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帶著灼人的熱度，炙烤著巨大的露天決鬥場。
    巨大的環形階梯看台包圍著中央的沙土地麵，此刻坐滿了騎士係一年級的新生。
    負責實戰課的導師是個身材魁梧如鐵塔般的中年男人，名叫巴頓。
    他穿著簡單的皮質護甲，露出虯結的肌肉，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陳年傷疤，眼神銳利如鷹。
    六階強者的氣息即使刻意收斂，也帶著一股沉甸甸的壓迫感，讓這群初出茅廬的菜鳥們下意識地屏息凝神。
    “早上的理論知識都記住了吧！”
    巴頓的聲音如同悶雷，在空曠的決鬥場上回蕩，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騎士的榮耀，是用手中的劍和腳下的血汗拚出來的！不是靠嘴皮子吹出來的！”
    他猛地抽出腰間一柄未開鋒的雙手訓練重劍，隨意地挽了個劍花。
    “現在，兩人一組，自由對戰！把早上格蘭特老師講的‘進階魔力附著’和‘重心穩固’給我用出來！用不出來或者用不好的，今晚訓練場加練到熄燈！開始！”
    一聲令下，決鬥場瞬間沸騰起來。
    金屬交擊聲、魔力碰撞的悶響、粗重的喘息和偶爾的痛呼此起彼伏。
    新生們捉對廝殺，嚐試將理論轉化為實踐。
    威廉和雷恩分到了一組。
    雷恩甩了甩他那頭黑發，紫色眼睛裏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嘿，威廉！終於有機會領教一下了！別看我平時嘻嘻哈哈，動起手來可是很認真的！”
    “哦？那我拭目以待。”
    威廉隨手從旁邊的武器架上抽出一柄最普通的製式單手長劍，掂量了一下，劍尖隨意地指向地麵。
    “看招！”雷恩低喝一聲，速度陡然加快，手中同樣製式的長劍帶著破風聲直刺威廉胸口。
    威廉腳步未動，隻是手腕微微一抖。
    那柄看似普通長劍仿佛活了過來，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斜向上撩起，精準地磕在雷恩劍身力量最薄弱的中段。
    “鐺！”
    一聲脆響，雷恩感覺一股奇異的震蕩力量順著劍身傳來，讓他虎口發麻，原本筆直的刺擊路線瞬間歪斜，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蹌了一步。
    “重心。”
    威廉淡淡地提醒了一句，身體如同鬼魅般側滑，避開了雷恩因前衝而露出的空當。
    雷恩穩住身形，眼中閃過驚訝：“有兩下子！”
    他不再留手，劍招也變得淩厲起來，劈、砍、撩、刺，基礎劍術在他手中使出，倒也虎虎生風。
    然而，威廉的動作幅度極小，腳步移動簡潔而高效，手中的普通長劍每一次格擋、每一次卸力都恰到好處，仿佛提前預知了雷恩的每一個動作。
    他很少主動進攻，大部分時間都在化解雷恩的攻勢，偶爾反擊的一劍，角度之刁鑽、時機之精準，都讓雷恩驚出一身冷汗，隻能狼狽回防。
    “見鬼了！”雷恩越打越心驚，他的魔力明明比威廉渾厚，力量也更大，但每一次碰撞，都感覺自己像是砍在了滑不留手的泥鰍上，十成力有七成被卸掉，剩下的也被對方輕易化解。
    威廉那看似普通的劍招，蘊含著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技巧和韻律。
    他甚至有種錯覺，威廉根本沒動用全力，更像是在……陪練？
    “停！”巴頓導師洪亮的聲音打斷了場中對練。時間到了。
    雷恩喘著粗氣，額頭見汗，收劍後退，看向威廉的眼神充滿了挫敗。
    “你這家夥……到底怎麽練的？”
    他看著威廉看上去氣息平穩，連汗都沒出幾滴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威廉隨手將長劍插回武器架，聳聳肩：“熟能生巧罷了。”
    雷恩嘴角抽了抽：“熟能生巧？騙鬼呢！”他敢打賭，威廉的“熟”和他理解的“熟”絕對不是一回事！
    短暫的休息時間到了。
    新生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喝水、擦汗、交流剛才對戰的心得。但空氣中彌漫的不僅僅是疲憊，還有一道道或明或暗、帶著審視、質疑甚至輕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威廉的方向。
    副班長……空降的……二階……第一課就逃課……這些標簽疊加起來，讓他在這個崇尚力量的騎士群體中顯得格外紮眼。
    竊竊私語聲在角落裏響起。
    威廉靠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下，閉目養神，仿佛對那些目光和議論毫無所覺。但
    雷恩站在他旁邊，忍不住低聲道：“喂，威廉，這幫家夥……看你的眼神可不太友好啊。”
    威廉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掃視了一圈決鬥場。
    麻煩，就像格蘭特說的，確實存在。而且，會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直到徹底爆發。
    他討厭麻煩。尤其是在他需要時間和精力的當下。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迅速成型，清晰而果斷。
    他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他徑直走到了決鬥場最中央的位置。
    午後的陽光毫無遮擋地灑在他身上，將他清秀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整個決鬥場瞬間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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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不屑的，都聚焦在這個突兀地站在場地中央的身影上。
    巴頓導師也抱著雙臂，濃眉微挑，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副班長想幹什麽。
    威廉站定，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聲音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懶散和……不耐煩。
    “我知道，很多人對我這個‘二階副班長’很不爽。”他開門見山，沒有絲毫拐彎抹角。
    “覺得我空降，覺得我逃課，覺得我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
    人群裏響起一陣壓抑的騷動和幾聲不屑的冷哼。
    威廉仿佛沒聽見，繼續說道：“我這人，最討厭麻煩。”
    他頓了頓，從旁邊的武器架上，再次抽出了那柄最普通的、沒有任何魔法符文的製式單手長劍。
    “所以......”
    他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如同出鞘的利刃，掃過那一張張年輕而充滿野心的臉龐。
    “我決定，一次性解決掉。”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可一世的狂傲，清晰地回蕩在決鬥場上空：
    “誰不服？站出來！用你們手裏的劍說話！誰打贏我，這副班長的位置，我拱手相讓！”
    “嘩——！”
    全場嘩然！
    狂妄！太狂妄了！
    一個二階的新生，竟然敢當著全班的麵，挑戰所有人？！他以為他是誰？！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洶湧的憤怒和難以置信。
    不少人的臉瞬間漲紅了，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狂妄的小子！”
    “太囂張了！”
    “二階就敢這麽狂？真當我們是泥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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