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一著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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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蘭雪覺得詭異。
    徐驕很清楚,殺他的人是齊王夜闌。他也知道,齊王夜闌就是眼前的風子衿。
    風子衿很美,也許男人很難忍心殺之,但徐驕一定是例外。因為李師師很美,夭夭更美。還有女帝,雖然是個寡婦,年紀也有些大了。但不得不承認,世上再找不出比她美的女人。
    美,絕不是讓他心軟的理由。都說徐驕好色,可納蘭雪知道,徐驕也隻是一般男人的好色程度,屬於正常範疇,還沒到病態的地步。
    還有風子衿。她一心想殺徐驕,但徐驕就在眼前。殺人,對於他們來說,通常是件很容易的事。但要殺特定的人,就需要詳細的計劃。起碼,你得知道要殺的人長什麽樣子吧。
    納蘭雪萬想不到,風子衿口中,真人弟子,徐驕師兄的齊大地,就是徐驕本人。
    齊大地的出現,本就讓她懷疑。她可是上過修羅山,也見過長梧本尊的人。真人長梧當時說的很明白,他隻這麽一位傳人,哪裏來的師兄。
    但徐驕救風子衿,一雙靈兵小斧,震懾殺南天,木合鳴。而那時,風子衿被徐驕一箭穿胸。應天理出現,也被其嗬斥……
    在這些描述中,齊大地和徐驕,完全就是兩個人。前者心地善良,熱血江湖。手持雙斧,修為莫測,是能讓大宗師退避的人物。後者狡詐好色,為了引出風子衿,不惜以自身為餌,設下陷阱……
    納蘭雪看著徐驕,等他回答:“你幫哪一個?是幫這位漂亮姑娘,還是師弟徐驕?”她想:這家夥一定存著壞,說不定早已布好一個極大的局,等著所有人往裏跳……
    徐驕尷尬一笑:“紅塵紛擾,江湖多事。人生坎坷,山路崎嶇。權謀之道,更有甚焉……”
    納蘭雪不耐煩:“好好說話!”
    徐驕無語,納蘭雪依舊不解風情:“我師弟徐驕,既然選擇舟行海上,風雨波瀾再所難免……”
    納蘭雪閉上眼睛,不然將難以控製的鄙視他。
    徐驕又說:“不過,隻要我在帝都一天,便不能視而不見。但你來說情,我一定讓徐驕安分幾日,不給你找麻煩。不過你承諾我的,可不能反悔……”說完看向風子衿。
    風子衿一笑:“我向來是個守信的人。”她很想知道,納蘭雪承諾了他什麽。
    納蘭雪眯眼,不知他要玩什麽花樣,但也不揭破,隨他亂說。輕笑一下:“好吧,晚上等我……”
    這話若是換個人來說,一定讓人聯想。但風子衿知道納蘭雪為人,從她嘴裏說出來,一定是表麵的意思。
    真的隻是表麵的意思麽?
    徐驕嗬嗬假笑:“如此,我人生憾事,便隻剩一件。若然了卻心願,再無他求。以後,我將歸隱修羅山四截穀,不成真,便成魂。或許我們此生再難相見……”
    “這樣最好。”納蘭雪說:“作為朋友,你最後一件憾事,我一定盡力幫你完成心願。就算你明天死了,也讓你瞑目。”
    “你不行。”徐驕看向風子衿:“她倒可以。”
    “我?”風子衿疑惑的看著他。
    徐驕說:“天下神兵利器,皆是道生點靈。我向來覺得,從其上定能感受到一絲道生意境,助我大道坦蕩。”
    納蘭雪淺笑,喝一杯酒,聽他瞎扯。
    “但我錯了。”徐驕說:“世間靈兵,我都接觸過。三劍一刀,天遺族的落花鈴,天涯海的明光甲,師弟的落日弓,我手中的新月雙斧,然而一無所獲。直到我見到囚龍杖……”
    納蘭雪皺眉,她是海王之女,卻也是第一次聽到囚龍杖的名字。
    “囚龍杖在我老師手中……”
    納蘭雪愕然,當日父親追殺徐驕,一根烏黑木杖破開蒼穹,直插大地。想必就是這個東西了。
    徐驕看著納蘭雪:“你也見過的,雖都是道生點靈,但其堪稱神器。”
    納蘭雪白眼:“感覺不出有什麽神奇的。”
    徐驕說:“你未曾近玩,當然沒有感覺。而我的遺憾,便是想見識世間另一件神器。”他看向風子衿:“不知姑娘可否成全?”
    風子衿疑惑:“我?先生是不是找錯人了,天下靈兵,盡在四大秘地之手。像我們這樣的凡夫俗子,別說靈兵,手裏有把利器,已經很滿足了。”
    納蘭雪斜眼看向徐驕,徐驕笑了笑:“我知道,這不是你能決定的。請轉告淩家主,我隻求觸摸殺神,瞬間感悟即可。淩家主有殺神在手,除了我老師長梧真人,世間誰敢有別樣心思。日後,若是有用到我齊大地的,絕無二話。”
    風子衿徹底迷茫。靈兵她知道,而神器今日才聽說。什麽囚龍杖,殺神,之前全沒聽人說過。但看納蘭雪神情,至少囚龍杖這事兒是真的。那麽殺神呢?
