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寂滅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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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清風燃盡殘魂所化的那條寂滅通道,如同在無邊黑暗中劈開的一道慘白傷疤,橫亙在瘋狂蠕動的血肉菌毯與扭曲怪物的狂潮之間。通道兩側,被那極致寂滅之力波及的怪物與菌毯依舊在無聲地湮滅、化為飛灰,暫時無法合攏。但通道本身,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周圍濃鬱的黑紅色邪氣侵蝕、壓縮,變得越來越窄。
    時間,是以呼吸來計算的!
    “走!”夜梟的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她第一個衝入了那條仍在不斷崩塌的通道,身影如同鬼魅,避開從通道邊緣偶爾探入的、試圖抓撓的怪物利爪和蠕動的血管。
    沈淵死死攥著手中那塊焦黑絹帛,顧清風最後那決絕而釋然的眼神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腦海。沒有時間悲傷,沒有時間猶豫!他猛地一拉身旁幾乎呆滯的陸雪,低吼道:“走!”
    趙千戶紅著眼,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帶著僅存的七八名傷痕累累的士兵,護衛在沈淵和陸雪兩側,一頭紮進了這條用魂與血換來的短暫通路!
    通道內,充斥著兩種截然相反卻又激烈交鋒的能量餘波。一邊是顧清風留下的、冰冷死寂的湮滅氣息,另一邊是“星骸”那充滿瘋狂與饑餓的邪惡意誌。行走其間,仿佛同時置身於冰窟與熔爐,靈魂都在顫栗。
    腳下是焦黑酥脆的殘骸,每一步都發出“哢嚓”的碎裂聲。通道兩側,是無數扭曲、咆哮、試圖突破寂滅之力阻隔衝進來的怪物麵孔,它們赤紅的眼中隻有毀滅的欲望。頭頂,那鉛灰色的天空被黑紅色的邪氣完全遮蔽,仿佛整個天地都已淪陷。
    沈淵能清晰地感覺到,懷中那塊焦黑絹帛正在微微震顫,不是之前的灼熱,而是一種……仿佛被同源力量吸引、又帶著某種本能抗拒的悸動。它與前方那個被炸開缺口的血肉花苞核心,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通道的盡頭,越來越近!
    那被顧清風最後一擊炸開的血肉花苞,如同一個受傷的巨獸心髒,在劇烈地抽搐、搏動。缺口處,不再是簡單的血肉,而是顯露出一個由無數扭曲、哀嚎的灰白色靈魂光影構成的、不斷旋轉的黑暗漩渦!那就是“星骸”意識在此界的主要錨點核心!濃鬱得如同實質的黑紅色能量,正從那漩渦中心源源不斷地湧出,侵蝕著周圍的一切,並通過地脈,向著更遠處擴散!
    越是靠近,那直接作用於靈魂的瘋狂低語就越發清晰、狂暴!仿佛有無數根冰冷的針,直接刺入腦髓,攪動著每個人的理智!
    “守住靈台!別被它蠱惑!”夜梟回頭厲喝,她自己的臉色也蒼白得嚇人,顯然也在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
    一名士兵終於承受不住,發出淒厲的慘叫,丟掉了手中的兵刃,雙手抱頭,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臉,眼中瞬間被猩紅占據,轉身就撲向了身旁的同伴!
    “噗嗤!”
    趙千戶毫不猶豫,一刀結果了已然異變的部下,他的虎目中含著眼淚,卻無比決絕:“繼續前進!不要停!”
    沒有人說話,隻剩下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和亡命奔逃的腳步聲。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之上,踩在同伴的屍骨之上。
    終於,他們衝出了那條不斷崩塌的通道,踏入了奉先殿前這片被錨點核心力量籠罩的核心區域!
    這裏的菌毯厚得如同沼澤,粘稠的黑紅色液體在地麵流淌。空氣中彌漫的邪氣幾乎讓人窒息。那巨大的、由靈魂漩渦構成的錨點核心,就在前方不足二十丈的地方,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威壓!
    “沈淵!就是現在!”夜梟猛地停下腳步,轉身麵對那錨點核心,雙手急速結印,一股微弱卻堅韌的精神力量試圖為沈淵撐開一小片相對穩定的區域,“催動碎片!按照顧清風所說,打開反向裂隙!”
