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曹公的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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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貨棧深處響起的尖銳哨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激蕩起層層殺意的漣漪。黑暗中亮起的無數雙眼睛,帶著冰冷的死氣,無聲地將沈淵與顧清風圍困在這片廢棄之地。
    沒有呐喊,沒有叫囂,隻有武器出鞘時細微的摩擦聲,以及那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的腳步聲,如同催命的鼓點。
    沈淵握緊了繡春刀,後背緊貼著冰冷的牆壁,與顧清風形成犄角之勢。他粗略估算,圍上來的敵人至少有二十之數,而且從他們逼近時展現出的沉穩步伐和默契配合來看,絕非尋常幫眾,皆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西南角,七人,弓弩手已就位。”顧清風的聲音依舊淡漠,卻精準地報出了最具威脅的目標方位。他的感知力遠超沈淵。
    “先衝散他們,不能被困死在這裏!”沈淵低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猛地從懷中掏出那包早已備好的石灰粉,揚手向正麵逼近的敵人撒去!
    白色的粉末在黑暗中驟然彌漫,引起一陣短暫的騷亂和咳嗽聲。
    “走!”
    就在這騷亂發生的瞬間,顧清風動了!他不再保留,背後的古樸長劍終於第一次完全出鞘!劍身映著微光,帶起一泓秋水般冰冷的寒芒,人隨劍走,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青虹,直撲西南角的弓弩手!
    他的劍太快!太利!
    劍光過處,血花綻放!兩名剛剛舉起弩箭的殺手喉間已然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線,難以置信地捂住脖子倒下。顧清風身形如鬼魅,在弓弩手之間穿梭,劍招簡潔、直接、致命,每一劍都精準地帶走一條性命,硬生生在嚴密的包圍圈上撕開了一道缺口!
    沈淵緊隨其後,繡春刀舞得潑水不進,格擋開側麵劈砍來的刀劍,刀法狠辣,專攻下盤與關節,雖不及顧清風那般飄逸致命,卻勝在實用悍勇,將試圖合攏缺口的敵人死死擋住。
    兩人一主攻,一輔助,一靈動,一沉穩,竟在這絕境中打出了一波淩厲的反擊!
    然而,敵人數量實在太多,而且極其悍勇,同伴的死亡並未讓他們退縮,反而更加瘋狂地湧上。沈淵與顧清風雖然暫時衝出了最核心的包圍圈,但仍被十餘名殺手死死纏住,向貨棧外圍移動的速度極其緩慢。
    更麻煩的是,那個隱藏在暗處吹哨指揮的人,始終沒有露麵。他的哨音時而急促,時而舒緩,精準地調動著殺手的進攻節奏,讓沈淵二人疲於應付。
    “必須先除掉指揮!”沈淵格開一刀,對顧清風喊道。
    顧清風一劍逼退三人,目光如電般掃過貨棧二層的陰影區域,那裏是哨音最可能傳來的方向。“掩護我。”
    話音未落,他身形陡然拔高,如同鷂子翻身,竟直接踩著一名殺手的頭顱,借力向二層掠去!
    “攔住他!”黑暗中傳來一聲沙啞的厲喝。
    數名殺手立刻放棄沈淵,刀劍並舉,試圖將半空中的顧清風攔截下來。
    “你們的對手是我!”沈淵怒吼一聲,繡春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將原主所學的錦衣衛刀法催動到極致,甚至融入了一些現代搏擊的發力技巧,刀勢大開大合,狀若瘋虎,竟以一己之力暫時擋住了數名殺手的圍攻,為顧清風創造了寶貴的時機!
    “噗!”
    顧清風人在半空,長劍卻已如毒蛇般點出,精準地刺入一名試圖跳起攔截的殺手眉心。他身形不停,足尖在欄杆上輕輕一點,便已翻上了二層!
    哨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二層傳來的一聲短促而激烈的金鐵交鳴之聲,以及一聲悶哼!
    顯然,顧清風已經找到了那個吹哨的指揮者,並且交上了手。
    下方的殺手們頓時出現了一絲慌亂,攻勢稍緩。
    沈淵壓力一輕,趁機猛攻,又砍翻兩人,終於衝到了貨棧邊緣。他回頭望去,隻見二層之上,顧清風青衫飄舞,劍光如龍,正與一個使奇門兵器如鏈子槍或吳鉤)的黑衣頭領激戰,明顯占據上風。
    “走!”顧清風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意在為沈淵斷後。
    沈淵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一咬牙,轉身撞破一扇腐朽的木窗,滾入貨棧外的黑暗小巷之中。
    他不敢停留,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在迷宮般的小巷中拚命穿梭,直到將身後的喊殺聲徹底甩遠,才扶著一處牆角,大口喘息起來。左臂的傷口因劇烈運動再次崩裂,鮮血浸透了包紮的布條。
    天色微明。
    沈淵換下染血的勁裝,重新穿上官服,強忍著疲憊與傷痛,再次走進了北鎮撫司衙門。他必須表現得一切如常,不能讓內鬼看出任何破綻。
    然而,他剛在自己的值房坐下不久,那名如同夢魘般的東廠小宦官,竟第三次出現了!
