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燈火通明的客廳裏，帶著一股硝煙散盡後的疲憊與沉寂。
    葉晚晴立刻接過那枚從劉錚體內取出的芯片，拎著她的醫療箱快步走向地下實驗室。“我需要立刻分析這裏麵的結構和殘留信號，希望能找到更多線索。”
    龍淩薇徑直走到武器架前，開始沉默地拆卸、清理她的裝備。她的動作依舊精準利落，但比平時更重幾分，金屬部件碰撞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裏顯得格外清晰。她背對著眾人，肩線繃得筆直。
    陳默倒了杯溫水，走到她身邊，遞過去。
    龍淩薇動作頓了一下，沒有接，依舊用棉布用力擦拭著槍管，仿佛上麵沾了什麽難以清除的汙漬。
    “二姐，”陳默的聲音很輕，“喝點水吧。”
    她沉默著，擦拭的動作越來越快，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忽然，她猛地將擦槍布攥緊，拳頭狠狠砸在武器架的金屬立柱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傀儡！”她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聲音裏壓抑著火山般的憤怒與一種更深沉的無力，“我追查了這麽久，日日夜夜想著怎麽把他碎屍萬段……結果找到的隻是一具被人在背後操控的傀儡！”
    她猛地轉過身，眼睛因為情緒激動而布滿血絲，死死盯著陳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死！這算什麽報仇？這算什麽！”
    陳默沒有被她嚇退，他將水杯放在一旁的桌上，平靜地迎視著她的目光。
    “仇，已經報了。”陳默的聲音沉穩，像一塊投入激流的石頭，“‘毒牙’劉錚，無論他是不是傀儡，他都為你和小隊的戰友們付出了代價。這一點，沒有改變。”
    他頓了頓，繼續道。
    “但二姐，真正的仇人，從來就不止劉錚一個。那些在背後操控他，把活生生的人變成工具，把你們小隊……當成可以隨意犧牲的棋子的，才是我們真正要找的元凶。”
    龍淩薇胸膛劇烈起伏，粗重地喘息著。陳默的話像一根針，刺破了她被憤怒蒙蔽的思緒。
    “影武者……還有他說的‘執網者’……”她喃喃自語，眼中的赤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冰冷、更加堅定的寒芒。
    陳默點頭。“他們才是目標。劉錚，隻是這條路上，我們拔掉的第一顆釘子，也是我們找到幕後黑手的第一條線索。”他拿起那杯水，再次遞過去，“路還長，二姐。我們需要你保持清醒，而不是被過去的怒火燒光了理智。”
    龍淩薇看著陳默清澈而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那杯溫水，緊繃的肩膀終於微微鬆弛下來。她接過杯子，仰頭一口氣喝幹，冰涼的水滑過喉嚨，似乎也澆熄了一些胸腔裏的灼痛。
    她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仿佛將積壓的鬱結也一同吐出。
    “你說得對。”她的聲音恢複了慣有的冷靜，但比之前多了一絲沉澱下來的東西，“仇要報，但要報得明白。砸碎幾個傀儡不算本事，把躲在幕後的操控者揪出來，連根拔起，才算徹底。”
    這時，葉晚晴從實驗室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發現什麽的振奮。
    “芯片的初步分析有結果了。”她快步走來，“製造工藝確實獨特，內部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能量回路，非常精密。更重要的是，我在芯片核心檢測到一種極其微弱的、類似生物標識的能量特征殘留。”
    她將分析數據投射到光屏上，指著一個不斷變幻的複雜波形。
    “這個特征很可能是獨一無二的。如果我們未來能捕捉到類似的特征信號，或許就能鎖定更多被‘影武者’或其背後勢力控製的目標，甚至……直接找到他們的技術來源。”
    這個消息像一劑強心針。
    龍淩薇看著光屏上那獨特的能量波形，眼神銳利如刀。仇恨的目標從未如此清晰。
    她不再是那個隻執著於手刃直接仇人的複仇者。她的視野被強行拓寬，看到了更龐大的陰影，也看到了身邊同伴們匯聚起來的力量。
    陳默感覺到，二姐身上那股淩厲的氣息似乎內斂了一些，卻更加深沉，如同經過淬火的精鋼，少了幾分躁動，多了幾分無堅不摧的韌性。
    【根骨 8.35 → 8.38】心智經曆衝擊與疏導，意誌更為堅韌通透）
    舊的裂痕在理解和共同目標下開始彌合。
    而新的征途，已然在腳下展開。
    他們的敵人，是隱藏在命運之網後的操盤手。
    那麽，就撕碎這張網，看看後麵究竟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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