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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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界盟立盟三十載那日,九州的風都帶著不一樣的暖意。林青禾立於朝陽峰巔,廣袖在山風中獵獵作響,神念如無形的網,悄無聲息地籠罩了這片她守護了半生的土地——從極北冰原的千年不化雪,到南疆雨林的瘴氣彌漫穀,從東海之濱的潮起潮落,到西陲戈壁的風沙漫卷,每一寸土壤的脈絡、每一條江河的流向,甚至每一株草木的呼吸,都清晰地映在她的識海之中。
    封淵印靜臥在守界盟禁地的寒玉台上,曾幾何時,這枚鎮住幽冥海淵主的古印日夜震顫,印身上的裂紋裏不斷溢出漆黑的魔氣,如今卻泛著溫潤的瑩白光澤,裂紋早已被歲月與靈力撫平,成了盟中弟子供奉的聖物。幽冥海更是徹底歸於沉寂,當年翻湧的黑浪化作粼粼波光,海麵上偶爾掠過幾隻靈鳥,鳴聲清脆,再無半分戾氣。就連最是陰森的忘川穀,穀口那株當年她親手種下的聚魂木,都已長成了參天古木,樹幹需十餘人合抱,枝葉繁茂如傘,層層疊疊的葉片間流淌著淡金色的靈韻,順著枝幹滲入土壤,滋養著周遭千裏的生靈,連穀中飄蕩的孤魂,都染上了幾分平和。
    林青禾抬手,指尖輕觸眉心那枚淡青色的劍形道心印記,這印記自她化神那日便伴隨左右,此刻卻突然泛起灼熱的溫度,像是有團小火苗在皮膚下跳動。她抬頭望向天穹,隻見原本澄澈的藍天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金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照亮了整片朝陽峰,空氣中彌漫開清冽的靈香,那是靈界獨有的氣息,是她勘破“唯一神境”後,天地法則給予的飛升契機。
    “盟主!”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青禾轉身,隻見守界盟的弟子們早已圍攏在峰下,玄色的盟服在金光中泛著微光。玄虛道長拄著那柄伴隨他百年的桃木拐杖,站在人群最前方,鬢發如霜,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溝壑,唯有雙眼依舊明亮如星,像是盛著兩團不滅的火焰:“盟主,三十年了,這是您應得的機緣。”
    他身後,當年跟著林青禾一起打天下的舊部們紛紛頷首,眼中滿是敬佩與不舍。大長老握著腰間的玉佩,聲音有些哽咽:“當年您帶著我們在玄陰域浴血奮戰,誰能想到,有朝一日您竟能勘破神境,飛升靈界……”
    林青禾微微一笑,抬手撫過腰間的青鋒劍。這柄劍是她的本命法器,伴隨她走過了整整三十年,劍鞘古樸,劍身卻亮得能映出人影,劍身上用草書寫就的“守”字道紋,早已與她的神念融為一體,密不可分。她還記得,當年墨塵為了幫她淬煉此劍,將自身九成的金陽之力注入劍身,劍身上瞬間燃起金色的火焰,差點將她的靈力都灼燒殆盡;後來墨淵隕落前,又將自己最後的魂息凝於劍中,讓這柄劍有了靈性,能在她遇險時自動護主。如今,這些力量都化作了劍中那顆不滅的靈核,在劍身處隱隱跳動,像是一顆鮮活的心髒。
    “此劍伴我守九州三十載,早已不是凡鐵。”林青禾握住劍柄,眉心的劍形印記驟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她的聲音透過神念,清晰地傳至在場每個人的耳中,溫和卻有力,“今日我解其靈契,贈給能承其道者。”
    話音未落,青鋒劍突然脫離她的掌心,懸浮於半空。劍身上的“守”字道紋驟然亮起,緊接著,無數道金色的道紋從劍中湧出,如煙花般炸開,在空中交織、凝聚,最終凝成一行蒼勁有力的大字:“守護為道,劍心為證”。
    峰下的弟子們瞬間沸騰起來,有人眼中滿是渴望,有人卻自覺修為不足,默默低下了頭。就在這時,一名身著淺青色弟子服的少女突然邁步上前,她身形纖細,眉眼間卻帶著一股遠超同齡人的堅定。這少女名叫阿禾,是當年林青禾在一次屠村慘案中救下的遺孤,那時她才五歲,抱著林青禾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如今已是盟中最出色的年輕弟子之一。
    “弟子阿禾,願承劍之責,守九州安穩!”阿禾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聲音清亮,眼中閃爍著與當年的林青禾如出一轍的光芒。
    青鋒劍似有感應,劍身微微震顫,發出清脆的劍鳴。下一秒,它化作一道流光,直直飛入阿禾手中。阿禾抬手接住,隻覺一股溫和的靈力順著劍柄湧入體內,劍身上的道紋瞬間與她的氣息相連,原本蘊含的神級力量竟自動收斂,隻留下與她金丹期修為匹配的靈韻——早在決定贈劍之前,林青禾就已悄悄解除了劍上的所有約束,隻留下“守護”二字作為認主的唯一準則,無論修為高低,隻要心懷守護之心,便能駕馭此劍。
    “好。”林青禾滿意地點點頭,從儲物戒中取出兩本古籍,一本是泛黃的《玄陰真解》,封麵上的字跡早已模糊,卻是守界盟的鎮盟之寶,記載著最上乘的修煉心法;另一本是嶄新的《守界盟記》,裏麵詳細記錄了守界盟三十年來的大小事,從立盟之初的艱難,到對抗淵主的慘烈,再到如今的國泰民安,每一頁都寫得工工整整。她將兩本書遞給阿禾,“這《玄陰真解》我已經改良配合《不滅金經》後陰陽共濟不再反噬修煉者,你好生修煉,《守界盟記》你要好好保管,記住我們守界盟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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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謹記盟主教誨!”阿禾雙手接過古籍,緊緊抱在懷中,眼眶微微泛紅。
