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的風是冷的，冷得像淬了枯寂之力的冰刃，刮過林青禾的發梢時，連她發間凝結的帝印金芒都顫了顫。她懸立於虛空之中，腳下是一顆直徑不足萬裏的星骸——這是她踏入界外三個月來，遇到的第一顆殘留著生機痕跡的星體。
    星骸表麵坑窪不平，黑色的岩石裸露在外，縫隙裏卻爬滿了詭異的“灰白苔蘚”。那苔蘚不像諸天任何一種植物，既沒有葉脈紋路，也沒有濕潤的質感，摸上去像幹燥的紙張，指尖一碰，便有細碎的灰屑簌簌落下。林青禾蹲下身，指尖凝聚一縷極淡的共生道果金芒，輕輕點在苔蘚上——金芒觸碰到苔蘚的瞬間，竟被那灰白之色緩緩吞噬，而苔蘚下方的岩石，隱約透出一絲微弱的靈脈波動。
    “不是自然生長的苔蘚……是枯寂之力轉化生機後的殘留。”林青禾眉梢微蹙，她曾在諸天邊境見過類似的痕跡，當年那片被枯寂之力侵蝕的森林，最後隻剩下滿地灰白的枯枝，連土壤都成了吸噬生機的“寂土”。可眼前這顆星骸，明明看上去早已死寂，為何還會有靈脈波動？
    她站起身，目光掃過星骸表麵。這顆星骸的核心位置有一道巨大的裂隙，像是被人用劍劈開一般，裂隙深處隱隱有淡綠色的光韻流轉——那是生機的顏色，雖微弱，卻真實存在。林青禾心中一動，收斂周身氣息，足尖點地，如一片羽毛般飄向裂隙。
    越是靠近裂隙，空氣中的枯寂之力就越濃鬱，連她身上的共生甲都開始自發運轉，甲胄表麵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將那些試圖侵入體內的枯寂之力轉化為溫和的靈光。裂隙入口寬約十丈，內壁覆蓋著更厚的灰白苔蘚，走進去幾步，光線驟然變暗，隻有深處的綠色光韻指引著方向。
    “吱呀——”
    一聲刺耳的摩擦聲突然從裂隙兩側傳來，林青禾腳步一頓，抬手按住腰間的破邪劍劍柄。下一秒，數十道灰影從苔蘚中竄出，速度快得隻剩下殘影，直撲她的麵門！
    林青禾側身避開，目光掃過那些灰影——竟是十數名修士，他們身著破爛的黑袍，麵色慘白如紙，眼窩深陷，瞳孔裏沒有絲毫神采，隻有一片渾濁的灰白。他們的經脈處纏繞著濃鬱的枯寂之力，每一次揮拳踢腿，都帶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顯然早已被枯寂之力侵蝕了神智，淪為了隻知殺戮的傀儡。
    “寂塵境……”林青禾一眼便看穿了這些修士的境界。界外的修煉體係與諸天不同，從低到高分為寂塵境、裂空境、掠道境、寂主境，再往上便是混沌掠主境。寂塵境是界外修士的入門境界，本該能掌控少量枯寂之力，可眼前這些修士，卻像是被枯寂之力操控的提線木偶，連最基本的靈力運轉都雜亂無章。
    “殺！”
    一名寂塵境修士嘶吼著撲來，拳頭帶著枯寂之力，砸向林青禾的胸口。林青禾不閃不避，抬手結印，共生甲上的金色紋路驟然亮起，一道金色光盾擋在身前。“砰”的一聲悶響，修士的拳頭砸在光盾上，枯寂之力與靈光碰撞，激起一圈圈能量漣漪。那修士被震得後退幾步，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再次撲了上來。
    十數名寂塵境修士輪番進攻，雖境界不高，但勝在不知疲倦，且枯寂之力極具腐蝕性，林青禾的光盾每擋下一次攻擊，表麵的金光就黯淡一分。她心中疑惑：這些修士為何會守在此地？又為何隻攻擊外來者？
    就在這時，裂隙深處傳來一道陰冷的笑聲：“諸天來的小娃娃，倒是有幾分本事，竟能擋得住我的傀儡。”
    林青禾循聲望去，隻見一道黑影從綠色光韻中緩緩走出。那人身穿黑色長袍，臉上戴著一張白骨麵具，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閃爍著幽光的眼睛。他身材高大，手中握著一把形狀詭異的長劍——劍身呈暗灰色，劍刃上布滿了細小的裂痕，仿佛隨時都會碎裂，卻散發著能割裂空間的恐怖氣息。
    “裂空境……骨牙？”林青禾想起之前在界外古籍中看到的記載，裂空境修士能操控枯寂之力斬斷空間，而骨牙正是裂空境中以操控傀儡聞名的修士，據說他最喜歡用枯寂之力侵蝕寂塵境修士，將其煉化為自己的傀儡，守在各個生機星骸處，截殺外來者。
    骨牙走到那些傀儡修士身後，抬手一揮，一道灰光注入其中一名修士體內。那修士瞳孔中的灰白之色更濃，攻擊速度驟然加快，拳頭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砸向林青禾的破綻之處。
    “這些傀儡，本是界外的散修，可惜啊，他們太貪心，想搶我的星骸靈脈，便隻能淪為我的工具。”骨牙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你的生機很純淨，用來煉製傀儡，想必能比他們強上不少。”
    林青禾冷笑一聲：“就憑這些廢物，也想留住我？”