    淩家有這樣的神器,為何無人知曉呢?
    納蘭雪也是同樣的心思,沉吟道:“殺神?我怎麽沒聽過,天涯海秘檔,也有許多江湖秘聞,好像也沒記錄。”
    徐驕之所以當著納蘭雪的麵說出殺神,就是想告訴天涯海,江南淩氏,並不比四大秘地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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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藏最深的人,往往野心最大,也最危險。
    徐驕簡單說出殺神由來:千年前,天遺老祖取龍島之玉,製作了殺神琵琶和昆吾刀。後者為靈兵之首,前者則是天地間,唯二的兩件神器之一。持之者,堪比真人……
    這話若是別人說的,納蘭雪未必相信。但徐驕說出來,她不會懷疑。第一,囚龍杖是真實存在的。第二,徐驕沒有騙她的必要。
    風子衿也是一樣的想法。
    徐驕料想她一定不知道。如此神器,世人若知曉,哪有不廣為流傳的道理。恐怕也隻有像長梧或者明君這樣的人物,才曉得這樣的隱秘。
    徐驕站起來,莊重的對風子衿行禮:“勞煩了,成與不成,心意我都領下。我保證諸位在帝都,絕不會發生任何意外,也不會有人來煩你們……”
    納蘭雪說:“之前,你好像已經向我保證了?”
    徐驕說:“事有不同,承諾也不一樣。風姑娘心裏肯定明白……”
    風子衿當然明白。徐驕弦外之音是告訴她,這不單是保證,而且她的秘密,也不會向別人提及。比如納蘭雪……
    風子衿嫣然一笑:“先生於我救命之恩,先生的事,我自當盡力。”
    徐驕裝作大喜,連聲稱謝。納蘭雪眉頭輕皺,對徐驕說:“晚上去王府找你,有些事得講清楚。”說完起身離開。
    風子衿見她走了,就對徐驕說:“不明白,你究竟要幫誰?你受風盜之托,來救她女兒夭夭。可你是否知道,這個陷阱,正是天涯海挖的。”
    徐驕笑道:“其實你心裏知道,天涯海的計劃注定失敗。蕾王若是想用藍琥珀換回夭夭,又豈會與你合謀,請你幫忙。”
    風子衿點頭,確實如此。衝賣酒的老板說:“店家,換個新杯子來。”隨即坐下:“人走酒未盡,納蘭雪走了,我陪你喝。”
    徐驕坐下:“這個地方,和你的身份可不配。”
    風子衿說:“我也曾行萬裏路,見過荒涼,看過繁華。不是籠中金絲雀,不知風雨為何物。”
    店家拿了新的酒杯上來。風子衿將桌上原本的酒杯推向一邊,那是徐驕用過的。然後把新杯子斟滿酒,一飲而盡。
    徐驕心裏不爽:媽媽的,還嫌老子髒?但神情不露分毫,端起麵前納蘭雪的酒杯一口飲下。
    風子衿眉頭一挑:“你和納蘭雪,關係很好?”
    徐驕說:“曾幾何時,我們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
    “親近?一男一女的親近,你就不怕壞了自己道心?”
    徐驕裝出回憶帶點憂傷的樣子:“因為親近過,所以道心圓滿。我這一生,沒有虧欠過任何人,隻有她例外。”
    風子衿羞澀一笑:“真有意思,你們師兄弟,竟然都虧欠她。你知道我為何而來,也知道他們為何而來……”
    “你們的事,我不想牽涉。沾染太多紅塵因果,心便愈是靜不下來。”徐驕頗有些感慨:“就像曾經的納蘭雪,牽絆我多年,否則今日的我,已有衝擊聖人境的資格。就像眼下的徐驕,我這師弟悟性奇佳,若非兒女情長,權欲熏心,又怎會舍不得這花花世界,不願隨我回修羅山靜修呢……”
    風子衿聽他話裏意思,和納蘭雪的關係,超乎尋常。她是女人,女人的好奇心總是忍不住,於是問:“你,愛過納蘭雪?”
    徐驕低頭,端起酒杯飲下。
    風子衿看不到他神情,但突然覺得這男人很可憐。於是說:“你的痛苦我能理解。小的時候,我就認得納蘭雪。當時,她跟著哥哥來到南都,住了差不多三年,我們便是那個時候成為朋友。那個時候我便知道,她這一生,不會喜歡任何一個男人。你的愛,一定很痛苦?”
