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無法照亮所有角落。龍淩薇的身影融入一條背光小巷的黑暗中，與潮濕的牆壁和堆積的垃圾箱幾乎融為一體。她像一尊凝固的雕塑，隻有偶爾掠過巷口的車燈，才會在她眼中映出一閃而過的冷光。
    目標就在巷子對麵那家看似普通的酒吧裏。根據秦雲衣逆向追蹤到的零星線索，一個與“蝰蛇動力”有過數次加密通訊的中間人，今晚會在這裏與人接頭。
    耳機裏傳來秦雲衣冷靜的聲音。“目標已進入‘暗流’酒吧後門。通訊信號被屏蔽了，內部情況不明。”
    “收到。”龍淩薇的回應輕不可聞。她調整了一下呼吸，將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這不是她習慣的正麵戰場，而是潛行與追蹤，需要的是極致的耐心和觀察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酒吧後門再次打開，一個穿著連帽衫、身形瘦削的男人走了出來，左右張望了一下，迅速鑽進旁邊一條更窄的通道。龍淩薇如同幽靈般跟上，腳步落在潮濕的地麵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那男人很警惕，在迷宮般的小巷裏繞了幾圈，最後停在一個廢棄倉庫的側門前，有節奏地敲了幾下。門開了條縫，他閃身進去。
    龍淩薇沒有靠近。她迅速攀上附近一處低矮的防火梯，找到一個能俯瞰倉庫側窗的角度。窗戶肮髒不堪，但隱約能看到裏麵晃動的身影。
    裏麵不止一個人。
    她調整微型望遠鏡的焦距，透過汙漬的縫隙，看到那個連帽衫男人正將一個小型金屬箱遞給另一個穿著皮夾克、身材壯碩的光頭男人。光頭男人打開箱子檢查了一下，裏麵似乎是某種精密電子元件。
    就在光頭男人合上箱子的瞬間，他抬手擦了擦額角，袖口下滑，露出手腕內側一個模糊的深色紋身。龍淩薇瞳孔驟然收縮。那紋身的圖案，她見過。是在國際刑警組織不公開的通緝檔案裏，一個活躍在邊境地區的武器走私集團成員常用的標記。
    “雲衣，”她對著麥克風低語，“目標二，男性，光頭，身高約一八五，右手腕內側有‘蠍尾’紋身。查一下。”
    幾秒後，秦雲衣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傳來。“匹配到了。‘血蠍’集團的人，主要負責境外輕武器和違禁技術走私。他們和‘蝰蛇’搞在一起……”
    事情變得複雜了。一家新能源公司，與境外武器走私集團扯上關係，這絕不僅僅是商業競爭。
    公寓的地下實驗室裏，燈光冷白。葉晚晴穿著白大褂，正對著一份複雜的分子結構圖皺眉。這是秦雲衣從“蝰蛇動力”泄露的零星技術參數中還原出來的一種未知化合物模型，據稱是某種高效能源催化劑的副產物。
    但葉晚晴越分析，越覺得不對勁。
    陳默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沒有打擾她，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最近一有空就來實驗室，一方麵是給四姐打下手，另一方麵，他也想了解更多關於能源、材料方麵的知識，這或許對理解係統、理解敵人有幫助。
    “小默，”葉晚晴忽然開口，指著結構圖上的幾個關鍵節點，“你看這裏，還有這裏的化學鍵能級。這種結構確實能產生催化作用，但太不穩定了，極易分解。按照五妹提供的參數，它在反應過程中產生的次級產物……很複雜。”
    她調出模擬軟件，輸入參數。屏幕上，代表化合物分解的動畫開始運行，生成了一連串新的、顏色各異的分子符號。
    “看這個，”葉晚晴指著其中一個呈尖銳三角錐形的紅色分子，“這東西如果泄露到空氣或水源中，具有強效的神經毒性，而且很難自然降解。還有這個，”她又指向一個藍色的、結構更複雜的分子，“它能與某些常見金屬緩慢反應，生成具有腐蝕性和放射性的新物質。”
    陳默看著屏幕上那些代表危險的紅色和藍色標記，心頭一沉。“四姐，你的意思是，他們所謂的‘高效催化劑’，本身就是一個潛在的生化汙染源？”
    葉晚晴摘下護目鏡，揉了揉眉心，臉上帶著疲憊和擔憂。“不排除這種可能。要麽是他們技術不成熟，無法控製副產物，要麽……”她頓了頓，聲音壓低，“要麽他們根本不在意這些副產物，甚至可能……是故意設計的。”
    故意設計？陳默呼吸一滯。如果“蝰蛇動力”與武器走私集團有關，如果他們提供的技術本身就蘊含著生化威脅……
    “他們想幹什麽？”陳默的聲音有些幹澀。
    “不知道。”葉晚晴搖頭，“但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他們的合作是假，借‘曙光’項目之名，將這種危險物質引入我們的體係，或者在關鍵時刻引發泄露事故……”
    後果不堪設想。不僅僅是商業打擊，更是可能造成大麵積恐慌和生態災難。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門被推開，龍淩薇帶著一身夜色的寒氣走了進來。她言簡意賅地將在倉庫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重點是那個“血蠍”集團的紋身。
    實驗室裏陷入短暫的沉默。武器走私集團，潛在的生化威脅……幾條線索拚湊在一起，勾勒出一幅遠比商業間諜更猙獰的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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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目標，可能從來就不隻是‘曙光’項目，或者蘇氏集團。”陳默緩緩開口，感覺一股寒意沿著脊椎爬升，“他們可能想利用這次合作，做一件危害更大的事情。”
    龍淩薇眼神冰冷。“需要我繼續盯住那個倉庫嗎？”
    “不，”陳默阻止了她，“二姐，對方有武器走私背景，太危險。既然已經知道他們和‘血蠍’有關，我們可以從其他方麵入手。五姐應該能順著這條線，挖出更多東西。”
    他轉向葉晚晴。“四姐，這種危險物質的檢測和防護，就拜托你了。我們需要提前準備好應對方案。”
    葉晚晴鄭重地點了點頭。
    陳默站在原地，消化著剛剛得到的信息。敵人的陰影比想象中更龐大，更無所不用其極。商業陷阱之下，隱藏著武器、生化威脅這些更致命的獠牙。他感到一種強烈的緊迫感，仿佛能聽到危機逼近的腳步聲。
    就在這種高度警覺的狀態下，他腦海中似乎有某根一直沉寂的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一種模糊的、難以言喻的感應悄然浮現，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個微弱光點，指向未知的方向。
    【檢測到宿主麵臨多維威脅，感知能力提升……】
    【解鎖新能力 危險感知初級）】
    【能力描述 可模糊感知到針對宿主及關聯密切者的、即將發生的、非概率操縱類直接物理或生化危險。感知範圍及精度隨宿主能力提升而增強。】
    一種全新的、略顯生澀的感官向他敞開。雖然還很微弱，但這是一個開始。他不再僅僅依靠姐姐們的保護和事後的分析，他自身也開始孕育出預警危機的觸角。
    夜還深，隱藏的敵人正在暗處編織著更危險的網。
    但他們，也已經看到了網線上反射的、來自武器與毒物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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