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厲鬼的執念,阿螢的輪回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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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橋的鎖鏈還在發出沉悶的吱呀聲,葉楓的靴底剛踏上對岸的青石板,忘川渡的水麵突然炸開道黑花。頭披散著濕發的厲鬼從水底鑽出,烏黑的指甲如同利刃,直撲落在最後的阿螢——她的輪回蠱正散發著柔和的綠光,成了這頭水鬼最覬覦的淨化之力。
    “小心!”葉楓的輪回古劍驟然回劈,混沌劍意化作半道弧光,精準地斬在厲鬼的腕骨上。黑血濺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滋滋的灼燒聲,厲鬼卻像不知疼痛般,另一隻手猛地掐向阿螢的咽喉,指縫間滲出的黑水帶著腐骨的腥臭。
    “是‘溺斃魂’!”葉天麟的黃符及時貼在厲鬼的額頭,金紋瞬間蔓延至全身,“陽間被幽冥教拋入江河的冤魂,死後怨念不散,成了忘川渡的守屍鬼!”
    厲鬼的動作被黃符凝滯,她猛地抬頭,長發間露出張浮腫的臉。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阿螢的輪回蠱,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在訴說無盡的痛苦。最詭異的是她的胸口,插著半截生鏽的鐵釺,釺子上還纏著塊破碎的布帛,上麵繡著“幽冥”二字——顯然是被強行虐殺的證據。
    阿螢的輪回蠱突然飛離肩頭,綠光輕輕籠罩住厲鬼的魂體。原本狂暴的厲鬼竟安靜下來,浮腫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喉嚨裏的聲響漸漸清晰:“救……救我的孩子……”
    這聲哭訴如同冰錐刺入人心。謝靈溪的聽魂墜立刻貼近厲鬼,墜子上的紋路瘋狂旋轉,將她混亂的記憶碎片拚湊成完整的畫麵——三年前的雨夜,幽冥教的教徒衝入她的家,隻因她丈夫私藏了半卷《地藏經》。鐵釺穿透胸膛時,她懷裏剛滿周歲的嬰兒正在啼哭,最後被教徒們扔進了沸騰的油鍋……
    “這群畜生!”王鼎的破邪斧在掌心捏得發白,骨節咯吱作響,“連剛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老子要是早生幾年,非把幽冥教的老窩掀了不可!”
    厲鬼的魂體在綠光中劇烈顫抖,胸口的鐵釺開始發燙,那些被黃符壓製的怨念順著鐵釺溢出,在空氣中凝成無數嬰兒的小手,抓撓著眾人的腳踝——這是她最深的執念,是連死亡都無法磨滅的母愛。
    “輪回蠱在共鳴。”阿螢的指尖泛起綠光,與蠱蟲的光芒交相輝映,“它說可以承載這份執念,幫她完成最後的心願。但……”她咬了咬唇,“承載的過程會很痛苦,可能會傷到她的魂體。”
    厲鬼突然抓住阿螢的手腕,浮腫的手指冰涼刺骨,卻帶著懇求的力度。她的眼睛裏褪去凶光,隻剩下無盡的哀求,喉嚨裏反複重複著三個字:“求……求你……”
    葉楓的輪回古劍突然插入地麵,混沌劍意在周圍織成道屏障,將厲鬼溢出的怨念暫時困住:“讓輪回蠱試試。但記住,不要強行剝離執念,用你的靈力引導它,就像當初淨化噬魂犬那樣。”
    阿螢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輕按在厲鬼的眉心。輪回蠱的綠光突然暴漲,如同潮水般湧入厲鬼的魂體。那些嬰兒的小手在綠光中漸漸變得透明,厲鬼浮腫的皮膚開始消退,露出張清秀的麵容——這才是她生前的模樣,個普通的農家婦人。
