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霞幾人均眼神古怪的盯著他瞅，嘴角笑的弧度都快咧到耳後根。
    吳雅神情倒沒有什麽辦法。
    除了嘴角上那一抹疏遠有度的淡笑，鏡片後的探究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楊旭身上，似乎想知道一些什麽。
    劉水根清了下嗓子，眼裏閃著老父親對兒子感到自豪和欣慰的亮光，笑嗬嗬的吐出兩個字：
    “就你。”
    “嘛玩意兒？！”
    楊旭聽了吃了一大驚。
    他滿眼不可置信地環視臉上笑開的幾人一圈，反手指了指自己：
    “合著這候選人，就我一個啊？”
    “你們這作弊，做得也忒不走心了吧？”
    “好歹找幾個演員配合演一場，讓我這個村書記當得實至名歸，不給外人說三道四的機會吧？”
    他連珠炮似的疑問。
    讓在場眾人忍不住嫌棄地翻了個大白眼。
    關起門的事，誰知道？
    再說了。
    他們又不是沒走過場，黨委副書記都來了，用得著費那勁兒去找幾個演員來客串一下嗎？
    知道內幕的外人多了，豈不是更容易讓人說三道四，抓住把柄？
    其實楊旭詫異的點，不是過場太敷衍。
    而是那背後的常委何書記，竟認可了。
    沒有此人的認可，料這吳副書記也不敢自私做主。
    難道是喬誌川在何書記麵前，將他誇成了一朵花了？
    這村書記非他不可？
    “好了，開始選舉吧。”
    吳雅懶得解釋，掃了眼底下幾人，直接開始走過場了。
    不等她話音落下。
    眾人那雙臂已搶著舉起。
    那速度，比女媧趕去補天還要著急。
    “……”
    因此。
    不到兩秒鍾的選舉，結束了。
    結果毫無懸念。
    楊旭全票通過。
    “……”
    他一下又一下幹巴的眨著眼，一時不知該說些啥。
    劉水根等人紛紛起身，向他送上祝賀。
    “好了，既然選舉完了，我也該回去複命了。”
    吳雅理了理西服衣襟，踩著五厘米高跟鞋，來到楊旭跟前，“等上級批準後，你村村書記的任命書，我會親手送來。”
    她不以副書記自稱，說得直接。
    “哦，好的，勞煩吳副書記跑一趟了。”
    楊旭平複了心緒，向吳雅客套地致了聲謝。
    他本以為這女人會就此離開。
    可下刻。
    吳雅不僅沒記得離開，反而忽然問他：
    “那你還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她刻意摘下黑框眼鏡，整張臉的輪廓沒有任何遮擋，定定地望著眼前外貌沒有任何改變的男人。
    “哈？”
    楊旭沒注意到她看似不經意的舉動，一臉懵逼。
    “隨便什麽都可以。”
    “……”
    啥玩意？
    他被問得腦子突然有些轉不動了，不明白這女人暗藏的深意。
    “？？？”
    劉水根幾人更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隻能大眼瞪小眼，滿臉問號。
    吳雅沒有催促，捏著眼鏡的手不動聲色緊了緊，神情平靜地等著楊旭問自己問題。
    比如。
    我看你有些眼熟，咱倆是不是在哪見過？
    會議室內空氣靜了幾秒。
    楊旭還真有問題。
    他衝吳雅嘿嘿一笑，厚著臉皮問道：
    “那個……我這村書記當多久，可以升官？”
    此話一出。
    屋內空氣不僅更靜了。
    更是尷尬地劉水根幾人找個地洞鑽進去。
    誰也沒料到。
    楊旭這還沒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想著走得更遠。
    剛還說他們急。
    這到底是誰急啊？
    “……”
    劉水根真想上前捂住這小子的嘴，讓他把話收回去。
    要是被黨委副書記誤會。
    認為楊旭是一個貪功急利到的人，怕是這門一出，就等不來楊旭村書記的任命書了。
    可一切晚了。
    他幽怨地瞪了楊旭好幾眼，醞釀著該如何替這小子在吳雅麵前挽回印象。
    不等他有主意。
    吳雅忽然笑了。
    這次笑出了聲，笑聲有些悅耳。
    “嗬嗬，你還真一點沒變。”
    她的話意味深長。
    又不等楊旭深究，吳雅拍了下他的胳膊，勾著笑說：
    “期待下一次的見麵。”
    說完，她戴上黑框眼鏡，拉開會議室大門走了出去。
    可當她跨出門。
    眼角的餘光被一抹亮眼的粉色給吸引。
    吳雅下意識腳下一頓，扭頭好奇看去。
    正好對上蕭巧巧也扭過來的俏皮容顏。
    看向彼此臉後。
    兩人同時臉色一變。
    蕭巧巧就像見著了鬼似的，先是瞳孔猛地一顫。
    隨即神情慌亂地轉過身去，將自己的後背露給對方，捏著手機的手心都滲出一層冷汗。
    心裏默默祈禱。
    千萬別認出我來，千萬別啊！
    同時還默念。
    趕緊走，趕緊離開！
    她可不想讓楊旭因此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
    吳雅同樣神色先是驚訝得一怔。
    再看到這丫頭因某種原因心虛躲自己的舉動，嘴角再次揚起深意的笑容，還多了一絲玩味。
    這丫頭竟跑這兒來了，玩得遠啊！
    兩人隻是匆匆見過一麵。
    但她，記得她。
    “咋了？你倆認識？”
    楊旭被劉水根推出來，送送這位副書記，沒想到剛出來，就瞧見吳雅正盯著腦袋低得跟鴕鳥似的蕭巧巧背影，眼神透著一絲古怪。
    “不認識。”
    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前者語帶一絲緊張，還有些發顫。
    後者聲音平靜如水。
    楊旭扯了扯嘴角，“……”
    真當他是當初那個傻子？
    尤其是蕭巧巧的反應。
    就跟做了賊似的，很難不讓人多想。
    但一轉念。
    就算這兩人認識，跟他有啥關係？
    “好吧，吳福書記，村長讓我出來送送你，走吧。”
    他朝村委院子大門方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
    吳雅轉目看向他，眼神有些無奈。
    這男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性子。
    算了。
    不記得自己也很正常。
    有些事於他而言，過眼雲煙。
    於自己，刻骨銘心。
    “走吧。”
    她不再看那粉色背影，繼續朝外走去。
    楊旭送到車前。
    吳雅拉開車門的手一頓，扭頭看向他，眼神深邃：
    “你運氣很不錯，想要日後手握重權，身邊倒是有個人可以幫你，至少……”
    “扶搖直上，不是問題。”
    丟下一句饒有深意的暗示，鑽進車內。
    轟鳴一聲。
    小轎車揚長而去，漸漸消失在村口方向的鄉道上。
    “身邊人……”
    楊旭望著車尾消失的方向，眯了眯眼，喃喃重複著這一句話。
    其實吳雅暗示的很明顯。
    也不需他絞盡腦汁去猜。
    除了剛不敢與吳雅正麵直視的蕭巧巧，還能有誰？
    也唯有這個丫頭，身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