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啊！萬萬不可啊！”
    “清寒！快！快攔住他們！”
    天門老人枯槁的手死死攥住牧清寒的衣袖，渾濁的眼中滿是驚恐。
    “圈外是噬人的煉獄！那是絕境！此去……此去便是有去無回啊！”
    話音未落，一道璀璨到極致的劍光已劈開雲霄。
    王權霸業白衣獵獵，手中王權劍嗡鳴作響，硬生生將巍峨天門斬出一道巨縫。
    斷裂的門楣碎石裹挾著罡風墜落，砸在雲海中激起千層浪。
    他身姿挺拔如鬆，目光如炬，望向那片被世人視為禁地的圈外，沒有半分遲疑。
    此次一行，他們未戴麵具。
    他們的臉龐迎著罡風，或剛毅、或桀驁、或堅定，每一寸肌膚都透著滾燙的赤誠。
    他們要以最坦蕩的姿態，去揭開世間被塵封百年的秘密。
    要以最鋒利的劍刃，無所畏懼地衝破所有名為“禁忌”的阻礙。
    更要讓天地見證——當他們這群心懷熱血的人並肩而立，縱是天塹鴻溝，縱是妖魔鬼怪，也絕無半分能攔住他們的腳步！
    牧清寒垂眸看向嘴角溢出鮮血的天門老人，指尖凝起一道溫潤的法力，輕輕渡入老人體內，壓下那翻湧的氣血。
    他沒有多言，隻是對著老人微微頷首，轉身踏上佩劍。
    劍身劃破空氣的銳響中，他的身影如一道流光，穩穩落在王權霸業身側。
    “我們走吧…”
    這場征程，本就是他們謀劃了無數個日夜的執念。
    如今，通往真相的大門已在眼前洞開，豈能因一句“危險”便戛然而止？
    區區危險，又怎能嚇得住他們？
    年輕人們相視一眼，無需言語，心中已有共識。
    有始有終，方為丈夫！
    王權霸業率先提劍，一聲長嘯震徹天地。
    “諸位，隨我來！”
    劍光交織，人影齊動。
    天門老人踉蹌著跌坐在地上，枯瘦的手無力地垂落在身側。
    他望著那片吞噬了所有年輕身影的漆黑迷霧，渾濁的雙眼瞬間被絕望淹沒。
    豆大的淚珠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滾落。
    “完了……全都完了啊！”
    老人的聲音嘶啞，“我人族隱忍百年，好不容易盼來這群天賦異稟的孩子，本指望他們撐起崛起的希望，可如今……”
    “如今他們竟一頭紮進了那吃人的絕境！”
    他猛地撐著地麵站起身，踉蹌著想要朝著道盟所在的方向飛去。
    “不行！我得立刻去告訴盟主！必須讓他想辦法！這些小家夥要是有半分閃失……我人族百年積攢的氣運，就全毀了啊！”
    老人的聲音裏滿是焦灼與恐懼，全力朝著道盟飛去。
    ………
    圈外
    濃稠的灰霧彌漫…
    如凝固的墨汁，將天地間的光線盡數吞噬。
    腳下是暗紫色地麵，踩上去竟聽不到半分聲響。
    眾人停下禦劍的身形，目光好奇地掃過四周，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些。
    王權醉微微歪著頭，“這…就是圈外？不是那麽嚇人嘛，就是霧大了點而已。”
    牧神氣雙手抱胸，不屑地撇了撇嘴，“我看也就那樣吧。”
    張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骨節發出“哢哢”的輕響，他環顧著空蕩蕩的迷霧，語氣裏滿是失望。
    “唉…我還以為一進來就得跟三頭六臂的怪物打照麵，結果除了這烏漆麻黑的霧，連隻會叫的蟲子都見不著，太沒勁了。”
    喧鬧聲中，王權霸業卻敏銳地注意到身旁的牧清寒。
    他緊蹙著眉，平日裏波瀾不驚的眼神此刻銳利如刀。
    周身的法力正以極細微的頻率波動著，顯然是在不動聲色地探查四周。
    他走上前，聲音壓低了幾分：“感覺有點詭異啊…清寒，你是不是察覺到什麽了？”
    話音剛落，牧清寒突然眼神一凜，周身氣息瞬間暴漲！
    不等眾人反應，他已反手拔劍，一道銀白色的劍光如驚雷般劃破迷霧，徑直向前斬去。
    近千米的濃稠灰霧被硬生生劈成兩半，露出後方虛無的黑暗，可不過瞬息，裂開的霧縫又如同活物般迅速合攏，恢複成一片灰蒙蒙的景象。
