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衝走到黑棺前。
    棺蓋發黑，仍可看到裏麵躺著一個姿容不俗的女人。
    他取出羽落曦年幼時候的畫像。
    時隔幾十年，眉目之間依舊能清晰認出來，這就是同一個人，隻是長大了。
    羽落曦就這麽死了，死得無聲無息。
    周衝想到她曾經在泰來殿前，差點殺死自己，竟生出幾分感慨。
    任她風華絕代，任她生前驚才絕豔，終究逃不過黃土一捧。
    “她死了，所以你不再堅持，你主動與霍家聯係，為他們預留一個戰場，隻為來送她一程？”
    秦紅翎坐在地上，靠在黑棺上，伸手將影貓抱在懷裏。
    她沒去看任何人，兩眼失焦。
    “景先生因為九皇子，終究動了不該有的凡心，她已沒法肩負北妖王庭的重任。”
    “藏身大齊上京的妖人們，成千上萬，卻隻剩下我們兩個了。”
    “我們不願意放棄，仍舊做了安排，欲求在不可能中絕地反殺，可是她卻沒能堅持到最後。”
    她說到這裏，歎口氣。
    “我累了。”
    “我這一生都是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殘忍殺戮中度過的，從未有一天能夠像現在這般平靜。”
    “我想我該休息了，至少跟公主做個伴。”
    她說到最後，聲音低微，最後頭低垂下去，沒了聲息。
    連她懷裏的影貓也好似睡著了，再無動靜。
    周衝邁步走出翠影閣。
    外麵的天空，冬季的暖陽高掛。
    妖人在上京作祟的日子，終於過去了。
    “葬了吧。”
    ……
    上京城北。
    青山綠水間，一座孤零零的墳墓平靜地躺在那裏，沒有墓碑，沒有標識。
    冬日的風吹起落葉從墳前掠過。
    偶有可愛小獸出沒，四下看看，又快速地離開。
    在這寂靜中，一道窈窕的身影，一襲黑色長裙及地，緩步而來。
    她站在墳前，看了很久很久，直至日薄西山，她才抬起頭，悵然若失地歎口氣，離開了。
    很多年後，墳墓會變成平地。
    人們也終將遺忘，這裏麵躺著的是曾經讓大齊帝國風聲鶴唳的一代妖人公主羽落曦。
    ……
    距離霍家十大戰隊被殺，已經過去三天了。
    這三天，上京內外格外的安靜。
    若非清寧宮的上空，天際渦旋依舊，多彩光束垂降，讓上京守護神雲雨瑤無法走出半步，人們可能都要遺忘，周衝正與聖君家族霍家進行一場激烈的爭鬥。
    相對於上京的寧靜，陽州方麵傳來的消息，則是非常的熱鬧。
    霍溫兩家的衝突在相對克製之後的某一天，他們於陽州外海發生激烈交鋒，據傳是因為溫家疑似懷疑霍家隱藏的碧波龍淵秘境所在地，想要去探尋，從而引發的衝突。
    這還隻是開始，溫家在陽州和南州接壤之地隱藏的秘境，也被霍家的人察覺，從而發生激烈衝突。
    霍溫之戰，在雙方非常克製的情況下，依舊有擴大化的跡象。
    至於原因，周衝自然知道是甘家在幕後的參與。
    同時，甘家也在全力調查，霍家在上京還有怎樣的布局。
    周衝安排的天機閣，鎮月司，一樣在忙碌，隻是姬法興等天機閣老人的出現，讓情報搜集沒法像原來那般順暢了，迄今為止，尚未有更具體的消息。
    這一日，溫玉樓來訪。
    “玉樓參見殿下。”
    溫玉樓雙手抱拳，恭敬的行禮。
    周衝玩味的看著他。
    第一次相見的時候，溫玉樓口稱“太子”，聖君家族的派頭兒是相當的足。
    後來稱呼“太子殿下”，明顯對他尊敬了。
    這是第一次，稱呼“殿下”。
    周衝指了指對麵。
    溫玉樓這才落座，坐的還比較拘謹。
    “溫兄最近可好？”周衝笑道。
    “還好。”溫玉樓道，“目睹殿下揮斥方遒，舉手之間就將霍家十大戰隊鏟除，玉樓至今難以平複心情。”
    周衝道：“所以呢？”
    溫玉樓道：“在我的強烈建議下，我們家主采納我的意見，決定與殿下共進退，一起對抗霍家。”
    周衝嗬嗬笑了起來。
    溫玉樓道：“殿下，之前種種都已過去，我們還有共同的敵人，不是嗎。”
    “之前種種過不去。”周衝道。
    溫玉樓尬住了。
    周衝道：“還是溫天征吧。”
    溫玉樓趕緊取出真凰聖鏡，輸入力量。
    很快，溫天征的身影顯現出來。
    “太子，我要承認，你贏得了我的認可。”
    周衝抿了口茶，沒說話。
    溫天征道：“有實力，才有合作的基礎，想來太子也認可我這個觀點吧。”
    周衝道：“溫家主的意思是，要與我合作？”
    溫天征道：“大家有合作的基礎，繼續加深合作，對我們都好。”
    周衝道：“合作需要的是誠意。”
    “請問溫家主，溫家的誠意何在？”
    溫天征兩眼眯起，盯著周衝，語氣低沉的道：“太子確定要這樣？”
    周衝道：“當然！”
    這讓溫玉樓有種窒息感。
    良久後，周衝道：“當霍家十大戰隊被屠戮後，溫家主應該一直在等待霍家繼續出重手吧，想要看看我太極宮是否能夠應付的了，結果霍家在上京暫無動靜，在陽州倒是格外的活躍，讓溫家主失算了吧。”
    溫天征道：“霍家付出那麽大的代價，隻能鎮住雲雨瑤一個月，不可能給太子留下太長時間的，隻要他再出手，必將是雷霆萬鈞。”
    周衝道：“我能應付。”
    溫天征道：“太子不要以為打了一場勝仗，就小看了聖君家族，你根本不知道霍家有多強。”
    “不是有你們溫家嗎。”周衝笑道，“溫家主不會告訴我，你現在仍能夠讓霍溫之戰說停就停吧。”
    溫天征冷笑道：“太子這是準備同時得罪兩家了。”
    周衝道：“不遵從溫家主的意思，就是得罪溫家了？若是這樣的話，那便得罪吧。”
    溫天征哼了聲，在真凰聖鏡內的身影消失了。
    雙方再度談崩了。
    溫玉樓尷尬地收走真凰聖鏡，向周衝告辭離去。
    ……
    半日後。
    溫玉樓再度來到太極宮。
    “殿下，我這次是來展示我們溫家誠意的。”
    “我們溫家剛剛截獲一條重要情報。”
    “霍家打算水淹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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