    林青禾又轉頭看向玄虛道長和其他長老,細細交代了盟中諸事:“禁地的封淵印需每日以靈力滋養,不可懈怠;幽冥海的結界要每月檢查一次,防止魔氣泄露;忘川穀的聚魂木……”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溫柔,“若有弟子心性不穩,便帶他們去穀中看看,聚魂木的靈韻能安撫心神。”
    “盟主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玄虛道長等人齊聲應道,聲音鏗鏘有力。
    交代完一切,林青禾轉身,再次望向那道通天金光。她抬手一揮,袖袍鼓動,整個朝陽峰突然被一層金色的光罩籠罩。光罩中,無數畫麵如走馬燈般浮現——墨塵手持金陽劍,擋在她身前,與淵主激戰,劍身上的火焰燒紅了半邊天;墨淵站在落霞穀的祭壇上,雙手結印,以自身精血加固封印,最後力竭而亡,身體化作點點星光;守界盟的弟子們圍著被魔氣侵襲的村落,用身體築起人牆,護住身後的村民,哪怕靈力耗盡,也絕不後退;還有她自己,在化神那天,遭遇九重天劫,天雷劈在身上,皮肉模糊,卻依舊咬緊牙關,從未想過放棄……
    這些畫麵如星芒般散落,順著光罩滲入九州的山川草木,融入江河湖海,成為天地間不滅的印記。林青禾知道,這些記憶不僅是她的,更是整個守界盟、整個九州的,她要把這些印記留在這片土地上,提醒後人,今日的和平來之不易。
    “我去後,守界盟的初心不可忘。”林青禾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如水中月、鏡中花,卻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她的聲音輕輕飄來,落在每個人的心上,“記住,沒有永恒的神,隻有永恒的守護。”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那道通天金光驟然暴漲,徹底將她的身影包裹。阿禾手中的青鋒劍突然微微震顫,發出低低的劍鳴,似在與她送別。當金光漸漸消散時,天穹已恢複澄澈,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唯有一縷淡淡的劍香縈繞在朝陽峰巔,帶著清冽的靈力,久久不散。
    林青禾飛升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傳遍了整個九州。百姓們自發地在各地設下祭壇,供奉著她的牌位,稱她為“守護女神”。有人說,在寒淵上空見過她的神影,一襲青裙,手持青鋒劍,靜靜地望著下方的土地;有人說,忘川穀的聚魂木上,能看見她與墨氏兄弟的虛影,三人並肩而立,笑容溫和;更有人說,每當守界盟遭遇危難,阿禾手中的青鋒劍便會自動覺醒神力,發出耀眼的金光,護持著守界盟的弟子周全。
    這些傳說,一傳十,十傳百,漸漸成了九州百姓口中最溫暖的故事。孩子們聽著“守護女神”的故事長大,心中種下了守護的種子;年輕人們以林青禾為榜樣,紛紛加入守界盟,立誌要像她一樣,守護這片土地。
    百年時光,轉瞬即逝。阿禾早已從當年的青澀少女,長成了沉穩幹練的守界盟盟主,她的修為也達到了金丹期,青鋒劍在她手中愈發靈動,劍身上的道紋比當年更加璀璨。她時常帶著盟中的年輕弟子去忘川穀,指著聚魂木上那些泛著金光的紋路,輕聲講述當年的故事:“看到這些紋路了嗎?這是當年林盟主飛升時,留在木頭上的印記。那位神啊,用一生守了九州,把希望和責任,都留在了這柄劍裏。”
    弟子們圍在她身邊,眼中滿是崇敬,有人輕聲問道:“盟主,林盟主在靈界,會不會孤單啊?”
    阿禾微微一笑,抬手撫摸著青鋒劍,劍身在她掌心輕輕震顫,像是在回應她的話:“不會的。她的劍心在這裏,她的道心也在這裏,隻要九州還在,隻要我們還記得她,她就永遠不會孤單。”
    而此刻,靈界的風,正拂過一片嶄新的土地。林青禾的身影出現在靈界的天穹下,她身著一襲素白長裙,長發及腰,眉眼間比當年多了幾分淡然。靈界的天空是淡紫色的,空氣中的靈力比人界濃鬱百倍,遠處的山峰直插雲霄,山間流淌著七彩的溪流,處處都是她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
    她望著這片廣闊無垠的天地,緩緩握緊了空無一物的手掌——青鋒劍雖留人界,但劍心與道心早已與她融為一體,從未分離。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人界的聚魂木還在生長,青鋒劍還在嗡鳴,那些關於守護的傳說,還在歲月中流傳。
    靈界的遠處,似乎傳來了隱約的呼喚,那是靈界法則的指引,也是她新的使命。林青禾深吸一口氣,邁開腳步,朝著靈界的深處走去。屬於“唯一守護之神”的新征程,已然開啟;而人界的傳說,正隨著聚魂木的枝葉、青鋒劍的嗡鳴,在時光的長河中,永遠昭彰,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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