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藥人身體急速膨脹，皮膚下的蠕動變得狂暴，一股毀滅性的氣息撲麵而來！如此近的距離，自爆的威力足以將沈淵重創甚至撕碎！
    電光石火間，沈淵根本來不及閃避，隻能將繡春刀橫在身前，內力狂湧，試圖硬抗這致命一擊！顧清風亦目眥欲裂，劍光回卷，想要攔截，卻已慢了半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定！”
    一個蒼老卻渾厚無比的聲音，如同暮鼓晨鍾，驟然在山林間炸響！聲音中仿佛蘊含著某種奇異的韻律，直透人心！
    隨著這聲“定”字出口，那即將自爆的藥人身體猛地一僵，膨脹的趨勢竟硬生生停滯了一瞬，眼中狂亂的光芒也出現了刹那的迷茫。不僅如此，周圍那令人心神不寧的異香仿佛也被這聲音驅散了不少，扭曲的幻象波動了一下。
    雖隻有一瞬，但對於沈淵和顧清風這等高手已然足夠！
    沈淵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腳下用力一蹬，身形向後暴退！顧清風的劍光也終於趕到，並非攻擊，而是化作一股柔勁，卷住沈淵的手臂，助他加速後撤！
    “轟——！！”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血肉橫飛，氣浪翻滾，將地麵炸出一個淺坑，草木盡皆摧折！沈淵雖及時後退，仍被氣浪邊緣掃中，胸口一陣氣血翻騰，喉頭一甜，險些噴出血來，被他強行壓下。
    煙塵稍散，隻見爆炸中心一片狼藉，那藥人已屍骨無存。而其他幾個白色“鬼影”則在爆炸的衝擊和老者那聲斷喝下，動作變得遲滯混亂，不再構成威脅。
    沈淵與顧清風驚魂未定，立刻循聲望去。隻見不遠處的一棵古鬆之下，不知何時，竟站著一位身著青色道袍、須發皆白、麵容清臒的老者。老者手持一柄拂塵，仙風道骨，眼神澄澈而深邃，正平靜地看著他們。
    方才那一聲蘊含玄妙力量的斷喝，正是出自他口！
    “無量天尊。”老道打了個稽首，聲音平和，卻自帶一股令人心靜的力量，“二位施主，夜闖山林，可是迷了路途？”
    沈淵與顧清風心中警惕未消，但對方方才出手相助是事實。沈淵壓下傷勢，抱拳道：“多謝道長出手相助。我等確實迷途，誤入此地，不知此處竟是如此……凶險。”
    老道目光掃過沈淵手中尚未收起的“洞玄鏡”，又看了看顧清風手中寒氣凜然的長劍，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微微頷首：“能破去‘迷神障’，尋得此處，亦是有緣。隨貧道來吧，此地非說話之所。”
    說完，他不再多言，轉身便向著山林更深處走去，步伐看似緩慢，實則迅捷異常，顯然身負上乘武功。
    沈淵與顧清風對視一眼，眼下情況不明，這老道神秘莫測，但似乎並無惡意，且對方能克製“亂神香”的影響，或許正是破局的關鍵。兩人略一沉吟，便決定跟了上去。
    老道在前引路，專挑崎嶇難行、人跡罕至之處行走。七拐八繞之後，竟來到一處隱蔽的山壁前。山壁上爬滿了厚厚的藤蔓，看似無路。
    隻見老道拂塵輕輕在一處不起眼的岩石上一拂，機括聲輕響，藤蔓後方竟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縫隙。縫隙內漆黑一片，有涼風湧出。
    “請。”老道率先側身而入。
    沈淵二人緊隨其後。穿過約十丈長的狹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處被環山包圍的幽靜山穀。穀內不大，有清泉流淌，竹屋三兩間，藥圃數畦，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藥清香，與外界那詭異的“亂神香”截然不同，令人心神寧靜。
    穀中月光如水，清輝遍地，恍若世外桃源。
    “此地乃貧道清修之所，暫可隔絕外界窺探。”老道將二人引入一間竹屋，點亮油燈，示意他們坐下，又取來清水與一些自製的傷藥遞給沈淵，“施主內腑受震，服下此藥可緩解。”
    沈淵道謝接過，並未立刻服用，而是謹慎地問道：“還未請教道長法號？此地與那白雲觀……”
    老道盤膝坐在蒲團上，拂塵搭在臂彎，歎了口氣：“貧道玄素，乃白雲觀前任監院。”
    白雲觀前任監院？！沈淵與顧清風心中俱是一震！
    玄素真人目光悠遠，帶著一絲追憶與痛惜：“白雲觀，本乃清靜修行之地。然自現任觀主玄誠接掌，又與宮中某些貴人過往甚密之後，便漸漸變了味道。他們借講經說法之名，行魍魎之事，暗中研製那惑人心智的‘亂神香’，更以邪法炮製藥人，美其名曰‘護法神將’！”
    他看向沈淵二人：“你們所見那些‘鬼影’，便是失敗的藥人，被棄置於觀外山林，布成‘迷神大陣’，一則守護觀周，二則……以活人試驗那‘亂神香’的威力與操控之法。”