    “啊——”厲鬼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不是因為痛苦,而是記憶被強行喚醒的劇痛。她的眼前閃過無數畫麵:丈夫被剝皮時的慘狀,嬰兒在油鍋裏的啼哭,還有教徒們猙獰的笑臉……這些畫麵如同燒紅的烙鐵,在她的魂體上燙下深深的印記。
    輪回蠱突然發出尖銳的蟲鳴,綠光中浮現出個模糊的嬰兒虛影。厲鬼的魂體劇烈震顫,胸口的鐵釺“當啷”落地,露出個黑洞洞的傷口——那是執念的根源,也是她無法輪回的症結。
    “用你的血。”葉楓突然開口,聲音沉穩有力,“輪回蠱需要活人的精血才能穩固執念,就像當初你用指尖血救我那樣。”
    阿螢毫不猶豫地咬破指尖,鮮紅的血珠滴落在輪回蠱上。綠光瞬間染上血色,湧入厲鬼胸口的傷口時,嬰兒的虛影突然發出清晰的啼哭——這聲啼哭不是淒厲的哀嚎,而是帶著滿足的喟歎,仿佛終於找到了母親的懷抱。
    厲鬼的魂體開始變得凝實,清秀的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空氣中的嬰兒虛影,喉嚨裏發出溫柔的哼唱,那是首古老的搖籃曲,即使在幽冥界也依舊溫柔。
    “原來她叫翠娘。”謝靈溪的聽魂墜微微發燙,“聽魂墜捕捉到了她的名字。她丈夫是個畫匠,因為拒絕為幽冥教繪製祭壇壁畫,才被滿門抄斬。”
    翠娘的哼唱突然停止,她看向葉楓的眼神帶著感激,又帶著幾分急切。輪回蠱的綠光漸漸收斂,嬰兒的虛影被完全吸入蠱蟲體內,隻留下道淡淡的金光在綠光中沉浮——那是被淨化後的執念,不再帶著怨恨,隻剩下純粹的母愛。
    “野鬼村……”翠娘的聲音終於清晰,每個字都帶著魂體摩擦的澀感,“不是自然形成的……是楚江王的手筆。”她的目光掃過奈何橋對岸,“他和秦廣王鬥了五百年,誰都想掌控枉死城的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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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天麟的羅盤突然轉動,指針指向野鬼村的方向:“你的意思是,那些孤魂被剝奪輪回印記,是楚江王故意為之?”
    翠娘點了點頭,胸口的傷口在綠光中緩慢愈合:“他需要‘無主魂’來修煉‘聚魂術’,越是帶著執念的孤魂,煉出來的魂丹威力越強。秦廣王想阻止,卻又不敢明著撕破臉,隻能偷偷讓司晨將軍放些孤魂去十八層地獄……”
    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魂體開始變得透明:“我死的時候……看到楚江王的親衛在村口埋了個壇子……裏麵裝著‘攝魂花’的種子,能讓所有靠近的魂體失去記憶……你們千萬要小心……”
    阿螢的輪回蠱突然飛到翠娘麵前,綠光中,嬰兒的虛影對著她伸出小手。翠娘的臉上露出最後的微笑,魂體化作點點光屑,隨著綠光融入蠱蟲體內——她終於可以帶著孩子的執念,安心踏入輪回了。
    輪回蠱的綠光變得更加溫潤,之前吸收的血色完全褪去,隻留下淡淡的金光。阿螢將蠱蟲捧在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裏麵傳來的微弱心跳,像是有個新的生命正在孕育——這是輪回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承載執念,而非單純的淨化。
    “她走了。”謝靈溪的聽魂墜輕輕晃動,“帶著滿足的情緒入了輪回道。聽魂墜說,她的下一世會有對雙胞胎,平平安安活到老。”
    王鼎突然走到葉楓身邊,破邪斧重重頓地:“楚江王這老東西,比秦廣王還不是個東西!用孤魂煉藥,簡直豬狗不如!”
    葉楓的目光落在奈何橋的鎖鏈上。那些粗大的鐵鏈上刻著無數細小的名字,顯然都是被剝奪輪回資格的冤魂。他突然明白,十殿閻羅的爭鬥從來不是簡單的權力博弈,而是用無數生魂的痛苦做籌碼的血腥賭局。
    “攝魂花是什麽?”阿螢的聲音帶著疲憊,輪回蠱消耗了她太多靈力,臉色蒼白如紙,“翠娘說的壇子,會不會是楚江王的陷阱?”
