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5章 他的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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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濃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在喊她,頓住腳轉過身,茫然地看向他。
    穆承策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一肘的地方才停下。
    清濃抬眸就看到他低垂的眸子含著無限的寵溺。
    是她熟悉的模樣。
    他的唇角笑意分明,“本王來送嫁妝,今日郡主累壞了,不若承策先送上賀禮?”
    “還有賀禮?”
    清濃狐疑地望向陳嬤嬤,見她笑著點頭,清濃才答道,“王爺無需再單獨備禮。”
    穆承策接過洵墨手中紅綢捆著的東西,小心地掀開,臉上染上一絲失落,“當真不要嗎?”
    清濃眼前一亮,“是辛夷!”
    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輕輕綻開一個個小縫,花蕊的香味兒絲絲縷縷散出,似乎還帶著晨露的清甜。
    一看就知是一早摘下的。
    可城中並無辛夷,最近的樹在水月庵,她曾經住的院子裏。
    清濃輕嗅著花香,許久才發現花還在他手中。
    她剛才不由自主地湊近了身子,與他靠得很近很近。
    清濃一抬頭就看到他直勾勾地望著她的眸子,似要將她溺斃的柔情讓清濃羞得眼神都無處安放。
    望著他眼下微微的青色,清濃甜蜜又心疼。
    穆承策微微彎下腰,遞過花束,溫聲問道,“郡主可還喜歡?”
    他一身官服,身姿板正。
    兩人一身的朱紅恰到好處,仿若新婚的夫婦。
    清濃接過花束聞了聞,舒服地眯起眼,“喜歡。”
    見她眉眼如畫,穆承策才喊人進來。
    嶄新的櫃子被抬進來,沉甸甸的。
    清濃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我的嫁妝都已取回,這些是什麽?”
    “來人,開箱!”
    穆承策護著她退到一旁,“之前你的嫁妝讓皇兄押著,這些年姑母替你折騰出不少東西,前些日子就開始清點了。”
    清濃難以置信地望向身後,“姑母……”
    穆攬月微微點頭,“閑來無事。”
    她嗔了眼穆承策,若不是這死小子,她可沒這功夫。
    陳嬤嬤笑道,“郡主,這樟木還是原先備給公主的。”
    清濃驚得瞪大了眼。
    連帶著周邊的夫人們都驚詫不已。
    二十多年前長公主久不成婚本已成詬病,但那時候天下初定倒還好說。
    後來先鎮國將軍傅梟戰死,長公主說舉國哀痛。
    三年後先帝後接連亡故,長公主說守孝。
    這天下哪有為兄長、嫂子守孝的。
    其中彎彎繞繞不便明說。
    當時傅將軍與長公主幾乎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隻是後來突然就沒了信兒。
    再然後便是長公主和親漠北,無論如何,往事不可追,之前的流言也都煙消雲散了。
    十幾個大箱子擺成一排,穆攬月一揮手,侍衛打開蓋子。
    剛準備出去賞花的夫人小姐們好奇地駐足回首。
    刑部侍郎家的庶小姐田香香伸長了脖子往裏探。
    田家無嫡女,田夫人帶她出來本是為了趁機奉承羅家。
    誰知宴席還沒開,羅夫人和羅小姐就被拖出去了。
    田香香很慶幸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
    不過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如此場麵,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半路郡主居然過得如此滋潤。
    她掐著帕子偷偷望向擺在最後麵箱子裏的布匹衣料。
    想著這個適合做被麵,那個可以做小衣。
    都是頂好的東西。
    可惜她隻有看看的份。
    田夫人見她眼皮子淺,嫌棄道,“看什麽看?你那娼妓娘給人睡一輩子也不見得換得了一匹妝花錦緞。”
    田香香見旁邊站著的小姐們不約而同退開好幾步。
    她難堪地不敢抬頭,小心翼翼地回道,“夫人,我隻是好奇看一眼。”
    田夫人罵得更厲害,“到底是下賤貨養出來的賤胚子,半點上不得台麵。”
    田香香掐著手心不敢反駁,但她心裏清楚,田夫人這是遷怒。
    之前她偷聽過田夫人她們說話,沈清顏與二殿下情深,想將昭華郡主換嫁給他們幾家的嫡子。
    羅家,田家,還有陳家都在其中。
    田夫人這是看到郡主如此多的嫁妝,心裏酸得無處發泄,拿她出氣來著。
    可是憑什麽?
    田香香垂眸不敢吭聲。
    她想,如果當初事成就不會有什麽昭華郡主。
    如此大批的嫁妝會落入二殿下手中。
    但隻要貴人們手指縫中漏出一點,都夠她和娘親花用一輩子了。
    恰在此時,旁邊站著的江挽和趙玥煙激動地討論著。
    江挽羨慕得很,“辛夷真少見,而且還是這種品相的,若是王爺親自折下就更難得了。”
    趙玥煙笑道,“辛夷心意,我猜肯定是王爺摘的。”
    江挽湊近她耳邊小聲埋怨,“你哥哥都要成書呆子了,沒半點這些情趣。”
    趙玥煙捏了一把她的腰,“我看你是羨慕狠了吧!不過話說回來,我也羨慕,你看看她們,哪個不羨慕昭華郡主?”
    兩人望了一圈兒,二皇子一黨的人不在少數。
    各家的小姐都暗戳戳地往裏瞧。
    聽到她們的私語,好多姑娘紅著俏臉偷偷看向承安王。
    能文能武還體貼大方的郎君。
    誰不羨慕?
    笄禮別出心裁送辛夷,還真是聞所未聞。
    聽說今日朝堂上,承安王有理有據,舌戰群儒。
    之前到底都是誰在傳承安王麵目可憎,殺人如麻的啊?
    清濃看堂前最中間箱子裏擺著房契地契,大方問道,“我娘的莊子,鋪子的都在我手上,這些是……?”
    穆承策站在她身後圈住她。
    他接過鵲羽手中的單子放在清濃身前,指給她看,“這些年你母親的嫁妝經營有道,賺的銀子翻了數倍,這些房屋、地契、店鋪、莊子都是新入手的。”
    “還有那邊是沒花完的銀子,都兌成了金玉樓的銀票。”
    “至於後麵那些嘛,姑母,您自己說唄?”
    他轉頭看向一旁看熱鬧的長公主。
    穆攬月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那是本宮給濃濃的,你有意見?”
    她走到清濃跟前,笑道,“別理他,姑母給你添妝的,收起來吧。”
    周圍的人倒吸了口涼氣,田香香忍不住嘟囔,“誰添妝給珊瑚,珍珠,瑪瑙,玉石的啊,好人嫁女兒也沒這樣的吧。”
    她的話似乎提醒了很多人。
    辛夷雖難得,但鋪在玉石金磚上的辛夷更是聞所未聞。
    真讓人羨慕到眼紅。
    田夫人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想著。
    清濃讓人將其他東西收起來。
    穆承策能看出來她的心思完全在手中的辛夷上。
    他突然覺得今早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金銀首飾,玉石財寶濃濃是半點不感興趣。
    府庫的鑰匙都送到她跟前這麽久了也沒見她打開庫房看一眼。
    鑰匙都積灰了。
    好在他思來想去總算是送了點她歡喜的東西。
    隻盼日後朝朝暮暮,歲歲年年,濃濃想起今日,都能記得起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