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麵對峙,淪為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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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元昭刹那間白了臉。
    他,認出來了?
    這是要找她算賬?!
    謝執眯著眼,似是不悅於見到她這副見了鬼般的表情,鉗製著沈元昭的下巴抬高了些。
    他這副要吃人般的模樣,就更顯得被掐著下巴的沈元昭越發羸弱。
    近乎是麵對麵,鼻息撲到她臉頰處,皮膚表麵都激起一層細小絨毛。
    謝執笑眯眯的:“沈狸,孤記得你是沈家長子罷?”
    沈元昭還有點不適應這個名字,緩慢點頭:“是。”
    她也搞不明白謝執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了,前一秒還喊打喊殺,這會又好像對待後生似的對她和顏悅色。
    謝執依舊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鉗製她胳膊的雙手也在微微收緊:“那自然認得孤的伴讀,沈元昭罷?”
    從反派嘴裏聽到自己的名字,準沒好事!
    沈元昭如受驚的貓,輕微一顫:“臣,臣......”
    “臣,認得。”
    語氣抖得不成樣子,乖順的不敢反抗,生怕這瘋子發火,提刀把自己當西瓜給砍了。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見到孤活著回來,你好像不是很開心啊,連孤的話都不敢答了,沈狀元。”
    “是不是很後悔,你表兄當年踢我下馬車的那一腳,力道小了。”
    死寂,一片死寂。
    若是先前大殿就是一片死寂,那麽,在謝執說出這句話時,就越發變得詭異。
    被他鉗製在手裏無法動彈的沈元昭,麵紅耳赤,隻恨不能一頭碰死在殿柱上。
    謝執這廝從小就睚眥必報,是一頭會咬住人不放的狼崽子,當年她為保沈家,一狠心將他從馬車裏一腳踢飛出好幾丈。
    現在當眾提點自己,就是在敲打沈家呢。
    提醒她,提醒沈家,他壓根沒把這件事給忘了。
    謝執舔了舔唇齒,手上力道加重,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沈狀元,說罷,你們沈家究竟把沈元昭藏在何處了?”
    “說,孤留你們沈家滿門全屍,不說,孤要你們全都得死。”
    沈元昭渾身劇烈一顫,然,很快冷靜。
    謝執饒有興致:“想清楚了?要不要把沈元昭交出來。”
    “太子殿下。”
    這般稱呼,就是在諸位大臣麵前,承認了他曾經太子殿下的身份。
    謝執鉗製她的手一怔。
    沈元昭直起腰杆,鼓起勇氣對上他黑如烏珠的冷眸,盡管那張觀音相藏有懼意,卻仍然不卑不亢。
    “沈家及表兄沈元昭,有錯。”
    “沈元昭,固有罪,萬死難辭。行事偏激,皆沈元昭之過也。然沈元昭縱為千夫所指,亦是為國本。臣與沈元昭乃血親表兄,殿下欲治沈元昭之罪,臣不敢辯唯恐傷及國本,有損東宮聖德。”
    “但,沈元昭已於三年前因君臣之愧自裁,雖死無悔,還請殿下明鑒。”
    這些話一氣嗬成,帶著視死如歸的決心,跪成幾排的諸位大臣有所動容。
    誰人不知當年宮中暴亂,徐皇後算計不成,還搭進去一對好兒女,皇帝鐵了心要拿自己的兒女開刀,豈是沈家能阻攔的?
    沈元昭無非是個被家族架在火上灼烤的替罪羔羊,若她不肯,沈家上下百條性命都得陪葬。
    現在謝執卷土重來,第一個拿沈家開刀,實在無辜。
    有人想求情,被親友拉住。
    謝執生了一雙探不見底的黑眸,陰冷無情,猶如鷹目,將他們蠢蠢欲動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一別五年,沈家人還是如當年那般,分明怕他怕得要命,骨氣卻硬得很,當著諸位大臣的麵說這些,無非就是在逼他。
    這脾性,倒是意外和沈元昭很相似。
    謝執緩慢鬆開鉗製她的手,視線掃過沈元昭紅袍籠罩下的細腰,指節分明的手,以及白皙脖頸,再到朱唇,眸光暗了幾分。
    果然是表兄弟,模樣長得有八分相似。
    沈狸生了一張觀音相,又是一副任他人拿捏的姿態。
    若是沈元昭沒被他們藏起來,也許,成王敗寇,跪在這的,就是沈元昭了。
    到那時,他想要沈元昭做什麽,就得做什麽。
    突然,謝執一怔,為自己荒誕的念頭,扶額狂笑起來。
    “沈狀元不愧是國之棟梁,竟能將表兄謀害儲君也能說得這般清新脫俗。”
    他這舉動屬實令人意外,仿佛受了刺激般狂笑不止。
    笑到最後,諸位大臣戰戰兢兢,沈元昭亦一顆心像是被人提到了嗓子眼。
    狂笑驟然止住。
    一股強硬的力道從手肘處傳來,沈元昭瞠目結舌,被發瘋的謝執強硬拖著丟到屍體前。
    “連你表兄都不敢這樣和我說話,你一個階下囚,有什麽資格和孤談條件?”
    猝不及防摔到尚有餘溫的屍體上,沈元昭蒼白著臉,險些尖叫。
    謝執掐著她的臉,眼神極具侵略性地掃過她胸口處佩戴的金花,那是屬於每一任狀元郎的象征。
    當年,沈元昭同樣有過。
    原本這個時辰,沈狸該戴著這朵金花,跨馬遊街,接受百姓們的鮮花和祝賀。
    然而,她現在淪為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沈狀元,你與孤說,沈元昭究竟藏在何處了。”
    謝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依不饒。
    “他們都欺騙孤,說你表兄三年前因病而亡,可孤偏不信,像你表兄這樣自私自利,陰狠算計的人,如何會輕而易舉的死了?”
    沈元昭壯著膽子道:“若是,她真的死了呢?”
    謝執臉色沉了下來:“孤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見他神色悲憫,似乎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沈元昭不敢再說話了。
    謝執盯著她,忽而一笑。
    旋即,抹了一把地麵殷紅的鮮血,迎著沈元昭驚恐目光,觸碰上她的臉龐,描繪著額間紅色朱砂痣,再是眉眼,如同為女子添妝。
    他描繪得十分仔細,仿佛是在做虔誠之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殿寂靜得可怕,沒有人敢打攪這位太子殿下的雅興。
    沈元昭任由他胡作非為,一邊在想,莫不是當敵國質子的那些年,謝執發生了什麽,有了難以啟齒的癖好。
    最後,食指落到唇瓣,謝執動作停住。
    沈元昭鬆了一口氣,以為他玩膩了,連忙啟唇:“殿下——”
    下一秒,話音止住,舌尖抵住,沈元昭瞳孔猛地瞪大。
    謝執這瘋子竟敢在眾目睽睽下,堂而皇之將手指伸進了她的口中,並且,還細細順著唇齒描繪起來。
    動作幅度雖小,可沈元昭哪遇到過這種狀況!像這樣把她搞到臉麵通紅,是生平頭一遭。
    謝元昭靜靜欣賞著她素來不動如山的清冷麵容,一寸寸崩裂,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湧出一股強烈的惡意和愉悅。
    真像。
    太像了。
    他突然笑了笑,語氣複雜道:“沈狀元,你長得......真是像極了你的表兄。”
    沈元昭被他鉗製,生理性眼淚奪眶而出。
    須臾,在諸位大臣跪到發麻,搖搖欲墜時,謝執終於將她丟給暗衛。
    “人,帶回寢宮,孤,親自審。”
    末了,他添了一句。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沈元昭給孤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