    話音未落，她突然動了。共生甲上的金色紋路暴漲，她身形一閃，避開兩名傀儡修士的圍攻，手中凝聚出帝印金芒，化作一張細密的“微縮靈光網”，朝著那些傀儡修士罩去。靈光網落下的瞬間，金色紋路纏住了修士們的身體，將他們身上的枯寂之力一點點抽離、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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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共生道果的力量？”骨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諸天竟有人能修煉出這種道果，有意思……”
    他不再看戲，手持裂空刃，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林青禾身後，劍刃帶著割裂空間的氣息，斬向她的後心！林青禾早有防備，破邪劍出鞘，劍身閃過一道璀璨的金光，與裂空刃碰撞在一起。
    “叮——”
    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林青禾隻覺得手臂一陣發麻，裂空刃上傳來的枯寂之力順著劍身侵入體內，試圖斬斷她與諸天的生機連接。她心中一凜：裂空境修士果然厲害，這裂空刃竟能直接攻擊修士的生機本源！
    她迅速後退，引星骸裂隙深處的綠色靈脈之力入體，同時催動共生道果，將侵入體內的枯寂之力轉化為靈光。骨牙步步緊逼，裂空刃揮舞間，一道道灰色劍氣斬出，每一道劍氣都帶著撕裂空間的威力，將裂隙內壁的岩石劈得粉碎。
    “小娃娃，別掙紮了！你的生機連接已經被我的裂空刃斬斷，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傀儡！”骨牙獰笑著，攻勢越發猛烈。
    林青禾卻沒有慌亂，她注意到骨牙每次揮劍，都會消耗大量的枯寂之力，而他身上的氣息，也隨著攻擊次數的增加而逐漸減弱。她心中有了計策，故意露出一個破綻，引誘骨牙近身。
    骨牙果然上當，一劍刺向林青禾的胸口，想要將她徹底重創。就在裂空刃即將刺中的瞬間，林青禾突然轉身，手中的破邪劍反手刺出，同時引動星骸殘留的所有靈脈之力，化作一道金色光柱，轟向骨牙！
    “什麽？！”骨牙臉色大變，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靈脈之力纏住，動彈不得。金色光柱正中他的胸口，裂空刃脫手飛出，插進裂隙深處的岩石中。骨牙噴出一口黑血，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眼中的幽光漸漸消散。
    林青禾走上前，蹲下身，指尖凝聚一縷金芒，刺入骨牙的眉心——她要搜魂，找出這些傀儡修士的來曆，以及骨牙守在此地的真正目的。
    金芒侵入骨牙的識海，無數混亂的記憶碎片湧入林青禾的腦海：枯寂之力的侵蝕、裂空境的修煉方法、對寂主境的敬畏……還有一段關鍵的記憶，讓她瞳孔驟縮。
    “掠道境……星圖……混沌源點……”
    原來，骨牙是受一名掠道境修士的指使，守在此地截殺外來者，目的是為了保護一張“寂金星圖”。那星圖上標注著通往“混沌源點”的路徑，而掠道境修士們正在尋找混沌源點的坐標，想要打通混沌界與界外的通路，釋放混沌界內的枯寂之力，吞噬諸天的生機。
    林青禾收回手，骨牙的身體已經徹底失去了生機，化作一堆灰白的粉末。她站起身，在骨牙的儲物戒中摸索片刻，取出了一張巴掌大小的星圖。
    星圖由一種從未見過的金屬製成，表麵呈現出淡淡的金色，卻又帶著一絲混沌的灰色紋路，正是界外古籍中記載的“寂金”——混沌界外圍特有的金屬，水火不侵，普通靈力無法損壞。星圖上用灰色的線條標注著三條模糊的路徑，起點正是這顆星骸，終點則指向一個被灰色霧氣籠罩的區域，標注著“混沌源點”四個字。路徑中途還標注著三處破碎小世界的位置，顯然是通往混沌源點的必經之路。
    “必須抹除這張星圖上的路徑，否則一旦被掠道境修士找到混沌源點，後果不堪設想。”林青禾握緊星圖，催動共生道果，一縷濃鬱的金色光焰從指尖升起，落在星圖上。
    “滋滋——”
    金色光焰灼燒著寂金，星圖表麵的灰色路徑開始緩緩消退，可就在路徑即將完全消失時，星圖突然爆發出一陣灰色光芒，擋住了光焰的侵蝕。林青禾加大道果之力，光焰變得更加熾烈，可寂金材質太過特殊，最終隻焚毀了表麵的路徑標記，星圖內部卻殘留著一道微弱的坐標印記，像一道影子般，牢牢地印在了星圖上，指向第二處破碎小世界的方向。
    “還是沒能徹底抹除……”林青禾歎了口氣，收起星圖。她知道，這道坐標印記會像燈塔一樣，指引著她繼續追蹤混沌源點的路徑，同時也可能引來更多界外修士的追殺。
    她走出裂隙，抬頭望向界外的星空。無數星辰在黑暗中閃爍，卻帶著一股死寂的氣息，隻有遠處偶爾劃過的流星，帶來一絲轉瞬即逝的光亮。林青禾握緊手中的破邪劍，眼神堅定：無論前路有多危險，她都必須斬斷這條通往混沌界的路徑，守護諸天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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