    “怎麽了清寒？！”
    姬無忌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劍。
    李自在和李去濁也急忙湊過來，前者眉頭緊鎖。
    “好強的劍氣，是發現什麽了嗎？”
    牧清寒持劍而立，臉色卻比剛才更加凝重，他盯著劍氣斬過的方向，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
    “剛剛那裏有東西在跟著我們，距離很近。”
    “可是……那裏什麽都沒有啊。”
    青木媛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眼前隻有翻湧的灰霧，連一絲異樣的氣息都察覺不到，不由得露出迷茫的神情。
    “不！絕對有！而且…不止一個！”
    牧清寒搖了搖頭。
    明明…明明感覺斬中了…
    不，絕對斬中了，他不可能出現錯覺。
    可…那東西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周圍有問題，大家小心點。”
    牧清寒不再隱藏氣息，毫無保留地擴散出自己的法力，籠罩住了眾人。
    同時指尖開始凝聚法力，這樣…任何人受到攻擊的瞬間，他都會第一時間察覺並斬出自己的全力一劍阻攔對方。
    沒人知道，在他們看不見的迷霧深處，一隻通體漆黑的狐狸正蜷縮在地麵上。
    半邊身子已被劍氣斬碎，它眼中滿是恐懼。
    剛才不過是稍稍靠近了些，就差點被那道劍光徹底碾碎。
    而在這隻黑狐周圍，無數雙閃爍著幽綠光芒的眼睛正從迷霧中浮現。
    成百上千隻黑狐匍匐在暗處，它們的毛發與迷霧融為一體。
    鋒利的獠牙上滴落著涎水，盯著不遠處的眾人，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貪婪到極致的神情。
    迷霧深處，無數雙幽綠的狐瞳驟然收斂了凶光，原本匍匐在地的黑狐們如同接到了無聲的指令，紛紛向後退去，在中間讓出一條通路。
    在眾黑狐中間，一道身影緩緩走出。
    那是…一個女人？
    不，準確來說是個女妖模樣，但…又不是…
    她是圈外生物，是黑狐娘娘，是無數黑狐的…女王。
    “這麽多年了……居然……又有人類敢闖進來。”
    話音落下，她的視線在王權霸業手中的王權劍、牧清寒緊繃的身形上轉了一圈，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淡淡笑。
    那周身縈繞著恐怖劍氣的白衣少年，剛剛那一劍已經…有了堪比妖皇級別的攻擊力。
    他的劍會給自己造成不小的傷害，絕對不能正麵對抗。
    原本，她已想好計策。
    借著迷霧的掩護，化作一縷黑煙悄悄靠近。
    趁眾人放鬆警惕時，潛入那幾個法力稍弱的人體內，先奪舍操控，再一步步瓦解他們的防線。
    可方才那隻蠢狐狸急於求成，貿然靠近，驚動了那群人中最強的那位。
    “啊……”
    她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不過…那隻黑狐的魯莽，倒是警醒了她——直接潛入的法子行不通了。
    那個白衣小子警惕性太強了，而且實力也很強，稍有不慎可能會陰溝裏翻船。
    她緩緩收回了目光。
    既然如此…那便隻能…
    她望著眾人警惕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隱秘的笑，眼底的貪婪愈發濃烈。
    越是難啃的“食物”，嚐起來才越美味。
    “這麽美味的食物…”
    她抬手拂過耳邊的發絲，語氣裏的笑意愈發明顯，“我可不能……錯過啊……”
    最後一個字落下，她突然仰頭，發出一陣尖銳又暢快的笑聲。
    “哈哈哈哈——”
    笑聲在迷霧中回蕩，激起層層灰霧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