    原來如此！那些鬼影竟是失敗被棄的藥人！難怪行為如此詭異，且能在幻象被破後觸發自爆程序！
    “他們研製‘亂神香’，操控藥人，究竟意欲何為？”沈淵追問道，心跳不禁加速。
    玄素真人臉色凝重：“祭天大典！玄誠與幕後之人，欲借大典之機，以特製的‘亂神香’影響陛下乃至百官心神，再配合藥人暴起發難，行那‘偷天換日’之舉！此香經過特殊煉製，於無聲無息間侵蝕神魂，尋常方法極難察覺抵禦。方才若非你們持那‘洞玄鏡’削弱了幻象，加之貧道以‘清心咒’幹擾，恐怕也難以輕易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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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愈發清晰，卻也愈發駭人。白雲觀竟已成了“天尊”煉製邪香、操控藥人的重要據點！
    “道長可知幕後主使究竟是誰？是裕王？還是那神秘的‘天尊’本體？”沈淵急切問道。
    玄素真人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困惑與忌憚：“裕王殿下確與觀中有聯係，提供庇護與資源。但觀中最核心的‘香堂’與煉製最高品級‘亂神香’的秘法，卻是由一位被稱為‘香主’的神秘人直接掌控。此人行蹤詭秘，連玄誠亦對其敬畏有加，貧道懷疑，他或許才是真正的‘天尊’，或者，‘天尊’的核心成員之一。”
    他頓了頓，繼續道：“那‘香主’修為深不可測，尤擅精神異術與香料毒理。他手中掌握著‘亂神香’的母香，唯有毀去母香，方能從根本上破解此局。否則，即便破壞祭天大典上的子香，他亦可再行煉製。”
    母香！這與暗香閣主人所言一致！
    “母香在何處？可是在白雲觀中？”顧清風冷聲問道。
    “應在觀中‘藏香閣’地下的密室內。”玄素真人肯定道，“那裏守衛極其森嚴，不僅有武功高強的藥人護衛，更布有重重機關與迷香陷阱。而且……”他麵色沉重，“玄誠本身的‘太清罡氣’已修煉至化境，加之長期接觸‘亂神香’，心性早已扭曲，功力詭異莫測，極難對付。”
    他看向沈淵手中的洞玄鏡：“此鏡乃前朝異寶，能窺破虛妄，定心安神，正是‘亂神香’幻術的克星。但欲發揮其全部威力，需配合特殊的心法驅動，否則效力十不存一。”
    說罷，玄素真人不再多言，直接開始傳授一段簡短卻玄奧的口訣與內力運轉法門。這法門與尋常武功迥異，更側重於精神力的凝聚與引導。
    沈淵與顧清風皆是天資聰穎之輩，凝神靜記，默默體悟。
    就在沈淵初步掌握口訣，嚐試將一絲內力按照特定法門注入“洞玄鏡”時，異變突生！
    鏡麵不再是折射無形波動，而是驟然綻放出一圈清蒙蒙的光暈，光暈擴散，將他與顧清風、玄素真人籠罩其中。在這一刹那，沈淵感覺自己的靈覺仿佛被無限放大，周圍的一切變得更加清晰，甚至連空氣中細微的能量流動都能隱約感知。
    更讓他震驚的是，透過這清蒙蒙的光暈，他看向穀口的方向——那裏本是空無一物，隻有夜色與山壁。但在“洞玄鏡”全力運轉的視野中，他竟隱約看到了一層極淡、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不斷扭曲波動的灰色“薄膜”，仿佛一個倒扣的碗，將整個山穀籠罩其中！
    而那“薄膜”之上，隱隱有數道細微的、如同蛛絲般的灰色氣流，正從不遠處的白雲觀方向，持續不斷地匯入，維持著這層“薄膜”的存在！
    “這是……？”沈淵失聲驚呼。
    玄素真人臉色驟然變得無比難看，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不好！我們……我們一直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這整個山穀，早已被一個巨大的、以‘亂神香’為本源構成的‘困神結界’所籠罩！此結界無形無質，尋常方法根本無法察覺，更能緩慢侵蝕結界內生靈的心神！我們方才的談話，恐怕……”
    他話音未落——
    “嗬嗬嗬嗬……”
    一陣低沉而邪異的笑聲，仿佛直接從四麵八方響起，滲透進每個人的腦海，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與冰冷：
    “玄素師弟，多年不見，你果然還是這般……天真。領了兩隻小老鼠進來，是想憑他們，撼動本座的‘神域’嗎？”
    聲音的主人，帶著磅礴如山、卻又詭譎邪異的氣勢，正從穀口的方向，一步步逼近！那無形的“困神結界”隨之波動，壓力驟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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