    徐驕心道:我操,她也知道納蘭雪是個拉拉?他抬頭,臉上隻有沉重。他搖頭,然後說:“愛,並不痛苦。最痛苦的,是決定不愛。”
    風子衿眼睛一眯,這話沒有道理。但懂了之後,更覺這男人可憐。
    隻聽徐驕又說:“所以,我發誓再不要有這樣的痛苦……”
    風子衿心道:原來,這就是你不敢見我;還說再見就要殺我的理由麽?真是個傻貨……
    夜色未至,天邊卻掛起一輪圓月。
    鎮撫司。
    偏僻的角落,一個最不起眼的房間。明居正和殺南天站在房外,房裏是天涯海來的神秘高手。
    從他知道應天理和南都的關係,內心就十分不安。鬼王偏心南都一脈,這不是秘密。但鬼王不會亂來,畢竟是高人,高人的心境是不允許有瑕疵的。
    但應天理不同,聖人之下第一,南都一脈的嫡係,不管他做出什麽事,都合情合理,無所指責。
    而這個時候,山主,鬼王閉關,納蘭真哲無意權爭。也就是說,對皇權最有威脅的,便是應天理。拋開聖人,他沒有對手。
    也許,隻有房間裏的這位。
    “前輩還是不願見我?”明居正問殺南天。
    “王爺,我們與天涯海的合作,隻針對天遺族,不包含武道院。”殺南天低聲道:“何況您要對付的是應天理。聖人之下,誰敢與他為敵。即便是瑤山金聖母,也不敢說有這個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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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居正深吸一口氣:“那豈非對他無可奈何?”
    殺南天搖頭:“王爺放心,徐驕執掌山海大陣,在這帝都城,沒人敢一試大陣威力。應天理也不敢……”
    這時候,納蘭雪匆忙趕回。瞅了兩人一眼,便走到門口:“長老,小雪有事請教。”
    房間裏傳出一個沉重的聲音:“就在外麵說吧,我不想見外人……”
    明居正和殺南天頗覺尷尬。
    納蘭雪說:“長老可聽說過殺神?”
    “什麽殺神?”
    “是件兵器……”
    “哼,好狂傲的名字。神若能殺,人間可屠……”
    “聽說,乃是一個玉石琵琶。天遺老祖親手所製的殺器……”
    一旁的殺南天心想:天遺老祖親手所製,那不就是昆吾刀?
    安靜,靜的連微風的聲音都很嘈雜。
    房門吱呀打開,走出一個皮膚黝黑的老頭,五十出頭年紀。看相貌還沒殺南天老,但殺南天立刻恭敬,喊一聲:“前輩!”
    天涯海長老,那是和山主,鬼王同輩的人物。名不見江湖,但絕對強橫。
    老頭沉吟好久,雙眼之中有似一層迷蒙,仿佛被霧籠罩的大海。
    “是琵琶?”老頭問。
    納蘭雪點頭:“據說是天遺老祖以龍島之玉而成,取名殺神,傳於後世。天遺老祖傳人,無非修羅山,天涯海,這東西怎會在江南淩氏手中?”
    老頭眼神頓時淩厲:“你從哪裏聽來的?”
    “徐驕!”
    “帶我去見他……”
    冷風起,徐驕縮了一下脖子。他不喜歡冷,也不喜歡熱。
    熱,讓人煩躁。冷,讓人低落。
    風子衿小臉暈紅,透著一種別樣的美。
    徐驕看一眼星空,說:“夜色闌珊,你該回去了。”
    “你呢?”風子衿問。
    徐驕說:“我回王府,等納蘭雪。”
    風子衿說:“還早,她今晚,也約了別人。你猜是誰……”
    徐驕搖頭,他不喜歡猜。
    “是徐驕。”風子衿說:“聽說,她做風靈衛右司的時候,與徐驕關係很好。你也知道,因為我和你師弟之間的誤會,他大動幹戈,恨不得把帝都翻過來。我求他說情,解釋誤會。”
    徐驕一笑:“你有沒有告訴她,那根本不是誤會。”
    風子衿搖頭:“無所謂。隻要她能把徐驕請出皇宮,也就夠了。”
    徐驕雙眼一眯,風子衿又說:“今晚,我要進皇宮,煩請相助。”
    “你想救人?”
    風子衿搖頭:“還不到時候,但我要先見一見天遺庫瑪。你受人所托,何嚐不想救出夭夭。隻是牽扯太多,故而不方便罷了。何不做個人情,讓我把人救走,結束這一場亂局呢?之後,我便立刻離開帝都,你亦可隨行。殺神琵琶的事,定讓淩家主如你所願。”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之以利,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風子衿看他猶豫:“你放心,我有獨門秘術,即便是北擇無人,也察覺不出是我。隻是你師弟徐驕,他和我幾次交手……”
    “所以,你讓納蘭雪今晚約他出來?”
    風子衿點頭。
    徐驕又說:“可那是皇宮,無數雙眼睛,還有北擇無人,木合鳴那樣的高手坐鎮,你想溜進去,怕是不容易。”
    “所以,才讓你幫忙……”
    風子衿擠了一下眼睛。也許是因為喝了酒,這一下擠眉弄眼,竟有些挑逗的意味。
    酒後亂性,本來的意思,估計隻是用來形容女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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