    葉天麟展開黃符,在上麵畫出朵詭異的花:“是幽冥界的毒花。種子遇魂則發,花苞會散發出迷惑心智的香氣,讓孤魂忘記仇恨,變成任人宰割的傀儡。楚江王在野鬼村埋這種東西,就是想把那裏變成他的私人魂庫。”
    司晨將軍的聲音突然從迷霧中傳來:“葉先生果然博聞強識。”他騎著獨角黑馬從霧中走出,銀甲上沾著新鮮的黑血,“剛才截殺了隊楚江王的密探,他們正準備去野鬼村更換新的攝魂花種子。”
    他從懷中掏出個黑色的壇子,壇口用朱砂封印:“這是從密探身上搜出來的,裏麵的種子已經催發,隻要打開封印,半個時辰就能開滿整個奈何橋。”
    王鼎的破邪斧突然指向他:“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兒?是不是一直跟著我們?”
    司晨將軍翻身下馬,長矛頓地的聲響驚起無數水鳥:“殿下說,野鬼村的孤魂若能接納你們,必然會在忘川渡留下記號。至於跟蹤——”他的目光落在阿螢掌心的輪回蠱上,“這隻蠱蟲的靈力波動,在十裏外都能感知到,根本無需刻意追蹤。”
    葉楓突然注意到,司晨將軍的銀甲上有處凹陷,像是被某種鈍器擊中。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垂著,顯然在剛才的截殺中受了傷——秦廣王的這位鬼帥,似乎並不像表麵上那麽風光。
    “楚江王為什麽這麽執著於野鬼村?”謝靈溪的聽魂墜貼近黑色壇子,“聽魂墜說,壇底刻著‘轉輪王’三個字,這和老鬼最後提到的名字一樣。”
    司晨將軍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轉輪王是十殿閻羅之首,三百年前突然失蹤,有人說他被鬼帝囚禁,有人說他轉世成了凡人。楚江王認為,轉輪王的殘魂藏在野鬼村的孤魂裏,隻要用攝魂花控製所有孤魂,就能逼出轉輪王的下落。”
    他突然壓低聲音:“殿下懷疑,轉輪王掌握著‘輪回殿’的真正鑰匙,那把鑰匙和葉楓先生的輪回古劍,或許本是一體。”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葉楓下意識地握緊輪回古劍,劍柄上的紋路突然亮起,與阿螢掌心的輪回蠱產生共鳴——綠光與金光交織成“卍”字印記,在空中一閃而逝,正是地藏菩薩碑上的佛印。
    “看來殿下的猜測沒錯。”司晨將軍的眼中閃過一絲激動,“輪回古劍果然與轉輪王有關。隻要找到轉輪王,就能打開輪回殿,徹底終結鬼帝的統治。”
    阿螢的輪回蠱突然躁動起來,綠光中浮現出翠娘的虛影。她指著黑色壇子,又指向野鬼村的方向,喉嚨裏發出急切的聲響——顯然是在提醒他們,攝魂花的種子不止這一壇,野鬼村的地下還埋著更多。
    “她在說什麽?”王鼎湊近蠱蟲,臉上露出困惑,“難道野鬼村還有更大的陷阱?”
    謝靈溪的聽魂墜貼在輪回蠱上,片刻後抬起頭:“翠娘的殘念說,野鬼村的老槐樹下有個地宮,裏麵藏著楚江王煉製的‘萬魂丹’。那丹藥是用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孤魂的執念煉成的,服下後能瞬間提升百年修為,但代價是會變成沒有感情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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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天麟的臉色驟變:“萬魂丹是禁術裏的禁術!傳說上古時期有位魔君煉製過,最後被自己的執念反噬,魂飛魄散!楚江王瘋了嗎?”
    司晨將軍的長矛重重頓地,銀甲上的月華突然暴漲:“他不是瘋了,是急了。鬼帝給了他三年期限,要是拿不到轉輪王的下落,就會剝奪他的閻羅之位。萬魂丹是他最後的賭注。”
    葉楓的目光落在奈何橋的盡頭,那裏的迷霧正在散去,露出十八層地獄的入口。黑色的石門上刻滿了猙獰的惡鬼浮雕,門楣上的“無間獄”三個字泛著血光——他們離最終的目標越來越近,卻也卷入了越來越深的漩渦。
    “我們得回去一趟。”阿螢突然開口,掌心的輪回蠱綠光閃爍,“翠娘的殘念說,地宮的機關是按《地藏經》的經文排列的,隻有輪回蠱能破解。那些孤魂還在等著救贖,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煉成丹藥。”
    王鼎立刻附和:“老子早就看楚江王不順眼了!正好去掀了他的地宮,讓他知道爺爺們的厲害!”
