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巳時中十點）。
    蕭千雪帶著李少寒的口供來了。
    “屬下以項上人頭擔保，這次絕無差錯。”
    楓葉湖之戰，雖說龍雀發現的早，是夏元烈報仇心切導致的，但她中了李少寒的詭計也是原因，所以這次她是半點不敢馬虎。
    從青牛觀開始，周衝就用侯集的死來打擊李少寒，也是為這次審訊打好了基礎。
    “景先生的手下，那股神秘的力量挖出來了？”
    蕭千雪道：“基本確定。”
    周衝眸子泛起厲芒，道：“說。”
    蕭千雪暗自吸口氣，平時周衝溫文爾雅，真的發怒，也讓她很是心悸。
    “李少寒說，一直以來，他從不曾見過景先生，是戴著青銅麵具或者黃金麵具的人來給他傳達命令的。”
    “可是根據他這些年的經曆，還有從侯集那裏獲得的消息，他多年前就察覺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幫助他們解決他們無法解決的難題。”
    “譬如說侯集成為龍武衛大將軍，他成為東門指揮使，甚至是楚家關係密切的一些官員的升遷，乃至白馬山莊和銅雀樓都得到過這股神秘力量的支持。”
    “他說了自己的推斷，鎮月司也順著線索調查，發現！”
    蕭千雪呼吸有些粗重的道：“侯集成為龍武衛大將軍的推動者是衛國公皇甫庭！”
    “楚家十九名被撤職的官員重新被任用，推動者是衛國公皇甫庭！”
    “楓葉湖莊園曾一度是衛國公皇甫庭的產業。”
    “銅雀樓真實藏身地是在靜水軒，是衛國公皇甫庭的產業。”
    “李少寒是五城兵馬司總指揮使，衛國公皇甫庭女婿唐流雲做了安排，才成為東門指揮使的。”
    “射虎侯楚離當時藏身在顯威將軍關山虎家裏，關山虎出身於定南軍！”
    “依據青銅麵具人，黃金麵具人的身材，境界，以及李少寒描述他們曾經施展的武技推斷，疑似是衛國公皇甫庭的兩名親衛，應璟，應缺；經調查，昨夜他們兩人的確曾匆匆離開衛國公府，所去方向與昨晚兩個麵具人行蹤一致。”
    “李少寒自己的推斷，一直支持他們的也是衛國公皇甫庭。”
    周衝麵沉似水。
    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道：“銅雀樓的人藏在靜水軒？”
    蕭千雪道：“是。”
    “讓趙玉堂去，一個不留。”周衝道，“其他發現的所有暗樁，據點，一並處理了。”
    “是！”蕭千雪領命去了。
    周衝一個人坐在那裏，心頭無法平靜。
    帝國危亡，內部早已腐爛，可他萬萬沒想到三公九侯第一人的衛國公皇甫庭居然是景先生的人。
    景先生是妖人！
    他為什麽會選擇景先生？他不知道他的選擇是給北妖王庭南下打下了基礎嗎？他是要讓天下蒼生蒙難嗎？
    他胸膛中湧動著憤怒的火焰，恨不得將皇甫庭撕碎了，可是理智卻告訴他，要冷靜，要隱忍。
    因為那是皇甫庭！
    太祖皇帝時期，公認的大齊帝國功臣第一人。
    曾經以翩翩少年投靠太祖皇帝，一生南征北戰。
    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建立的盛世，他是大功臣。
    文德帝時期，他才退隱不出門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皇甫庭在帝國的號召力甚至遠在文德帝之上。
    重要的是，皇甫庭是星象境九層。
    更重要的是，皇甫庭大兒子皇甫雄烈是鎮守帝國最南邊的三十萬定南軍的大將軍。
    最重要的是，帝國最北邊與北妖王庭接壤的北州州牧甘鎮北是皇甫庭的門生，而距離上京最近的豫州州牧江欽也是他的門生。
    最最重要的是，出自他門下的門生故吏遍布整個大齊帝國，且大多身居高位，或退位居家仍有很大影響力。
    這樣的皇甫庭擁有一己之力顛覆帝國的可能。
    那為什麽還要勾結妖人景先生？
    他可以篤定皇甫庭不是妖人，那還有什麽能吸引他這麽做？
    思來想去，他隻想到一種可能。
    謀朝篡位！
    那他就不可能臣服於景先生，他們之間更可能是的合作，從今日所知來看，他們的合作是非常深的。
    前世，三次流血政變，衛國公皇甫庭都不曾參與；後來聖地古族全麵參與進來，依舊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可是，南疆古族能進場，不就應該是他兒子皇甫雄烈的三十萬定南軍的問題嗎？
    所以是他放進來的。
    所以，皇甫庭在前期，中期，甚至後期的目的都是與景先生一致的，要削弱所有勢力的力量，但終極目的是不同的。
    一個要北妖王庭南下，妖霸天下。
    一個要獨尊天下。
    若是如此，那就是與虎謀皮，有半點差錯，就會將天下蒼生送到妖人口中，將大好河山送給北妖王庭！
    周衝很憤怒，很壓抑，又很無力，很無奈。
    無論他的推斷準確與否，皇甫庭都是背叛了周氏皇族，背叛了帝國，這是毋庸置疑的。
    他現在卻什麽都做不了，隻有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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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需要境界提升的力量；他需要足夠多，足夠強的人，而這些隻是扭轉帝國局勢，對抗皇甫庭的基礎。
    半晌後，他慢慢地冷靜下來。
    回憶前世，結合今生，他發現一個可悲又可笑的現實。
    “人人都以為自己是棋手，殊不知，每個人都是棋子。”
    “聖地高高在上，古族蓄勢待發，北方的王庭虎視眈眈，野心勃勃的遺族，世家，宗派紛亂登場，大齊帝國這場局竟隻是開端，整個天下才是戰場。”
    “我周衝偏不信邪，重來這一世，這場開端局，我要定了！”
    ……
    大齊皇宮，泰來殿。
    周衝將對衛國公皇甫庭的懷疑，告訴了文德帝。
    之所以是懷疑，是因為沒有證據，都隻是嫌疑，可以說所謀甚大的皇甫庭，一直都在有意的掩藏手腳，為的是做最後的黃雀。
    初聞此事，文德帝臉色煞白。
    “太子，這事兒你沒有證據，不能胡說。”
    “他可是太祖時期最年輕，最天才，最大功勞，最受兩位先帝器重，大齊帝國有史以來最出眾的臣子！”
    周衝默然。
    這些個“最”字，前提是太祖皇帝，太宗皇帝鎮得住啊。
    兩位先帝之強，就算是廢後燕紫薇都承認，他們是天下自從有皇朝帝國以來，少有的幾個能被認可為萬古一帝的。
    有他們，廢後燕紫薇都曾一度絕望的要放棄顛覆大齊帝國。
    直至文德帝登基，她看到了希望。
    他看看文德帝，不太想說話。
    “父皇，帝國存亡之際，我們要提前做好應對。”
    文德帝眉頭緊皺，有頗多的顧慮。
    “老七！你要明白，衛國公一旦發現，登高一呼，會對帝國帶來不可估量的重創。”
    周衝道：“無論衛國公如何有功，如何有威望，他都是臣！臣就是臣！他的那些門生故吏是遍布全國，可他們難道就忘了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的恩德不成？”
    “兒臣以為，衛國公皇甫庭已有異心，要早防範，最不濟，要拿回三十萬定南軍，要保證北州和豫州掌握在手中。”
    文德帝猶豫再三道：“你說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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