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宴無好宴休書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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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黑岩城的氣氛卻在這三日裏發酵得愈發微妙。蘇葉兩家的婚約風波已然成為街頭巷尾最熱門的談資,而城主府突然發出的宴會請柬,更是為這場大戲增添了無數猜想。
    所有人都預感到,今夜這場名為“調解”的宴會,恐怕絕不會平靜。
    華燈初上,城主府門前車水馬龍,各方勢力頭麵人物絡繹不絕。葉家家主葉雄帶著臉色冰寒的葉塵,蘇家家主蘇正天與光彩照人的蘇妙瑾,回春閣的新掌櫃趙啟明被拘後臨時推上來的),以及其他家族的代表,均已到場。
    淩弈一襲青衫,獨自一人緩步而來,氣質淡然,與周圍或華貴或緊張的氛圍格格不入,卻又莫名地吸引了不少目光。經過賞花宴救人和智破回春閣陰謀兩件事,他已不再是那個無人知曉的小醫師,而是黑岩城一個不容忽視的神秘人物。
    “淩先生。”蘇妙瑾見到他,主動頷首示意,目光中帶著一絲複雜。她知道今日宴會的目的,心中對葉塵雖有憐憫,但家族的意誌和自身的前途,讓她無法出言反對。更何況,她對那位始終籠罩在迷霧中的淩先生,也存著一份難以言說的好奇。
    淩弈微笑回禮,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葉塵。少年緊抿著嘴唇,脊背挺得筆直,但微微顫抖的指尖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淩弈能感覺到,他體內那枯榮丹的藥力已然化開大半,修為穩固在開元四重巔峰,隻差一個契機便能突破五重,而丹田內那“武道真魂”的封印,也越發鬆動。
    “很好。”淩弈心中默道。
    宴會設在城主府花園的露天廣場,四周點燃了昂貴的鯨脂明燈,亮如白晝。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歌舞絲竹悅耳動聽,但所有人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瞟向主位上的城主趙天豪,以及分坐兩側的葉、蘇兩家。
    趙天豪滿麵紅光,舉止豪邁,仿佛隻是一次尋常的聚會。他先是舉杯感謝了一番淩弈當日救人之舉,又將淩弈的醫術大大誇讚了一番,言語之中頗為看重。
    淩弈謙遜應對,心中卻如明鏡一般。趙天豪此舉,既是示好,也是將他抬到一個顯眼的位置,方便後續“利用”。
    酒過三巡,氣氛稍緩,趙天豪終於放下了酒杯,輕咳一聲。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知道,正戲要開始了。
    “今日請諸位前來,一是聚一聚,二來嘛…”趙天豪目光掃過葉雄和蘇正天,笑道,“蘇兄,葉兄,你們兩家的晚輩婚約之事,近日鬧得滿城風雨,於我黑岩城的和諧,終究是有礙。依趙某看,不若今日就在此,打開天窗說亮話,無論結果如何,總好過私下糾纏,傷了和氣。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蘇正天立刻起身,拱手道:“城主大人所言極是。此事確需有個了斷。”他轉向葉雄,語氣看似客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葉兄,日前我蘇家提議,想必你也考慮清楚了。為了兩個孩子的前程,這婚約,還是解除了吧。那五千靈石和三枚凝元丹,我已帶來,隻要葉兄點頭,即刻奉上。”
    話音剛落,他身後管家便捧上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儲物袋和一個玉瓶,靈光閃閃,刺痛了所有葉家人的眼。
    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葉雄身上。
    葉雄臉色鐵青,死死握著拳頭,身體因憤怒而微微發抖。他剛想開口駁斥,坐在他下首的葉威卻突然搶先一步站了起來,假惺惺地歎道:“大哥,蘇家主說得也有道理。塵侄兒如今這般…情況,確實不宜再耽誤蘇小姐了。既然蘇家誠意十足,我們不如…就應了吧?也是為了塵侄兒好,拿這些資源好生養病才是正理。”
    這話如同毒針,狠狠紮在葉雄心上!他難以置信地瞪著葉威,這個吃裏扒外的弟弟,竟然在如此關頭公然幫著外人逼迫自己!