    陸雪和趙千戶等人立刻圍成一個圓圈,將沈淵護在中心,兵刃向外,死死抵擋著從四麵八方再次湧來的、更加瘋狂的怪物!
    沈淵站在中心,深吸一口氣,那刺鼻的邪穢之氣幾乎讓他嘔吐。他低頭看著手中那塊焦黑絹帛,中心那幾個古老的符號,在如此靠近錨點核心的地方,已然自行亮起了不祥的暗紅光芒,並且越來越盛!
    他不再猶豫,將全部的精神力,連同體內那殘存無幾、與碎片隱隱共鳴的內力,不顧一切地灌注其中!
    “以我之血……為引……以清風之誌……為憑……寂滅之門……開!”
    他腦海中回蕩著顧清風最後的話語,將自己與碎片、與那逝去的摯友、與這片絕望的土地緊緊聯係在一起!
    “嗡——!!!”
    焦黑絹帛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血紅色光芒!那光芒不再僅僅是籠罩沈淵,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化作一道血色的光柱,衝天而起,狠狠撞向了前方那旋轉的黑暗靈魂漩渦!
    轟隆隆——!
    整個皇城,不,是整個京城的地下,都傳來了一聲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痛苦與憤怒交織的咆哮!“星骸”的意誌,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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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光柱與黑暗漩渦猛烈碰撞、交織!並沒有立刻發生爆炸,而是仿佛兩種同源卻相逆的力量在相互侵蝕、湮滅!血色光柱試圖在黑暗漩渦的中心,強行撕開一道口子,而黑暗漩渦則瘋狂地旋轉,試圖吞噬、磨滅這外來的力量!
    沈淵感到自己的生命力、精神力正在被那絹帛瘋狂抽取!他眼前陣陣發黑,耳中嗡鳴不止,身體的每一寸經脈都在哀嚎,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崩碎!但他死死咬著牙,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完成清風的遺誌!
    就在這僵持的、決定命運的時刻——
    異變再生!
    那焦黑絹帛中心,那幾個吸收了沈淵鮮血、一直閃爍著暗紅光芒的古老符號,突然脫離了絹帛的束縛,如同活物般飛起,融入了那道血色光柱之中!
    緊接著,光柱的性質發生了詭異的變化!它不再僅僅是試圖撕開裂隙,而是開始……吸收!
    吸收那黑暗靈魂漩渦的力量!吸收那彌漫天地的邪穢之氣!甚至……開始吸收沈淵的生命本源,以及周圍所有生靈魂魄中殘存的力量!
    “不對!這不是反向裂隙!”夜梟第一個察覺到異常,她臉色劇變,試圖中斷沈淵與碎片的聯係,“它在吞噬一切!快停下!”
    但已經晚了!
    那血色光柱仿佛擁有了自己的意誌,變得貪婪而不可控!它不再受沈淵引導,反而開始反過來控製沈淵!沈淵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拖入一個無盡的、充滿血腥與瘋狂的深淵!
    而被吸收了大量力量的黑暗漩渦,旋轉速度驟然減慢,甚至開始變得不穩定!仿佛其核心處,有什麽東西……被驚動了!
    一聲遠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宏大、充滿了無盡威嚴與暴怒的意念,如同蘇醒的太古凶獸,猛地自那漩渦最深、最黑暗處傳來!
    “螻蟻……安敢……竊取……神骸……”
    這不是“星骸”那充滿瘋狂與饑餓的滲透意識,這是……更加接近其本體的……一絲……真正的……意誌投影!
    它,竟然一直隱藏在這錨點核心的最深處?!
    血色光柱在這真正的神骸意誌衝擊下,劇烈扭曲,幾乎要崩潰!
    而沈淵,首當其衝,七竅中鮮血狂噴,意識瞬間被拖入了無邊的黑暗與混亂之中,隻在最後,隱約聽到了陸雪和夜梟驚恐的呼喊,以及那仿佛來自九天之外、冰冷而漠然的宣判:
    “……以竊火者之魂……補吾……歸來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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