    “沈小旗,督公爺有請。”尖細的嗓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
    沈淵的心徹底沉了下去。昨夜貨棧血戰,動靜雖不及土地廟,但也絕對不小。曹正淳這麽快就又找上門,意味著東廠對京城,尤其是對他沈淵的監控,嚴密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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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懷疑,昨夜貨棧的埋伏,東廠是否也扮演了某種不光彩的角色?
    再次踏入那間奢華而壓抑的廳堂,曹正淳正慢條斯理地用一把小銼刀修理著指甲。他抬了抬眼皮,看了沈淵一眼,目光在他略顯蒼白的臉色和重新包紮過的左臂上停留了一瞬。
    “沈小旗,看來你這差事……辦得是越來越熱鬧了。”曹正淳放下銼刀,聲音不陰不陽,“昨夜城西貨棧,死了十幾個人,聽說……場麵很是慘烈啊。”
    沈淵垂首,心中警鈴大作,麵上卻不動聲色:“回督公,卑職不知。卑職昨夜一直在衙中整理卷宗,並未外出。”
    “哦?”曹正淳拖長了音調,緩緩站起身,走到沈淵麵前,一股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是嗎?那可能……是咱家看錯了。”
    他湊近一些,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毒蛇吐信:“不過,咱家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人,你查不下去,就不要硬查。有些渾水,你蹚不了,就不要硬蹚。雲霧山莊那幫亡命徒,是你能招惹的嗎?為了一個區區青城派,把自己和身邊的人都搭進去,值得嗎?”
    雲霧山莊!曹正淳直接點破了昨夜伏擊者的身份!這幾乎等同於承認,他不僅知情,甚至可能了如指掌!
    沈淵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曹正淳這是在攤牌,是在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訴他:放手,否則下一次,就不是警告這麽簡單了。
    “督公教誨的是。”沈淵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卑職……隻是奉命行事。”
    “奉命?”曹正淳嗤笑一聲,“奉誰的命?雷彬?還是……指揮使大人?嗬嗬,沈小旗,你還年輕,不懂這京城裏的規矩。有些命令,聽聽就好,不必太當真。保住自己的小命,比什麽都強。”
    他拍了拍沈淵的肩膀,這次力道重了些,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回去吧,好好想想咱家的話。這是最後一次了。”
    從東廠出來,沈淵走在清晨的街道上,陽光灑在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曹正淳的最後通牒,如同冰冷的枷鎖,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對方已經不屑於再掩飾,直接亮出了獠牙。雲霧山莊是刀,東廠曹正淳,很可能就是握刀的手,或者至少,是持刀者之一!而那個神秘的“劉公”,與這兩者之間,又是什麽關係?
    壓力如山,但他骨子裏那股屬於現代人的執拗和屬於錦衣衛的狠厲,卻在這一刻被徹底激發。
    退縮?不可能。一旦退縮,他隻會死得更快,更無聲無息。
    他必須更快!必須在曹正淳和雲霧山莊下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殺招到來之前,找到破局的關鍵!
    他想到了與顧清風的約定,想到了那本至關重要的賬冊,想到了張威這條尚未完全斷掉的線。
    回到北鎮撫司,沈淵正準備設法聯係顧清風,商議下一步行動,王虎卻一臉凝重地快步走了進來,順手掩上了房門。
    “頭兒,出事了。”王虎壓低聲音,臉上帶著一絲不安,“張總旗……今天沒來點卯。”
    沈淵眉頭一皺:“可知緣由?”
    “我問了總旗衙門的人,說是昨夜感染了風寒,告假在家休養。”王虎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但是……我有個同鄉在張總旗家附近當更夫,他說……昨天後半夜,看到有幾輛馬車悄悄停在了張總旗家後門,搬了些箱籠上去,看那沉甸甸的樣子,不像尋常物件……”
    沈淵眼中寒光一閃!
    感染風寒?箱籠?後半夜?
    這分明是準備跑路!
    張威這是做賊心虛,眼看事情可能要敗露,想要攜款潛逃!
    絕不能讓他跑了!他可是目前指向內鬼和“劉公”的最直接線索!
    “備馬!”沈淵猛地站起身,“叫上兩個信得過的弟兄,立刻去張威家!”
    他必須趕在張威徹底消失之前,堵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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