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天蒼城的清理,人界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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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時,天蒼城的護城河邊已擠滿了人。藥鋪的夥計們抬著大桶的純陽草汁往河裏倒,汁水滴落處泛起金色泡沫,泡沫破裂時散發出清苦的香氣,將河麵上漂浮的黑色絮狀物一點點消融——那是幽冥界滲透過來的陰煞之氣,沾到草木就會使其枯萎,落到人身上則會引發心悸。
“阿木,把那邊的石灰搬過來!”李醫師的侄子舉著木勺吆喝,他袖子挽到肘部,手臂上沾著草汁的黃漬,“草汁得配著生石灰用,才能徹底中和陰氣!”
阿木應了一聲,抱著石灰袋跑得氣喘籲籲。他脖頸上掛著一枚小小的護身符,那是葉楓臨走前塞給他的,符紙雖已泛黃,卻始終散發著微弱的暖意,讓他在清理陰氣時沒受半分侵蝕。河對岸,天蒼門的弟子們正結隊而行,每人手中握著一柄桃木劍,劍身上纏著紅線,紅線末端係著純陽草編的穗子,走過之處,牆根的青苔都泛起淡淡的金光。
“東邊的貧民窟清理得差不多了。”為首的弟子對著城牆上喊道,他聲音帶著少年人的清亮,卻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就是城隍廟那片有點棘手,香爐裏的陰氣結成了冰,桃木劍劈不開!”
城牆上,護城軍統領正用望遠鏡觀察。鏡片裏,城隍廟的飛簷下掛著一層薄薄的黑冰,冰棱尖端滴落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黑霧,黑霧落地時在石板上腐蝕出細密的小孔。他眉頭緊鎖,將手中的信號旗揮了三下——那是請求支援的信號,旗語落下沒多久,兩道青影就從天蒼門方向掠來。
“是清玄長老和清雲師叔!”阿木踮腳張望,眼中閃過興奮,“他們的‘焚天訣’最能克陰邪!”
青影落在城隍廟前,清玄長老抬手拂過桃木劍,劍身上的紅線突然燃起金色火焰,火焰沒有溫度,卻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幹燥起來。他劍尖輕點黑冰,冰麵瞬間炸開無數裂紋,黑霧從裂紋中湧出,卻被火焰一卷而空,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是幽冥界的‘鎖魂冰’。”清雲師叔撿起一塊碎裂的冰碴,冰碴在他掌心迅速融化,留下一枚黑色的印記,“裏麵裹著凡人的生魂氣息,看來是鬼王沒來得及帶走的‘存貨’。”
她屈指一彈,冰碴化作飛灰。城隍廟內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幾個蜷縮在香案下的乞丐慢慢探出頭,他們眼神原本空洞如死水,此刻卻漸漸有了焦距,看到清雲手中的桃木劍,突然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嘴裏含糊地喊著“神仙救命”。
“別怕,陰氣散了。”清雲將隨身攜帶的還魂丹分給眾人,丹藥入口即化,化作暖流湧遍全身,乞丐們身上的黑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蠟黃卻健康的皮膚,“回家去吧,以後別再來這兒了,地基裏的陰氣得慢慢排。”
乞丐們連聲道謝,互相攙扶著走出城隍廟。阿木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景象——那時這些人眼神呆滯,嘴角流著口水,像提線木偶般往城牆缺口跑,若不是護城軍用純陽草粉攔住,怕是早就成了幽冥教的血奴。
“城中心的藥鋪擠滿了人。”護城軍統領走下城牆,他鎧甲上的缺口還沒修補,上麵沾著的黑色血跡已凝固成痂,“受侵蝕深的凡人會做噩夢,夢見自己在幽冥界的血池裏掙紮,得用往生草熬的湯才能壓下去。”
“往生草不多了。”清玄長老望著幽冥界方向,那裏的光膜雖已穩定,卻依舊能看到血色烽火的影子,“庫房裏剩下的隻夠支撐三天,得想辦法讓幽冥界那邊送點過來。”
話音剛落,一陣馬蹄聲從城西傳來。是天蒼城的信使,他懷裏抱著一個密封的陶罐,罐口用朱砂符紙封著,符紙上的“安”字還在微微發光。信使翻身下馬,將陶罐遞給清玄長老,聲音因急促而沙啞:“是……是柳統領讓人從孟婆莊送過來的,說裏麵是……是能淨化陰氣的‘忘憂露’,一滴能頂十斤純陽草汁!”
