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穀城跟陳建國夫妻倆說清楚，自己已經找到工作，不用他們再幫忙了。
    兩夫妻聽了，也沒太勉強。
    隻是在穀城出門時，陳建國叫住了他，遞給他一支煙，用官場那套說辭，神情嚴肅地叮囑：“小城，你剛畢業沒多久，這個社會比你想的要更加複雜。做任何事都要擦亮眼睛，別被騙，更不能被蠅頭小利所誘惑。姐夫是怕你誤入歧途走上歪路。”
    他拍了拍穀城的肩膀，補充道：“這是姐夫能給你的忠告，以後凡事都要多留個心眼才好。”
    穀城連忙點頭，臉上帶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撓了撓頭：“謝謝姐夫，我記住了。”
    正當他下樓時，陳樹也探出頭，準備跟著一起下樓時，陳建國問了一句：“去哪兒啊？”
    陳樹隨口編了個謊言：“我去外麵玩一下，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行，注意安全。”老陳說了一句，轉身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拿起報紙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陳建國似乎誤解了兒子的意思，嘴角上揚，嘴裏還低聲喃喃道：“這小兔崽子，跟兩丫頭一起出去玩就出去玩，還不好意思……”
    陳樹剛走下樓，就發現舅舅早在小區外麵等候多時，一見他外甥出來，問道：“小樹，我們現在去哪裏？”
    “舅舅，當然是去昨天那裏呀。”陳樹白了他一眼。
    說著，陳樹就自顧自地打了一輛車，讓穀城趕快進來。
    “老板，我們來了布匹切好了沒？”陳樹在門口吆喝一聲。
    “好了……老板”紡織廠老板一見是昨天那個小孩，眉頭一皺，正想開口詢問陳樹的家長時，穀城就從外麵走了出來。
    “老板，我要的那些布匹你放哪裏了？”穀城率先開了口。
    老板緩過神來，立即道：“老板，在這邊，請您過目一下。”
    穀城也不是很懂這些，隻是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可以。”
    老板進去後，穀城立馬拉著外甥，商量起下一步該幹嘛，陳樹捏了捏下巴，眼珠子轉了轉，立馬想到了，將舅舅的耳朵拉到身前，低聲喃喃著。
    穀城“嗯嗯”點了下頭。
    等老板出來後，穀城指著麵前這些布匹，開口道：“老板，你幫我這些貨打包，然後運到附近的渝縣樂娛玩具製衣廠，可以嗎？。”
    “哈哈，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穀城掏出一根煙遞了過去，老板笑著接過，指揮身後的幾個徒弟：“誒誒誒，你們五個先放下手裏的活兒，先幫這位老板把要的貨裝好，一起運到樂娛玩具製衣廠。”
    “好的師傅。”幾個身強體壯的年輕人點頭應和。
    接下來，穀城和紡織廠城老板有意無意地聊著，以後要是再有需求，想讓穀城多來這裏光顧，會給優惠。
    在來之前，外甥陳樹就囑咐過，無論這老板如何說，隻需要口頭答應就完事兒了，其餘的不用管。
    裝逼話誰還不會說？
    想當年，陳樹光靠一張三寸不爛之舌遊說很多合作夥伴，其中就不乏被陳樹坑的罵娘的老板。
    再說了，吹牛逼又不犯法。
    一個小時候，東西被運到了樂娛玩具製衣廠門口。
    穀城依舊還是老一套，問話、遞煙、忽悠、講製作細節。
    “那老板，你是想要製作什麽樣的衣服。”服裝廠老板吐出一口煙霧，煙霧繚繞，隨著煙霧漸漸散去，問道。
    “那，那個……”穀城一時還摸不定主意，其實他心裏想的是那些在學校裏設計的老舊外套啥的。
    陳樹指尖在舅舅穀城肩頭輕輕一搭，穀城立刻挺直了背。陳樹旋即上前，手機屏幕亮著設計圖：“老板，我們要這種風格的。”他頓了頓，補充道，“青少年款、兒童款、成人款，三個碼段都得有。”
    老板摩挲著下巴，眉頭微蹙：“老板，這可不是改改尺寸那麽簡單啊……那些工人都是我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
    陳樹嘴角帶笑，心裏卻把老板罵了個遍，他知道老板想的是什麽，無非是工作程度增加，想要加錢罷了，這還不簡單？
    穀城有點不滿意，道：“你想要加錢？”
    老板點了點頭，“沒錯。”
    陳樹接著緩緩開口道：“這樣吧，青少年款式的每一件多加三毛錢，兒童款的多加五毛錢，成人款式多加的七毛錢，你看怎麽樣？”
    “沒問題，一言為定！”
    陳樹將話說完後，老板接過遞來的五百塊錢，喜笑顏開去準備製作衣服的流程去了。
    “老板，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過來拿？”陳樹忽然問道。
    “明天早上就行！”
    …………
    出來後，穀城有些沒好氣地白了外甥一眼：“我說小樹，這真的能行嗎？萬一……”
    “舅舅，沒有萬一，我有絕對的把握！”陳樹一臉認真地看著他說道。
    穀城歎了口氣，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不定，但內心還是特別希望這些能賺不少錢。
    雖然他覺得希望渺茫。
    “舅舅，你身上還剩多少錢？”陳樹轉頭問了一句。
    “沒有了，全梭哈了。”穀城歎了口氣。
    陳樹傻眼了，這就……直接梭哈了？
    不過轉念一想，梭哈也是一種智慧。
    也還好是跟他梭哈，陳樹心裏有個底。要是自己和舅舅跟別人合夥，恐怕真會賠得血本無歸。
    “小樹，舅舅今晚去外麵住，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穀城臉皮薄，在陳樹家蹭了兩天，實在不好意思。
    陳樹從兜裏掏出四百塊塞進他手裏：“舅舅，拿著當飯錢。”
    “這怎麽行！長輩哪能要小輩的錢？不成體統！這不倒反天罡了嗎？”穀城急得直擺手，語無倫次道。
    “怎麽不能要？你現在身無分文，明天衣服賣了肯定大賺。”陳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硬是把錢塞進他衣兜。
    穀城看著稚氣未脫的大外甥，眼神複雜。眼前的少年既熟悉又陌生，有種不屬於十三歲的沉穩和心氣。
    特別是昨天他教自己如何跟紡織廠老板談判，那言行舉止，都在說明眼前這個少年絕不簡單。
    穀城也不是傻子。昨天他分明看見，那老板瞥見自己褲腰上掛著的路虎車鑰匙扣時，眼神明顯變了。
    他心裏跟明鏡似的，要不是這個小東西撐場麵，想談成那十匹布的生意，簡直是天方夜譚。
    穀城看著外甥笑了笑，這小子，年紀不大，倒挺會揣摩人心，還懂得利用對方的僥幸心理。
    …………
    “小樹，下午有空嗎？出來玩呀。”蘇緣發來消息。
    幾乎同時，顧雨筠也發來一條：“小樹，下午要不要來我家？我爸出差了……”
    陳樹看著兩條幾乎同時彈出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想：正想找你們，說曹操曹操就到。
    “舅舅，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八點咱們還是在這裏集合怎麽樣？”陳樹問了一句。
    “可以，你小子可別睡懶覺就行。”穀城調侃了一句。
    “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