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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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清硯耐心地將所知道的事娓娓道來:林氏身體康健,隻是越發愛嘮叨;顧清瑜已被擢升為翰林院侍講,頗得陛下賞識;沈青嵐執掌禁軍一部,雷厲風行,京中無人敢小覷……
    而後他微微一笑,賣了個關子:“如今朝中,可又出了一位女狀元。表妹不妨猜猜是誰?”
    淩薇眼中漾出了然的笑意:“那定是我的夫子了。”
    正是陸幼儀。
    昔日因世家牽扯過深,為避奪嫡之禍,她在淩薇成為後宮女官後便返回江南吳郡隱居,卻始終與淩薇書信不絕。
    得知淩薇第二次高中狀元那日,她寄來的信箋上不見往日沉穩筆跡,唯有一連串揮毫而就的“好”字,縱橫狂放,喜悅之情躍然紙上。
    信末隻道:心已安,可閉關矣。
    顧清硯挑眉:“我原以為你會猜是秦菀。”
    淩薇笑得狡黠:“她呀,早寫信告訴我啦。”
    秦菀此番亦中了舉,被分派至吏部考功司任職,女帝知人善任,深知其活潑伶俐、善與人打交道,在此職位上正可發揮其長。
    正因女帝大力扶持,如今但凡憑真才實學脫穎而出的女子,皆能獲重用,朝野上下雖偶有微詞,卻也無法置喙。
    秦菀寄來的信總是厚厚一遝,恨不得將京中大小八卦悉數道來。
    如此探聽消息的才能,不得不說女帝看人真準。
    淩薇由此得知了不少消息,其中便包括一個久未聞其名的人——杜芊芊。
    當年二皇子兵敗,係統便告知淩薇,杜芊芊身上的氣運已被回收。
    她也無法興風作浪,因為二皇子在兵敗的最後還爆出了杜芊芊的名字,引得女帝暗中遣人嚴密監視杜家。
    杜侍郎終日如履薄冰,女帝遲遲不給個準話,就像鈍刀子磨肉。
    他為了避免杜芊芊再整出什麽幺蛾子,連累一家人,連夜將人送往莊子上嚴加看管。
    近日卻忽又將人接回,隻因她,又變回原來癡傻的樣子了。
    秦菀在信中唏噓不已,不過她倒是提到,再次遇到杜芊芊,感覺她變了一個人,雖然傻氣,但討喜了許多。
    這個淩薇知道緣由,因為氣運被回收,杜芊芊的靈魂又重新被擠回了現代。
    係統跟蹤了一下現代的情形,告知了她。
    “那杜芊芊本就是一個搞霸淩的太妹,現在回去後也受到了應有的製裁。”
    雖然現在的淩薇理解不了霸淩的意思,但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然後她還說了一個勁爆的八卦。
    淩薇不由悄悄瞄了眼對麵端坐的人。
    “京中盛傳,顧清硯顧大人或好龍陽,否則何以至今拒不婚配?
    (中間大段是秦菀添油加醋的描述)
    ……顧家上下焦急萬分,甚至欲強行定親,誰知他竟親至女方家中,坦然自陳‘實非良配,恐誤佳人’。
    對方家問起市井流言,他也不置可否。”
    就這樣,久而久之,就沒人再敢和這個大齡“問題”青年結親了。
    但也沒有看到他身邊有可疑男子啊,秦菀靈光一現,大筆揮下得出結論:
    “顧大人或......身有隱疾。”
    當時看到這裏的淩薇一口水都噴了出來。
    她這位表哥,雖然說人如君子,光風霽月,但對於那方麵的流言也能如此淡然處之......
    實在令人欽佩。
    顧清瑜也在信中提及此事,意思是林氏很發愁。
    但她隨即筆鋒一轉:無妨,顧家還有她,她來招贅,延續香火便是。
    聽聞她宣布這個決定後,林氏飯都多吃了兩碗。
    索性也隨顧清硯去了,畢竟想太多容易折壽,她還要好好活著,看淩薇與清瑜能攀至何等高度,這可比兒子到底愛好哪種性別重要得多,事關天下女子的未來。
    淩薇咳一聲轉移視線。
    不能再想了,和話題中心的人物坐在一起,控製不住老往某個地方瞧。
    她卻不知,無論她的目光轉向何處,顧清硯始終專注地望著她。
    隻是這些年來,早已習慣被各方目光注視的淩薇,並未察覺這注視有何不同。
    “表妹能將這邊陲之地治理得如此繁榮安穩,百姓歸心,實在令人敬佩。”顧清硯溫聲將話題帶回。
    這句話沒有夾雜一絲的恭維。
    回想淩薇初至邊關的那一年,朝堂之上等著看笑話的人可不在少數。
    縱使她提出的“互市”、“教化”之策聽起來頭頭是道,但落在那些老臣眼裏,終究覺得她年輕識淺,一介女流,怕是難以在這等苦寒混亂之地真正立足。
    然而,自第二年起,邊關的稅賦賬目一年比一年亮眼,甚至開始有手持通貿金印的異域商人出現在京城,繪聲繪色地描述著邊關四城如何從荒蕪之地變得商隊絡繹、秩序井然時,那些曾經質疑的聲音,又一次被現實狠狠刷新了認知。
    眼看著邊關形勢一片大好,馴化蠻夷、立下不世之功似乎指日可待,一些人的心思便開始活絡起來。
    於是竟真的有人蠢蠢欲動,暗中活動,企圖將自己人推去邊關,美其名曰“替陛下分憂”,實則就是想半路摘桃。
    對此,龍椅上的女帝隻是微微一笑,然後,便將那蹦躂得最歡的幾位,直接發配去了嶺南瘴癘之地。
    美其名曰開拓南疆,大展宏圖,讓他們也去體驗一番真正的“從零開始”。
    聽顧清硯提及變化,淩薇眼中頓時煥發出神采:“當初剛至此地,真是滿目荒涼,民生艱難。”
    她撚起一塊胡麻餅,“下頭的官員見我是個女子,嘴上雖然恭敬,但明裏暗裏還是有輕視。那時節,隻能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不然,諸事難行。”
    顧清硯眸光微動:“唱白臉的是……”
    話音未落,淩薇手中的茶點竟被人倏地叼了去。
    那人溫熱的舌尖甚至極其刻意地、勾了下她的指腹,帶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淩薇轉頭,隻見謝灼不知何時已立在身旁,一身風塵卻絲毫不顯狼狽,反而透著一股野性的囂張。
    他慢條斯理地咽下餅子,迎上顧清硯驟然冷下來的目光,唇角一勾: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