    葉楓卻搖了搖頭:“不行。我們的首要目標是找到最後三塊殘片,開啟輪回殿。野鬼村的事,可以托付給司晨將軍——”他看向秦廣王的鬼帥,“你剛才說,秦廣王想阻止楚江王,這正是個機會。”
    司晨將軍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請葉先生放心!本將立刻帶五千銀甲兵趕往野鬼村,定保所有孤魂周全!”他的目光掃過黑色壇子,“這壇攝魂花種子,正好可以當作誘餌,引楚江王的人上鉤。”
    阿螢的輪回蠱突然飛落到司晨將軍的銀甲上,綠光在他的傷口處盤旋片刻,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這隻承載著母性執念的蠱蟲,似乎天生就懂得守護與治愈。
    “翠娘說,地宮的東南角有處密道。”阿螢輕聲說道,指尖撫摸著蠱蟲的翅膀,“那裏的石壁上刻著她丈夫畫的《地藏經》,是唯一能避開機關的路。”
    司晨將軍鄭重地拱手:“多謝姑娘示警。三日後,本將在無間獄的入口等候諸位,定不耽誤行程。”他翻身上馬,黑色壇子被長矛挑起,銀甲兵的方陣如同潮水般湧入迷霧,朝著野鬼村的方向疾馳。
    王鼎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突然撓了撓頭:“老子怎麽覺得,我們越來越像秦廣王的打手了?”
    謝靈溪的古琴突然發出清越的聲響:“不是打手,是盟友。就像司晨將軍說的,亂世之中,總要有人為正義站台。”她的目光落在阿螢掌心的輪回蠱上,“何況我們已經有了能破解楚江王陰謀的籌碼,這隻蠱蟲,或許才是打開輪回殿的關鍵。”
    葉楓的輪回古劍突然出鞘,劍身在陽光下泛著混沌色的光芒。他指向十八層地獄的入口,黑色石門正在緩緩開啟,裏麵透出的不是陰冷的煞氣,而是淡淡的金光——那是地藏菩薩碑的餘韻,是無數像翠娘這樣的冤魂用執念點亮的希望。
    “走吧。”他率先邁步,輪回古劍的劍穗輕輕晃動,“楚江王的萬魂丹,秦廣王的算計,鬼帝的暴政……都將在輪回殿裏做個了斷。但在此之前,我們要先學會一件事——”
    他回頭看向眾人,目光在阿螢和她掌心的輪回蠱上停留片刻:“學會相信。相信彼此的力量,相信正義終將戰勝邪惡,就像相信翠娘即使變成厲鬼,也從未泯滅的母愛。”
    阿螢握緊輪回蠱,感受到裏麵傳來的微弱心跳,突然明白這隻蠱蟲的真正使命。它承載的不僅是某個厲鬼的執念,更是所有在黑暗中掙紮的生靈對光明的渴望。或許輪回的真諦,從來不是遺忘過去,而是帶著執念前行,在救贖他人的過程中,完成對自己的救贖。
    啼血雞突然從迷霧中飛出,赤紅的翅膀掠過奈何橋的鎖鏈。它脖頸上的鎖仙符又裂開了些,露出底下更濃鬱的金光,顯然輪回蠱的淨化之力也影響到了它。這隻被詛咒的仙禽,正一步步掙脫束縛,朝著真正的自由靠近。
    當眾人踏入十八層地獄的瞬間,忘川渡的水麵突然綻放出朵朵蓮花。那是翠娘的魂體在輪回道中綻放的光芒,也是無數被拯救的孤魂發出的祝福。阿螢的輪回蠱在綠光中輕輕顫動,像是在回應這份跨越生死的感激。
    無間獄的陰風帶著血腥氣撲麵而來,葉楓握緊輪回古劍,感受著第八塊殘片在地圖中傳來的共鳴。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但隻要身邊的人還在,隻要輪回蠱的綠光不滅,他們就一定能走到最後,在地獄的盡頭,重鑄屬於眾生的輪回秩序。
    而野鬼村的方向,此刻正傳來銀甲兵的呐喊與楚江王衛兵的慘叫。司晨將軍的長矛刺破了黑色的壇子,攝魂花的種子在陽光下化作漫天飛灰,那些被迷惑的孤魂突然驚醒,舉起石塊與木棍,向著壓迫他們的暴政發起了最後的反擊——這或許就是翠娘最想看到的畫麵,用反抗代替怨恨,用希望驅散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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