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標破譯帶來的短暫振奮，很快被更瑣碎嚴密的戰前準備取代。公寓裏彌漫著一種蓄勢待發的安靜，每個人都在自己的領域內做著最後檢查。
    葉墨染將那卷引發風波的畫作小心收好後，便獨自待在臨時整理出的畫室裏。這裏原本是間采光極好的小客廳，此刻堆放著她的畫具和那架古琴。她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來平複自己首次感知到那種“惡意”所帶來的心神波動。
    她推開窗戶，讓傍晚微涼的風吹進來，試圖驅散心頭那抹殘留的不適。然後她走到畫架前，鋪開一張新紙，想通過繪畫讓自己重新靜下來。
    筆尖蘸墨，她凝神靜氣，準備落筆。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細微的異樣香氣，若有若無地鑽入鼻腔。
    那味道很奇特。初聞帶著點陳年紙張的黴味，細品又有一絲甜膩，甜膩底下，卻隱隱透出一股金屬般的冰冷腥氣。這絕不是窗外吹來的自然氣息，也不是公寓裏任何已知香薰或食物的味道。
    葉墨染動作一頓，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她放下筆，輕輕嗅了嗅。
    香氣似乎更濃了一點點。緊接著，一陣突如其來的輕微眩暈感攫住了她，視野邊緣泛起模糊的黑影，太陽穴傳來隱隱的脹痛。
    不對！
    她立刻屏住呼吸，身體晃了一下，扶住畫架才站穩。這種反應絕非正常！
    “晚晴姐……”她聲音不高，但帶著明顯的虛弱的急迫，通過微型耳麥呼叫，“畫室……空氣有問題。”
    不到三十秒，畫室的門被無聲推開。葉晚晴提著她的醫藥箱快步走入，她身後跟著如同影子般的龍淩薇。
    葉晚晴一進門，鼻翼便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她臉色一肅，立刻打開醫藥箱，取出一個巴掌大小、造型精密的便攜式空氣檢測儀。儀器屏幕亮起，數值飛快跳動。
    “墨染，感覺怎麽樣？”葉晚晴一邊觀察數據，一邊迅速走到葉墨染身邊，手指搭上她的腕脈。
    “頭暈，惡心，視線有點模糊。”葉墨染靠著畫架，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龍淩薇沒有靠近她們，而是像一頭警覺的獵犬，銳利的目光迅速掃視整個畫室。她走到通風口下方，踮腳，用手指極其小心地抹過柵格的邊緣，指尖沾上一點幾乎看不見的灰塵。她湊近聞了聞，眼神瞬間結冰。
    “通風係統。”龍淩薇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刺骨的寒意，“被加料了。緩釋型氣溶膠，設計很精巧，靠空氣流動自然擴散。”
    葉晚晴手中的檢測儀發出低微的“嘀嘀”聲，屏幕上跳出紅色的警示字符。“確認了。空氣中含有微量合成神經毒素，代號‘幻影03’，吸入性，主要作用於中樞神經係統，引起眩暈、定向障礙，高劑量可導致昏迷。”她立刻從醫藥箱裏取出一個小噴瓶，對著葉墨染口鼻周圍噴了幾下，“吸入式解毒劑，能緩解症狀。”
    她又拿出幾個造型簡單的呼吸過濾口罩，遞給龍淩薇和自己，迅速戴上。
    “劑量不大，更像是……試探，或者警告。”葉晚晴看著檢測儀上穩定的低數值，分析道，“但很陰險。如果不是墨染對氣息異常敏感，我們很難及時發現。”
    龍淩薇已經聯絡了秦雲衣。“雲衣，畫室通風係統被植入神經毒素。排查整棟樓通風主管道，追溯汙染源和安裝時間。”
    “明白。正在掃描大樓控製係統日誌。”秦雲衣的回應幾乎立刻傳來，背景音是密集的鍵盤敲擊聲。
    陳默和蘇清月、葉詩涵也很快趕到畫室外。聽到情況，蘇清月的臉沉了下去，葉詩涵則下意識地捂住了嘴，眼中閃過一絲驚懼。這種無孔不入的攻擊方式，讓人心底發寒。
    陳默站在門口，看著裏麵臉色蒼白的葉墨染，拳頭緊緊攥起。敵人不再僅僅是明刀明槍的殺手，他們開始用更隱蔽、更卑劣的手段。
    幾分鍾後，秦雲衣帶來了更深入的分析結果。
    “找到了。入侵發生在今天淩晨四點十二分，利用物業維護係統的漏洞，偽裝成常規濾網更換記錄。投放裝置是定製的微型膠囊，附著在畫室對應的通風支管內部，遠程觸發啟動。”
    她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種冰冷的確認。
    “更重要的是，這種投放裝置的技術特征，所使用的加密遙控頻率，與之前那些服毒自殺的襲擊者牙齒裏藏匿的氰化物膠囊引爆器，存在高度同源性。可以確定，來自同一個技術源頭。是‘v’的手筆。”
    同一個技術源頭。
    這意味著，下毒者和那些死士，出自同一批人之手。敵人的攻擊模式升級了，從直接的物理清除，擴展到陰險的生化試探。
    葉晚晴扶著葉墨染離開被汙染的畫室，讓她在空氣流通的客廳休息。龍淩薇開始帶著設備，徹底檢查公寓所有通風入口。蘇清月則在安排專業人員，秘密處理整棟樓的通風係統，避免引起恐慌。
    陳默走到窗前，看著外麵華燈初上的城市。霓虹閃爍，車水馬龍，一片和平景象。然而在這片繁華之下，致命的暗香卻可能在任何角落浮動。
    他想起葉墨染畫中那團依附於自己的陰影，想起昨夜冰冷的槍口，現在又是這防不勝防的神經毒素。敵人像一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不斷變換著攻擊的方式。
    【觸發任務：暗香謎影】
    目標：追查新型生化威脅來源，揭示“v”組織相關技術鏈條。
    獎勵：未知。
    係統的提示如期而至，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他轉過身，看著客廳裏忙碌而凝重的姐姐們。葉晚晴正在細心照料葉墨染，龍淩薇像搜尋地雷一樣檢查著每個角落，蘇清月在低聲下達指令，葉詩涵雖然臉色發白，卻也在幫忙聯係可靠的空氣淨化設備。
    危機沒有擊垮她們，反而讓她們之間的聯係更加緊密，應對更加迅捷。
    陳默深深吸了一口窗外未被汙染的清冷空氣。
    暗香已動，謎影重重。這場無聲的戰爭，進入了更危險的維度。但他們別無選擇，唯有迎戰，直到將這彌漫的毒霧，連同其源頭，徹底揪出、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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