    “葉威!你!”葉雄氣得眼前發黑,幾乎說不出話。
    場下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看向葉家的目光充滿了憐憫、嘲諷和鄙夷。家族內鬥,還被擺在台麵上,葉家的臉麵今日算是丟盡了。
    蘇正天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趙天豪穩坐主位,仿佛沒看到葉家的難堪,隻是淡淡道:“葉家主,你的意思呢?”
    所有人的壓力都來到了葉雄身上。他若堅持不允,不僅徹底得罪蘇家和城主府,還會顯得葉家胡攪蠻纏,不顧小輩幸福。他若答應,葉家將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
    就在葉雄進退維穀,幾乎要崩潰之際——
    “我同意。”
    一個平靜卻清晰的聲音響起,不大,卻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眾人愕然望去,隻見說話之人,竟是始終低著頭的葉塵!
    他緩緩抬起頭,臉上沒有了之前的屈辱和憤怒,隻剩下一種冰冷的、近乎漠然的平靜。他推開椅子,一步步走到場中,目光先是掃過麵露得色的蘇正天和假惺惺的葉威,最後落在了臉色微變的蘇妙瑾身上。
    “塵兒,你…”葉雄驚愕地看著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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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塵對父親微微搖頭,示意他安心,然後麵向蘇正天,語氣平淡無波:“蘇世伯,婚約可以解除。但我葉塵,不需要你們的施舍。”
    他此話一出,滿場皆驚!
    不要補償?那他想要什麽?
    蘇正天眉頭一皺:“葉賢侄,這是何意?這些補償…”
    “我說了,不需要。”葉塵打斷他,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既然蘇家覺得我葉塵是廢物,配不上蘇小姐,那這婚,退了便是。但這退婚的理由,不是我葉塵無能,而是你蘇家——趨炎附勢,背信棄義!”
    “放肆!”蘇正天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蘇妙瑾也俏臉發白,難以置信地看著葉塵。
    葉塵卻毫不畏懼,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封早已準備好的信函,朗聲道:“今日,並非你蘇家悔婚,而是我葉塵——休妻!”
    休妻!
    兩個字如同驚雷,炸響在每個人耳邊!
    在這個世界,悔婚已是極大羞辱,而休妻,更是對一個女子及其家族最徹底的否定和踐踏!尤其還是由被視為“廢物”的一方提出!
    “嘩!”全場瞬間炸開了鍋!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葉塵竟然剛烈至此!
    蘇正天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葉塵:“你…你這小畜生!你敢!”
    蘇妙瑾更是如遭雷擊,嬌軀搖晃,臉色煞白如紙。她可以接受家族安排的悔婚,卻無法承受被當眾“休棄”的奇恥大辱!這對她的名聲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趙天豪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深沉的玩味,目光不經意地瞥向一旁始終靜觀其變的淩弈。
    淩弈端著酒杯,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有何不敢?”葉塵昂首挺胸,積壓了三年的怨氣、屈辱、不甘,在此刻轟然爆發!他體內的元氣不由自主地運轉起來,開元境四重巔峰的氣息毫無保留地釋放而出!
    “他…他的修為?!”有人驚呼出聲!
    “不是說他廢了嗎?這明明是開元境四重巔峰!”
    “而且氣息凝實,根本不像是剛剛恢複!”
    這一刻,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葉雄和葉威!葉威更是如同見了鬼一樣,臉色慘白!
    葉塵感受著體內奔流的力量,聲音如同寒冰,擲地有聲:“蘇世伯,你看清楚了!我葉塵,並非永世沉淪的廢物!今日你蘇家棄我如敝履,他日莫要後悔!”
    他手腕一抖,那封休書如同利箭般射向蘇正天!
    “這封休書,你蘇家——接好了!”
    蘇正天下意識地接住,隻覺得那薄薄的信紙卻重逾千斤,燙手無比!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當著全城有頭有臉人物的麵,被一個小子如此羞辱,蘇家的臉麵算是徹底丟盡了!
    “好!好!好一個葉塵!”蘇正天怒極反笑,眼中殺機畢露,“既然你給臉不要臉,那就休怪我蘇家不念舊情!從此以後,蘇葉兩家,恩斷義絕!”
