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心丹獲取之路的艱難，如同一盆冰水澆在心頭，卻也將陳長生骨子裏的執拗與堅韌徹底激發。
    他回到聽濤居，開啟所有禁製，開始了閉關苦修。
    陳長生親自動手煉製出大批的凝元丹與淬體丹，他毫不吝惜地消耗，配合著聽濤居濃鬱的靈氣以及靈泉的滋養，他窺天境九重巔峰的修為愈發凝實，氣血如龍，神識也在蘊神丹的藥力與自身錘煉下緩慢而堅定地增長。
    天象境靈身初步運轉，那一兩星辰砂化作點點星輝融入他的四肢百骸，不斷淬煉著他的肉身，使其向著更加強韌的方向蛻變。
    《空痕步》的修煉也未曾落下，他的身影愈發飄忽，留下的空間漣漪也愈發淡薄難察。
    然而，平靜的修煉並未持續太久。關於“小乾坤界”的種種傳聞，如同長了翅膀般在外院飛速流傳，即便身處閉關之中，陳長生也能從身份玉牌內不斷閃爍的傳訊符光和偶爾聽到的洞府外路過弟子的議論中，感受到那股日益熾熱的氣氛。
    “聽說了嗎？小乾坤界裏有上古大能遺留的洞府，裏麵可能有直指道聖境乃至準帝的傳承！”
    “何止！據說還有能讓人脫胎換骨的‘萬年石乳’，洗練金丹的‘七彩霞光’！”
    “最重要的是‘乾坤靈液’！一滴便能省去數年苦功，對突破瓶頸有奇效！”
    “這次秘境開放，據說不僅僅是機緣，更是新生大比前最重要的預演！各州天驕，還有那些星空種族，都會在裏麵碰撞！”
    “可不是嗎？聽說皇甫家的皇甫雲，聯合了好幾位金丹中期的老牌外院弟子，準備在裏麵大幹一場。”
    “風無忌那邊也拉攏了不少好手，似乎對乾坤靈液誌在必得。”
    “敖烈更不用說了，放話要橫掃秘境，讓人族天才知道什麽叫差距……”
    “還有那個幽冥族的寂滅生，神出鬼沒，據說已經有好幾個落單的弟子遭了毒手，被搶走了資源……”
    紛雜的信息匯入腦海，陳長生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內斂，如同深潭。
    壓力非但沒有讓他焦慮，反而讓他更加冷靜。他深知，小乾坤界絕非善地，機緣往往伴隨著致命的危險。
    不僅要麵對秘境本身的考驗，更要提防來自其他天才的覬覦與襲殺。
    “呼——”
    他長身而起，周身骨節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爆鳴，氣息比閉關前更加沉凝渾厚。是時候出關了。
    他剛打開洞府禁製，一道傳訊符便飛了進來，是石破天那粗豪的聲音：“陳老弟！出關了沒？趕緊來‘醉仙居’，空明小師父和餘師妹都在，商量一下小乾坤界的事！他娘的，這次非得幹票大的！”
    醉仙居是外院一處頗有名氣的酒肆，雖名醉仙，售賣的卻是各種蘊含靈氣的佳釀與靈食，是許多弟子交流信息、放鬆心情之所。
    陳長生整理了一下衣袍，禦風前往。
    剛到醉仙居門口，就聽到石破天那標誌性的大嗓門：“……怕個鳥！管他敖烈還是皇甫雲，來了照揍不誤！老子這雙拳頭早就饑渴難耐了！”
    踏入雅間，隻見石破天正揮舞著蒲扇般的大手，說得唾沫橫飛。
    空明小和尚坐在他對麵，捧著一杯清茶，笑嘻嘻地聽著，時不時點頭。
    餘素素則坐在窗邊，姿態優雅地小口啜飲著靈果汁，眉宇間帶著一絲清愁，見到陳長生進來，眸光微亮，輕輕頷首。
    “大哥，你來了！”空明熱情地招呼，“快坐快坐，石大哥正在給我們做戰前動員呢。”
    陳長生坐下，石破天立刻湊過來，壓低聲音，臉上卻滿是興奮：“陳師弟，你都聽說了吧？小乾坤界！裏麵好東西不少！咱們幾個聯手，絕對能橫著走！到時候找到乾坤靈液，大家平分！”
    空明放下茶杯，笑道：“石大哥，橫著走的是螃蟹。小僧覺得，還是謹慎些好。秘境之內，人心叵測，何況還有敖烈那般強敵環伺。我等需得從長計議。”
    餘素素也輕聲開口，聲音清冷卻帶著關切：“據我所知，皇甫雲似乎與內院的皇甫峰聯係緊密，可能會有所準備。而且，除了明麵上的敖烈、風無忌，還有一些平日裏不顯山露水的弟子，實力也極為不凡，不可不防。”
    陳長生點了點頭，沉聲道：“小乾坤界是我們積累資源、磨礪自身，同時也是窺探對手實力的絕佳機會。我的建議是，進入秘境後，我們四人盡量一同行動，互為犄角。目標明確，首要任務是尋找能提升實力的機緣，如乾坤靈液，其次才是與其他人的衝突。若遇強敵，能戰則戰，不能戰則利用秘境地形周旋，保存實力方為上策。”
