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家家主低頭看著地上女妖的屍體，眉頭微蹙，輕輕搖了搖頭。
    “這裏本就是人和妖地界的交界，屬於混亂地帶。有吃人的妖怪出沒，倒也不算奇怪。”
    話音剛落，他掌心凝聚起一團瑩白的法力，光芒越來越盛。
    隻見他手臂一沉，那團法力驟然砸向女妖的頭顱，“嘭”的一聲，徹底斷絕了對方生的可能。
    做完這一切，他轉頭對上兒子投來的目光，解釋道：“妖怪的生命力遠比人類頑強，有些狡詐之輩擅長裝死脫身，必須斬草除根。”
    “更何況，人妖兩界積怨已深，向來是死敵，一旦碰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容不得半分大意。”
    牧清寒垂眸看著地麵上的血跡，稚嫩的臉龐依舊沒什麽表情，卻輕聲問道：“見了妖怪，就一定要殺嗎？這世上，就沒有不害人的好妖怪嗎？”
    牧家家主聞言，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或許有吧。傳說中也曾有過與人族交好的妖怪，可那終究是極少數，萬裏挑一都未必能遇上。”
    他蹲下身，按住兒子的肩膀，語氣凝重而認真。
    “清寒，你要記住，永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對妖怪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日後再見到妖怪，能殺便殺，這是保全自己的根本。”
    牧清寒抬眼，看向父親嚴肅的神情，漆黑的眼眸裏沒有波瀾，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將這番話記在了心裏。
    陽光透過樹隙灑下，落在他沾著血跡的衣袍上。
    見妖，殺了便可。
    ……………
    塗山
    通往外界的小路上，兩道倩影對峙著。
    塗山雅雅雙手叉腰，一身火紅狐裘襯得她肌膚勝雪。
    眉眼間滿是嬌俏張揚，嘴巴撅得能掛起油壺。
    看著擋在身前的綠衣女子，語氣帶著幾分蠻橫。
    “哎呦容容，你就別攔著我啦！讓我去外麵的世界逛逛怎麽了？”
    塗山容容輕搖折扇，翠綠的衣擺在秋風中微微飄動。
    她抬眸望著氣鼓鼓的雅雅姐，腦海中閃過昔日在外遭遇險境的畫麵，眉頭不自覺地皺起，語氣溫和。
    “姐姐，外麵不比塗山，人族與妖族的地界紛爭不斷，很是危險。”
    “危險怕什麽！”
    塗山雅雅“哼”了一聲，猛地擼起袖子，將軟乎乎的胳膊湊到容容麵前，一隻手拍著另一隻胳膊的小臂，努力展示著根本不存在的“肌肉”。
    火紅的衣袖滑落，露出皓白的肌膚，眼神裏滿是驕傲。
    “我現在可是妖王了，修為早就今非昔比，可能打了！”
    她收回胳膊，雙手抱胸（根本抱不住），下巴微揚，語氣帶著幾分狠勁。
    “要是遇到哪個不長眼的，敢對我不懷好意，我直接凍住他的手腳，再好好教訓一頓！實在不識趣的，我就……”
    說著，她做了個揮拳的動作，火紅的狐裘隨著動作揚起一角，“宰了他！”
    塗山容容看著她這副張牙舞爪的模樣，無奈地歎了口氣，折扇輕敲掌心。
    “姐姐，你就乖乖待在塗山吧，紅紅姐說，等你突破到大妖王，便讓你隨意出去遊玩。”
    “那得等到馬年猴月！”
    塗山雅雅想都不想就答道，上前一步拉住容容的手腕輕輕搖晃，火紅的身影湊近，語氣軟了幾分。
    “好容容，你就讓我出去嘛，我就去看看，保證不惹麻煩，行不行？”
    是猴年馬月塗山容容在心裏無奈地糾正，隨後輕輕按住姐姐的手腕。
    “不行哦姐姐，你還是乖乖跟我回去吧。”
    塗山容容尾音拖得稍長，眯著眼睛盯著塗山雅雅。
    “哦…好吧，我聽你的吧。”
    塗山雅雅耷拉著狐耳，那雙平日裏盛滿傲氣的冰藍色眼眸此刻蒙上一層水汽。
    她眨巴著眼睛，小幅度地晃了晃身子，委屈巴巴地看向塗山容容。
    見容容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絲毫沒有心軟的跡象，她才不情不願地背過手。
    指尖在身後悄悄絞了絞，慢吞吞地跟在了容容身後，腳步拖遝。
    塗山容容走在前麵，餘光瞥見身後姐姐難得溫順的模樣，略微有些詫異。
    以往這個時候，雅雅早就該炸毛般地反駁，或是趁她不注意偷偷溜開，今天居然這麽乖順，倒讓她有些不習慣。
    她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隨即若無其事地轉過身，繼續往前邁步。
    “啊哈哈哈哈！容容我先走了！別擔心，我會回來的！”
    就在塗山容容轉身的刹那，塗山雅雅瞬間收斂了所有委屈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她壓低聲音喊了一句，腳下如同生了風一般，撒開腿就往相反的方向百米衝刺。
    裙擺在風裏劃出弧度，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就與塗山容容拉開了不小的距離。
    她一邊奮力往前跑，一邊還不忘得意地轉過頭，想看看容容驚慌失措的樣子，嘴角咧開的笑容都快溢到耳根。
    可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她微微一怔。
    塗山容容依舊是那副慢悠悠的步伐，頭都沒回一下。
    甚至從她的角度能清晰看到，容容的嘴角正微微上揚。
    不對，有問題！
    塗山雅雅心中警鈴驟然響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蔓延開來。
    她下意識地想停下腳步，可慣性讓她一時收不住勢，剛猛地轉過身想調整方向，就“嘭”地一聲撞到了什麽柔軟的東西上。
    那東西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是她從小聞到大的味道。
    “咕咚。”
    塗山雅雅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心髒“砰砰”直跳，她僵硬地緩緩抬起頭，隻見塗山紅紅正站在她麵前，正微微皺著眉，帶著幾分無奈地看著她。
    塗山雅雅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大腦飛速運轉，連忙換上一副討好的表情，聲音軟糯。
    “你好呀姐姐，今天天氣很好嘛，陽光這麽暖，風也舒服。”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往後挪了挪腳，“容容這個家夥，姐姐來了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真是的，肯定是忘了。”
    “我、我剛才酒喝多了有點迷糊，腦子不太清醒，就想出來透透氣，現在好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姐姐再見！”
    話音剛落，她就想借著轉身的動作溜之大吉，可手腕卻被塗山紅紅輕輕攥住，動彈不得。
    “好啦，雅雅，我沒有怪你，你長大了想看看外麵的世界，我能理解，所以，我允許你在邊界附近玩，但是不能離太遠哦。”
    塗山紅紅輕輕點了點雅雅的鼻子。
    “哦耶，最喜歡姐姐啦！”
    塗山雅雅先是一愣，隨即撲到了紅紅懷裏，耳朵歡快地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