    “正該如此!”葉塵毫不退縮地對視。
    場麵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淩弈終於放下了酒杯,輕輕鼓了鼓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在寂靜的宴會場上顯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他。
    淩弈站起身,緩步走到場中,先是對城主趙天豪微微頷首,然後看向葉塵,眼中帶著“讚賞”:“葉公子錚錚鐵骨,不畏強權,淩某佩服。不過…”
    他話鋒一轉,看向蘇正天,語氣淡然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蘇家主,葉公子既然已拿出休書,表明態度,那此事便算有了了結。至於兩家日後是敵是友,那是後話。今日畢竟是城主大人做東,還是莫要動了幹戈,傷了和氣為好。”
    他這話,看似打圓場,實則卻是將“葉塵休妻”這件事板上釘釘!並且 subty巧妙地)點出,若蘇家此刻發作,便是不給城主麵子。
    蘇正天胸口劇烈起伏,狠狠瞪著淩弈,又看了看麵無表情的趙天豪,最終強行壓下怒火,冷哼一聲,重重坐回位置,將那封休書捏得粉碎!
    蘇妙瑾看著場中傲然而立的葉塵,又看了看雲淡風輕的淩弈,眼神複雜到了極點。今日之辱,她記下了。而對那位神秘的淩先生,她更是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忌憚和…探究欲。
    趙天豪哈哈一笑,打破僵局:“年輕人,火氣大些也正常。既然事情說開了,那便罷了。來,喝酒喝酒!”
    宴會得以繼續,但氣氛卻徹底變了味道。所有人都在暗中消化著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幕。
    葉塵回到座位,接受著父親激動又擔憂的目光,以及葉威如同毒蛇般的窺視。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再無退路。而這一切的底氣,除了自身的恢複,更來自於懷中那枚淩先生今早派人悄悄送來的丹藥,以及那句“放手去做”的承諾。
    淩弈也回到座位,腦海中響起了悅耳的係統提示音。
    【叮!主線任務『王不見王』完成度評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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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測到關鍵要素:訂婚信物休書替代)擲還、知名廢柴宣言、圍觀群眾驚歎、三方勢力矚目葉、蘇、城主府)...】
    【綜合評定:a+級!】
    【任務獎勵發放:謀劃點+800,地階下品身法《浮光掠影》已發放至係統空間,特殊物品『緣字簽』x1已發放。】
    【恭喜宿主成功導演經典“退婚”名場麵!】
    淩弈心中滿意。a+級評價,還算不錯。雖然葉塵的爆發比他預想的還要剛烈一點,但效果出奇的好。
    宴會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接近尾聲。
    就在眾人以為今夜風波已定時,一名城主府護衛突然匆匆入場,在趙天豪耳邊低語了幾句。
    趙天豪眉頭猛地一皺,目光驟然銳利起來,掃向淩弈,又迅速恢複正常。他朗聲道:“諸位,剛剛得到消息,城外三十裏處的黑風峽,有神秘異寶出世霞光衝霄,疑似有高階秘境或古修士洞府現世!此事已驚動周邊城池,我等近水樓台,豈能錯過?”
    眾人聞言,頓時將剛才的婚約風波拋諸腦後,紛紛露出貪婪與興奮之色!異寶出世!這可是天大的機緣!
    趙天豪繼續道:“本城主決定,即刻組織人手前往探查!各家皆可派出精銳弟子前往,機緣各憑本事!至於領隊之人嘛…”
    他目光再次投向淩弈,笑容變得意味深長:“淩先生醫術通神,見識廣博,此次探秘,凶險未知,正需先生這般人才隨行照應。不知先生可願助我黑岩城一臂之力?”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淩弈身上!
    城主竟點名讓一個醫師去探秘?這看似倚重,實則將其推入險地!黑風峽那種地方,危機四伏,各城強者匯聚,廝殺爭奪必不可少,一個醫師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
    眾人看向淩弈的目光,頓時充滿了同情、疑惑,以及一絲幸災樂禍。
    淩弈眼睛微微眯起。
    來了。城主的真正意圖。是看重他的能力?還是…想借刀殺人?或者,是想試探什麽?
    但他麵上卻不動聲色,迎著趙天豪的目光,淡然一笑:“城主有命,淩某自當盡力。”
    危機,亦是機遇。黑風峽…或許正是下一個名場麵上演的舞台。
    宴席終散,各方心思各異地離去。
    夜風中,淩弈的青衫微微拂動。他看了一眼手中那枚新得到的、觸手微溫的『緣字簽』,又望向黑風峽的方向。
    休書的餘波尚未平息,新的風暴已然掀起。
    導演之路,從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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