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棲山的晨霧總帶著鬆針與靈露的清潤，林晚棠盤腿坐在青石台上，指尖凝著一縷淡金色的靈力，正試圖將其注入麵前的玉簪中。晨光穿透薄霧落在她發梢，勾勒出柔和的輪廓，可額角滲出的細汗，卻暴露了她此刻的緊繃。
    “靈力太散，順著經脈走，別急於求成。”
    清冽的男聲自身後傳來，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暖意。林晚棠回頭，便見黎樾墨立在不遠處的銀杏樹下，玄色衣袍襯得他身形挺拔，指尖把玩著一枚瑩白的靈晶，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簪上，帶著點審視，又藏著些縱容。
    他是雲棲山輩分極高的修士，修為深不可測，性子素來清冷寡言，卻不知為何，偏偏對她這個半路拜入山門的弟子多了幾分耐心。
    林晚棠吐了吐舌尖，收回紊亂的靈力：“黎師兄，這凝神簪太難煉了，我都試了三七二十一天了。”她鼓著腮幫子，語氣帶著點委屈，像隻找不到方向的小狐狸。
    黎樾墨緩步走近，衣袖掃過青石台，帶起一陣微涼的風。他並未接過玉簪，而是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她的眉心：“閉眼，感受丹田內的靈力流轉，想象它是絲線，而非洪流。”
    溫熱的觸感落在眉心，林晚棠心頭一跳，連忙閉上眼。他的靈力帶著清冽的草木氣息，順著她的經脈緩緩遊走，幫她梳理著紊亂的靈力脈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氣息籠罩在周身，安全而安穩，讓她緊繃的神經不自覺放鬆下來。
    “順著我的靈力走。”他的聲音就在耳畔，低沉悅耳，像是蠱惑。
    林晚棠依言而行，將自身靈力順著他指引的方向緩緩導出，這一次，那縷淡金色的靈力不再四處潰散，而是溫順地纏繞上玉簪。玉簪微微發燙，散發出柔和的光暈，原本晦澀的紋路漸漸變得清晰。
    “成了！”她驚喜地睜眼，眼底亮晶晶的，像盛了漫天星光。
    黎樾墨收回手指，指尖還殘留著她眉心的溫熱。他微微偏過頭，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柔和，淡淡道：“還算有進步，不過這隻是最低階的法器，莫要驕傲。”話雖如此，他手中卻出現了一瓶凝露，遞了過去，“抹在額角，凝神靜氣的。”
    林晚棠接過玉瓶，指尖觸到他微涼的指腹，臉頰微微發燙。她低頭看著瓶身上精致的雕花，輕聲道：“謝謝黎師兄。”
    往後的日子，雲棲山的晨霧中，總能看到兩人並肩修煉的身影。林晚棠性子跳脫，修煉時總愛偷懶，要麽對著飛過的靈鳥發呆，要麽偷偷摘幾顆山間的靈果解饞。每當這時，黎樾墨便會不動聲色地彈出一縷靈力，輕輕敲在她的額頭上。
    “修煉需專心。”他語氣嚴肅，眼神卻沒有半分責備。
    林晚棠便會吐吐舌頭，乖乖坐正身子，可沒過多久，又會忍不住湊到他身邊：“黎師兄，你看我新學的禦風術，是不是比上次穩多了？”說著便要起身演示，卻被他一把拉住。
    “靈力尚未穩固，貿然禦風易傷經脈。”他指尖扣著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再練半個時辰固本訣。”
    林晚棠垮著臉，卻還是乖乖坐下，隻是修煉時，目光總會不自覺地飄向身旁的人。黎樾墨修煉時極為專注，眉眼沉靜，周身靈力流轉間，連周遭的草木都仿佛變得更加蔥鬱。她喜歡看他垂眸時長長的睫毛，喜歡看他指尖凝結靈力時的專注，不知不覺間，心跳便會慢了半拍。
    有時遇到瓶頸，林晚棠會煩躁地抓著頭發，坐在青石台上唉聲歎氣。黎樾墨便會停下修煉，陪她坐在山巔看雲卷雲舒。他話不多，卻總能在她最沮喪的時候，給出最關鍵的點撥。
    “修煉如登山，有平路便有陡坡，急不得。”他望著遠處的雲海，聲音平靜，“你資質尚可，缺的隻是耐心。”
    林晚棠側頭看他，陽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竟生出幾分溫柔。她忽然鼓起勇氣，輕聲問：“黎師兄，你為什麽總願意幫我？”
    黎樾墨轉頭看她，眸中似有星光流轉，沉默片刻，才緩緩道：“或許是……見你執著，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他的語氣平淡，可林晚棠卻莫名覺得，這並非全部的答案。她心頭微動，正想再問些什麽，卻見他已收回目光，重新閉上眼修煉，周身又恢複了那副清冷疏離的模樣。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晚棠的修為在黎樾墨的指點下突飛猛進，而兩人之間的氛圍，也漸漸變得不同。晨霧中，他會下意識地為她擋去山間的寒氣；修煉後，他會默默遞給她一瓶溫熱的靈泉；就連她偶爾偷懶摘來的靈果，他也會收下，細細擦拭後，遞回給她一半。
    這日，兩人修煉至深夜，月華如水，灑在青石台上。林晚棠成功突破至築基中期，欣喜之下，忍不住撲過去抱住了黎樾墨：“黎師兄！我成功了！”
    她的動作太過突然，黎樾墨身體一僵，周身的靈力瞬間收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人的柔軟，以及她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他垂眸看著懷中的少女，她仰著小臉，眼底滿是雀躍，臉頰因激動而泛紅，像熟透的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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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晚棠察覺到他的僵硬，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太過失禮，連忙鬆開手，臉頰燙得能煮熟雞蛋：“對、對不起黎師兄，我太高興了……”
    黎樾墨喉結微動，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他別過臉，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無妨，突破是好事。”
    他頓了頓，轉頭看向她，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晚棠，你可知，修煉之路漫長，我能陪你一時，不能陪你一世。”
    林晚棠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心頭湧上一絲失落。她低下頭，輕聲道：“我知道。”
    “但若是你願意，”黎樾墨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鄭重，“往後的路，我想與你一同走。”
    月華之下，他的目光溫柔而堅定，像跨越了千山萬水的邀約。林晚棠猛地抬頭，對上他的眼眸，眼眶微微發熱。她看著眼前這個清冷卻始終對她溫柔的人，用力點了點頭，聲音帶著哽咽，卻無比清晰：“我願意，黎師兄。”
    風過鬆林，帶來陣陣鬆濤，像是為這場遲來的告白伴奏。黎樾墨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微涼，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雲棲山的修煉日常，依舊是晨霧、靈泉與功法，隻是從今往後，青石台上的身影不再孤單。有清風為伴，有星月為證，兩個執著於大道的人，終究在漫長的修煉途中，尋到了比靈力更珍貴的東西——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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