    他頓了頓，看向眾人：“畢竟，我們的最終目標，是三個月後的新生大比，是碧心丹。”
    “碧心丹”三字一出，雅間內氣氛微微一凝。
    石破天收起了幾分狂放，重重一拍桌子：“沒錯！老子差點忘了這茬！一切為了碧心丹！陳師弟，你放心，到時候大比，老子一定幫你把那些攔路的家夥全都捶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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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明雙手合十，笑眯眯道：“善哉善哉，石大哥勇猛精進，小僧佩服。屆時小僧定當在一旁為石大哥誦經祈福，助你拳出如龍。”
    餘素素看著陳長生堅定的眼神，心中微動，卻戲謔道：“若不是我也聽聞此前你倆在蓮花秘境中的行徑，我還真以為你們是什麽正經人呢！就你跟空明兩個家夥不知道肚子裏憋著什麽餿主意！”
    “師姐，你可誤會小僧了，此前所為……皆是我大哥攛掇……小僧那時年幼無知……”餘素素亦是三梵聖人的記名弟子，空明便將她喚作師姐。
    “你可別裝無辜了！師尊之所以放你出山，恐怕就是因為受夠了你的‘胡作非為’了！”餘素素打趣道。
    “冤枉啊師姐！不過話說回來，我們的隊伍有師姐您這般擁有先天靈覺之人在，那尋寶的本事必定強於他人！”空明樂嗬嗬道。
    “餘姑娘，小師父到底是何修為？你倆師出同門給我透個底！我快被這個疑惑憋瘋了！無論我怎麽問小師父就是不說！”石破天插話道，他也是從雙方的話語中才知道兩人竟都是三梵聖人的弟子。
    “他嘛……沒有修為！”餘素素道。
    石破天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陳長生亦是如此。
    “師尊說他是上古佛陀轉世，體內有天生佛種，不可修煉，一切皆是佛種覺醒所為，以如今來看，化神之下恐怕無敵手。”餘素素說話的同時眸中竟浮現惋惜同情之色。
    頓了片刻，陳長生與石破天同時一驚！
    “天生佛種？！！”兩人異口同聲，他們想到了一些關於佛門的傳言。
    “傳言擁有天生佛種之人乃上古佛陀轉世之身，一旦佛種完全覺醒，本體便會被徹底奪舍……這便是佛門的永生之法？！”陳長生驚詫道。
    “小師父你……”石破天聲音小了很多，“該不會等你長大了就被佛陀奪舍了吧？！”
    空明大概是從小便知道了自身的隱秘，他始終麵色平和，帶著微笑。
    “我說你怎麽一點都不像和尚……原來是佛天生就寄生在你體內。”陳長生看空明的眼神突然多了些別樣的情感，麵色凝重道：“可有辦法解決？”
    空明搖了搖頭，“因果輪回，或許是小僧上輩子造了孽。無妨，至少還有十年時間……若真如傳言那般，我也算自己活了半世，也不枉小僧來此世上一遭。還是繼續商量秘境之事吧！”
    四人沉默了片刻，石破天率先打破了沉寂的氛圍：“管那鳥事作甚！沒準到時候自有解決辦法！時間尚有富餘，我們既相識一場，屆時定為你想辦法！”
    幾人又商議了一些細節，交換了各自打探到的關於秘境地形和可能存在的機緣信息，直到夜幕降臨才各自散去。
    走在返回聽濤居的路上，陳長生能清晰地感受到，整個外院都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與興奮。
    無數道或強或弱的氣息在夜空中隱現，那是其他正在摩拳擦掌、厲兵秣馬的天才們。
    夜空之中，星辰閃爍，仿佛也在注視著這片即將迎來風雲激蕩的土地。
    陳長生回到洞府，盤坐於靈泉之畔，心神沉靜。
    他將狀態調整至最佳，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當黎明的第一縷曙光刺破雲海，灑落在天道院萬千浮空島嶼上時，一陣古老、蒼茫、仿佛來自洪荒的鍾聲，自學院最深處悠悠傳來，響徹在每一個外院弟子的心神之中！
    鍾聲九響，代表著——
    小乾坤界，正式開啟！
    陳長生驀然睜開雙眼，眼底深處，仿佛有混沌開辟，星河流轉。
    磨刀已久，利刃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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