沒背景，根本搶不到額外的資源。若是能讓凡草化靈，她就能低成本培育靈草，既能完成宗門藥圃的任務，還能攢下自己的修仙資源，再也不用被人嘲笑“草包修士”！
    她壓抑住激動的心情，開始仔細研究——先挑了十株凡草，有墨葉、薄荷、蒲公英，都是她最熟悉的；然後分兩組，一組隻用靈泉水澆灌，一組用靈泉水澆灌後，再用指尖傳遞自己的草木親和力。三天後，隻用靈泉水澆灌的凡草，隻泛起了淡淡的靈光，靈氣微弱；而用了草木親和力的凡草，不僅靈光更濃，還長出了靈草特有的“靈紋”——墨葉的葉片上多了細細的綠色紋路，薄荷的莖稈上泛著淡藍的光暈，和低階靈草玄鐵葉、冰藍草的靈紋幾乎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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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真的成了！”林青禾激動地握住藥鋤，木柄上的百草紋微微發亮，像是在為她慶賀。她小心翼翼地把這些“化靈凡草”采下來，放在竹籃裏——這些草雖不如天然靈草的靈氣濃，卻勝在成本低、數量多，用來煉低階丹藥、輔助引氣，綽綽有餘。
    從那天起，林青禾就把藥廬當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每天清晨，她先去演武場敷衍地練半個時辰引氣訣，然後就躲回藥廬，用靈泉水和草木親和力培育化靈凡草。她還在藥廬後麵開墾了一小塊荒地，種滿了凡草，每天澆水、傳遞“活氣”，看著凡草一點點變成靈草，心裏滿是成就感。
    月底宗門藥圃任務下來了——外門弟子每人需上交二十株低階靈草，完不成的要被罰抄《引氣訣》百遍。其他弟子都愁眉苦臉，要麽去後山冒險采靈草，要麽花靈石向師兄師姐買，唯有林青禾胸有成竹。她從藥廬裏挑了二十株最飽滿的化靈凡草，上交到藥圃管事那裏。
    管事接過竹籃，看到裏麵的靈草時，皺了皺眉頭：“林青禾，你這靈草怎麽回事？靈氣比尋常靈草淡，紋路也怪，該不會是凡草冒充的吧？”
    “回管事，這是弟子培育的‘凡化靈草’，雖靈氣稍淡，卻也是正經的低階靈草，您可以驗一驗。”林青禾語氣平靜。
    管事將信將疑，拿出一塊測靈石，放在靈草上——測靈石泛起淡綠色的靈光，雖不如天然靈草亮，卻確實顯示是低階靈草。管事愣了愣，看林青禾的眼神多了幾分詫異：“沒想到你這三靈根，培育靈草倒是有一套。行，任務過了，下次要是還能培育出這種靈草，藥圃可以給你多算點貢獻點。”
    “謝管事。”林青禾心裏一喜——貢獻點能換靈石、換術法，這可是她攢資源的好機會！
    從此，林青禾更是一門心思撲在藥廬裏。她不僅培育化靈凡草，還試著用《百草引》裏的記載，將化靈凡草和天然靈草搭配，煉製成低階丹藥——清瘴散、凝氣散，雖藥效一般，卻勝在便宜，不少外門弟子嫌宗門丹藥貴，都來她這裏買，她的貢獻點和靈石也漸漸多了起來。
    隻是，她的“低調”並沒有持續多久。這天傍晚，她剛煉好一爐凝氣散，就聽到藥廬院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張磊帶著兩個弟子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根棍子，臉色不善。
    “林青禾，聽說你小子藏在這裏搞小動作，培育什麽‘凡化靈草’，還偷偷賣丹藥？”張磊打量著院壩裏的靈草，眼神貪婪，“外門資源都是共享的，你用宗門的靈泉培育靈草，賺的靈石也該分我們一份！不然，我們就去告訴執事，說你私用靈泉，違規牟利！”
    林青禾握著藥鋤的手緊了緊，心裏冷笑——又是來搶資源的。她看著張磊，語氣平靜：“靈泉是長老特批我用的，培育靈草是我自己的本事，賣丹藥也是公平交易，憑什麽分你一份？”
    “憑什麽？就憑你是三靈根的草包！”張磊揚起棍子，就要往曬著的靈草上打，“今天你要麽分我們一半靈石，要麽我就砸了你的藥廬，讓你再也沒法培育靈草！”
    林青禾眼神一冷，猛地舉起藥鋤，擋住了棍子。藥鋤木柄上的百草紋瞬間亮起，一股淡淡的靈氣順著鋤柄蔓延開來，張磊的棍子剛碰到鋤柄，就被彈開，他踉蹌著後退幾步，差點摔倒。
    “你這破鋤頭到底是什麽鬼東西？”張磊又驚又怒，他沒想到，這把凡鐵藥鋤竟能擋住他的力道。
    “這是護我藥廬的鋤。”林青禾握著藥鋤，一步步往前走，眼神堅定，“我的藥廬，我的靈草，誰也不能碰。你要是再敢鬧事，我就去告訴周長老，讓他評評理，看看誰對誰錯！”
    張磊心裏一慌——周長老是外門的掌權長老，最看重規矩，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搶同門資源，肯定沒好果子吃。他看著林青禾手裏發光的藥鋤，又看了看院壩裏長勢喜人的靈草，知道今天討不到好，隻能放下狠話：“算你狠！你給我等著，宗門小比的時候，我看你還怎麽囂張！”說完，帶著弟子灰溜溜地走了。
    林青禾看著他們的背影，鬆了口氣，卻也知道，麻煩還沒結束。宗門小比下個月就要開始，外門弟子都要參加，鬥法、煉丹、辨草，樣樣都要比。張磊肯定會在小比上找她麻煩，而她引氣速度慢，鬥法肯定不是對手，隻能在自己擅長的藥修領域想辦法。
    她低頭看了看院壩裏的化靈凡草，又摸了摸懷裏的《百草引》，心裏突然有了主意——宗門小比不僅有鬥法，還有丹術和辨草考核，她或許能靠“凡草化靈”和藥術，在小比上闖出一條路來。
    夜色漸濃，藥廬的燈還亮著。林青禾坐在桌邊，手裏拿著一株化靈墨葉，指尖輕輕拂過葉片上的靈紋，眼神堅定。靈根駁雜又如何？凡人出身又如何？她有藥鋤，有草木親和力，有“凡草化靈”的法子，就算走不了常規的修仙路，她也能憑著藥修的本事，在落霞穀站穩腳跟，讓那些嘲笑她的人，刮目相看。
    她的藥途，從來都不是靠靈根，而是靠這一草一木，靠這顆不服輸的初心。宗門小比，就是她證明自己的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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