清玄長老撕開符紙,一股清冽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罐子裏的液體呈淡綠色,表麵漂浮著細小的光點,光點接觸到陽光,竟化作無數飛螢,飛螢飛過之處,牆根的黑霜“滋滋”作響,迅速消融。
“果然是忘憂草的精華。”清玄長老眼中閃過一絲驚歎,“老嫗的手段,還是這麽厲害。”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半盞忘憂露,兌入純陽草汁中,攪勻後遞給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婦人的孩子三天前被陰煞之氣侵體,一直高燒不退,小臉燒得通紅,嘴裏胡話不斷。此刻喝了混合液,孩子突然打了個噴嚏,燒紅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白皙,眼睛眨了眨,清晰地喊了聲“娘”。
婦人喜極而泣,抱著孩子給清玄長老磕頭,額頭磕在石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周圍的人見狀,紛紛湧了上來,原本安靜的街道頓時變得熱鬧起來,哭喊聲、道謝聲、孩子的嬉笑聲交織在一起,竟驅散了連日來的壓抑。
但並非所有地方都這麽順利。
城北的鐵匠鋪就籠罩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鋪子的門虛掩著,門縫裏滲出黑色的霧氣,霧氣中夾雜著鐵器生鏽的味道。清雲師叔推開門,裏麵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涼氣——鐵匠鋪的梁柱上,纏繞著無數黑色的絲線,絲線末端連著一個個模糊的人影,人影的輪廓與鋪子裏的鐵器一模一樣,仿佛是被硬生生從鐵器裏拽出來的魂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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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器靈印記’。”清玄長老的臉色凝重起來,他桃木劍上的火焰忽明忽暗,“幽冥界的陰氣侵入了鐵器,與工匠的血氣糾纏在一起,形成了這種半陰半陽的印記。普通的純陽草汁沒用,得用修士的精血才能淨化。”
他咬破指尖,將血滴在桃木劍上。劍身上的火焰瞬間暴漲,金色的火苗舔舐著黑色絲線,絲線劇烈扭動,發出淒厲的尖嘯,像是有無數人在同時哀嚎。隨著絲線的燃燒,鋪子裏的鐵器開始劇烈震顫,鐵砧上的 haer錘子)突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錘柄上浮現出一張痛苦的人臉,那是鐵匠王大叔的模樣——他三天前為了保護學徒,被陰煞之氣侵入心脈,至今還在藥鋪昏迷不醒。
“王大叔!”阿木驚呼出聲,他想衝過去,卻被清雲拉住。
“別碰!”清雲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印記沒散,碰了會被纏上的!”
說話間,清玄長老的精血已順著絲線蔓延,將最後一縷黑氣逼出。鐵砧上的人臉漸漸淡化,化作一道白光飛出鐵匠鋪,朝著藥鋪的方向飄去——那是王大叔的生魂,終於從鐵器中解脫,回到了肉身所在之處。
“這還隻是開始。”清玄長老收回桃木劍,指尖的傷口還在滲血,“城裏的老物件、地基深處、甚至井水裏,都可能殘留著這種印記。陰煞之氣好清,幽冥界的法則印記卻難除,得做好長期清理的準備。”
太陽升高時,天蒼城的街道漸漸恢複了往日的喧囂。雜貨鋪的老板支起了攤子,賣早點的小販吆喝著熱氣騰騰的包子,孩子們拿著純陽草編的小玩意兒追逐打鬧,隻是他們路過城隍廟或鐵匠鋪時,會下意識地加快腳步——那些地方的空氣依舊帶著一絲陰冷,牆角的陰影裏,偶爾還能看到一閃而過的黑色絮狀物。
護城軍統領站在城牆上,看著下方忙碌的景象,突然想起葉楓臨走前的話:“人界和幽冥界就像隔著一層紙,捅破了容易,想再糊上,就得一點點來。”他從懷裏掏出一枚輪回古劍的碎片,那是葉楓戰鬥時崩飛的,碎片上的三色紋路雖淡,卻始終散發著暖意,將他鎧甲上的陰氣一點點驅散。
城西的藥鋪裏,李醫師正在給昏迷的凡人施針。銀針落下的地方,皮膚會泛起淡淡的紅暈,將皮下的黑氣逼出體外。他侄子端著剛熬好的忘憂露走進來,藥香混著草汁的氣息,讓整個藥鋪都變得溫暖起來。
“叔,你看!”侄子指著窗外,一個昨天還在說胡話的老漢正扶著牆慢慢走,雖然腳步踉蹌,卻眼神清明,還對著藥鋪的方向拱了拱手。
李醫師放下銀針,擦了擦額頭的汗,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卻欣慰的笑:“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遠處的天際,幽冥界的光膜依舊閃爍,隻是血色烽火的影子淡了許多。天蒼門的弟子們還在逐街清理,純陽草的香氣隨著風飄遍全城,與炊煙、藥香、食物的香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的安寧。
阿木坐在藥鋪門口,看著手裏的護身符。符紙上的紋路突然微微發亮,像是在回應幽冥界傳來的某種氣息。他知道,天蒼城的清理或許需要很久,那些殘留的幽冥界印記或許永遠無法徹底消除,但隻要陽光還能照進街道,隻要人們還在為生活忙碌,隻要守護這片土地的人還在,這點陰冷和陰影,終究會被溫暖和光明一點點驅散。
護城河邊,最後一點黑色絮狀物在純陽草汁的浸泡下消融了。河水變得清澈見底,倒映著藍天白雲,倒映著來往行人的笑臉,也倒映著遠處那道若隱若現的光膜——那裏,是另一個世界,是仍在戰鬥的夥伴們,是與這片土地緊緊相連的命運。
清理還在繼續,生活也在繼續。天蒼城的故事,就像這緩緩流淌的河水,帶著傷痕,卻也帶著希望,朝著未來蜿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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