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無聲走在圖書館純白的地板上，這片自成宇宙的空間靜謐得能聽見星辰流轉的微響。
    他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中央那處散發著柔和光暈的櫃台，以及櫃台後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位龍族依舊在那裏，仿佛她就是這片知識宇宙永恒不變的中心坐標。
    她身上那件淡金色的高年級學員製服，此刻在威廉眼中卻透著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她正微微低著頭，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指尖在一團懸浮的、由無數細密光點組成的書頁上輕輕滑動，神情專注。
    那雙絢爛的彩眸低垂著，飽滿如初綻櫻瓣的淡粉色唇瓣微微抿著，透出一種非人的、驚心動魄的精致感。
    周遭漂浮流轉的星光似乎都因她的存在而變得溫柔。
    威廉的心跳略微快了一拍，但臉上依舊是那副帶著點玩世不恭的懶散表情。
    他不動聲色地調動起右眼的力量。
    然而，反饋回來的信息卻讓威廉心頭猛地一沉。
    一片虛無的空白。
    魔眼那足以洞穿常人內心最深處欲望的能力居然看不透對方的。
    ‘果然…’ 威廉的瞳孔不易察覺地收縮了一下，心底的念頭飛速翻湧。
    聖者！
    這兩個字如同冰冷的烙鐵，瞬間燙平了威廉心中最後一絲僥幸。
    能讓自己的魔眼失效的，除了聖階存在，還能是什麽？
    一個圖書館管理員？騙鬼呢！
    這分明是學院裏隱藏的超級大佬！
    威廉內心感到驚喜。
    現在自己最需要什麽？需要第七層以上的秘密！
    而眼前這位看似呆萌的龍族少女，很可能就是通往那些秘密最直接的鑰匙！
    他深吸一口氣，將眼底翻騰的情緒盡數壓下，臉上掛起自來熟的笑容，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朝著龍族少女走了過去。
    “喲！又見麵了，美麗的管理員小姐！”威廉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宇宙般的寧靜，帶著恰到好處的熱情，既不顯得過分諂媚，又足夠引人注意。
    維瑟拉聞聲抬起頭，那雙瑰麗的彩眸望了過來，看清是威廉後，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隨即又被和煦的笑意取代。
    她唇角彎起一個柔和的弧度：“是你呀，勤奮的新生。這麽快就回來了？看來第二層的知識滿足了你的求知欲？”
    她的聲音清越柔和，像山澗清泉滴落在玉石上，帶著一種天然的親和力。
    “知識嘛，當然是多多益善。”
    威廉笑嘻嘻地走近櫃台，很自然地一手搭在光潔如玉的台麵上，身體微微前傾，拉近了一點距離，顯得很熟絡。
    “上次承蒙指點，還沒正式請教過小姐你的芳名呢？總叫管理員小姐，顯得多生分。”
    他的眼神坦蕩真誠，仿佛真的隻是被對方的魅力所吸引，帶著年輕人特有的好奇和一點點恰到好處的仰慕。
    維瑟拉眨了眨眼睛。
    她似乎對威廉這種“自來熟”的搭訕方式感到一絲新奇，歪了歪頭，銀色的發絲從肩頭滑落一縷。
    她的神情依舊是那種帶著點天然呆的純真，但那雙彩眸深處，卻似乎有更複雜的光在流轉，像是在評估，又像是在觀察一個有趣的樣本。
    “維瑟拉，我的名字。”
    她輕輕開口，吐字清晰。
    “維瑟拉…”威廉低聲重複了一遍，舌尖仿佛品味著這個名字的韻味，隨即展顏一笑，露出整齊的牙齒。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樣，充滿神秘又令人向往。我叫威廉，威廉·格羅阿奇，以後還請維瑟拉小姐多多關照啦！”
    他刻意加重了“以後”兩個字。
    “關照談不上，職責所在。”
    維瑟拉淺淺一笑，那笑容純淨得如同初雪，仿佛真的隻是個盡職盡責的管理員。
    她目光掃過威廉身上明顯屬於新生的製服，又看了看他前進的方向，正是通往第四層那扇湧動著濃鬱土黃色光芒、隱隱帶著沉重壓力的光門，不由得提醒道，
    “威廉同學，圖書館的層級規則是嚴格的。以你目前的階位，第四層你還沒有資格進入。建議還是循序漸進，在第二層打好基礎更為穩妥。”
    她的語氣溫和，帶著善意的關切，完全是站在一個負責任的管理員角度。
    威廉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帶著一種“你猜錯了”的小得意。
    他朝著維瑟拉隨意地擺了擺手，動作瀟灑又帶著點漫不經心：“多謝維瑟拉小姐關心！不過嘛…”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然後才慢悠悠地補充道：“我現在可是有‘特權’的人了。圖書館前四層，對我暢通無阻！”
    說完，他不再去看維瑟拉的反應，或者說，他強忍著不去看，怕自己眼神裏那點算計被對方洞察。
    他像是完成了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心情愉快地轉身，腳步輕快地徑直走向那扇土黃色的巨大光門。
    那扇門仿佛由流動的大地精華構成，散發著厚重、堅實、令人心悸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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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的身影沒有絲毫猶豫，在接觸到光門表麵如水波般蕩漾的能量漣漪時，他體表似乎有極其微弱的空間波動一閃而逝——那是格蘭特賦予的權限印記被激活的標誌。
    下一刻，他整個人就如同被那厚重的土黃光芒溫柔吞噬，身影瞬間消失在門內，隻留下光門表麵一圈圈緩緩擴散的能量漣漪。
    中央櫃台後，維瑟拉臉上那溫和、呆萌、人畜無害的笑容，在威廉身影消失的瞬間，緩緩消失。
    一絲毫不掩飾的詫異，在她那雙絢爛的彩眸深處蕩漾開來。
    那對小巧精致的銀色龍角，似乎也因主人情緒的波動而微微亮起了一層難以察覺的毫光。
    ‘特權？第四層權限？’ 這幾個詞在她心中快速閃過。
    那個新生…威廉·格羅阿奇。上次他來，還是個剛入學、對圖書館規則懵懵懂懂的新生。
    這才過了多久？一天？兩天？他竟然就拿到了四層權限？
    維瑟拉緩緩收回了落在空蕩光門處的目光，指尖無意識地在光潔的台麵上輕輕敲擊著，發出微不可聞的嗒嗒聲。
    她臉上的神情恢複了平靜，但那雙彩眸中的光芒卻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神秘莫測。
    這個叫威廉的人類少年，真的很特殊。
    維瑟拉微微眯起了眼睛，那瑰麗瞳孔中流轉的光芒，仿佛穿透了層層書架與光球，落在了那個已經踏入第四層、正被浩瀚知識海洋包圍的身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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