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紅布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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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砸在破廟的瓦簷上,水珠順著斷裂的橫梁滴落。龍吟風蹲在角落,指尖摩挲著斷箭銅牌邊緣的刻痕。一道灰影自窗縫翻入,抖落雨水,將一封油紙裹緊的密信塞進諸葛雄手中。
    諸葛雄拆開隻看了幾行,臉色驟沉。他把信遞過去,聲音壓得極低:“雲州集市設壇,焚香聚眾,三城失序。”
    龍吟風接過信紙,目光掃過“紅布蓮花”“口誦怪音”幾個字,猛地攥緊。紙頁在他掌心碎成片,簌簌落下。他站起身,一掌劈向身旁腐朽的木柱,整根梁柱轟然斷裂,塵土混著雨水揚起。
    “這些人不是傳教。”他嗓音冷得像鐵,“是放瘟。”
    諸葛雄已攤開隨身攜帶的地圖,指尖點在雲州位置:“最早發難的是南市集,百姓被音律蠱惑,官差不敢近前。若不清源頭,後續諸城隻會接連淪陷。”
    “那就從源頭砍起。”龍吟風甩掉濕透的外袍,露出腰間長劍。劍鞘漆黑,未鑲一寶,卻隱隱透出寒意。“他們想用聲音亂人心神,我就讓他們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諸葛雄收起地圖,背起藥囊:“今夜動手?”
    “現在就走。”
    兩人冒雨出廟,馬匹已在林邊等候。韁繩上還掛著昨夜留下的泥痕,顯然未曾遠行。龍吟風翻身上馬,勒韁轉向東南——雲州方向。
    半個時辰後,他們潛至南市集外圍。天尚未亮,但集市中央高台已燃起數堆篝火,火光映照出滿地紅布剪成的蓮花,層層疊疊鋪展如血毯。數十名信徒跪伏在地,口中齊聲低誦一段古怪調子,節奏整齊,近乎催眠。
    台上一名褐衣男子立於香爐之後,雙手高舉,胸前掛著一枚銅製蓮符。他每念一句,台下眾人便應和一聲,聲浪層層推高。
    龍吟風眯眼盯著那人脖頸處——無痣。
    他低聲對諸葛雄道:“你說得沒錯,真信使左頸應有朱砂小點。這人是假的。”
    諸葛雄點頭:“他在用‘攝魂謠’母調引動人群意識,再借焚香中的迷藥加深控製。香爐裏摻了曼陀羅、醉心草,聞久者神誌漸失。”
    “那就先斷他的音。”
    龍吟風繞至鍾樓背麵,攀牆而上。風雨未歇,他穩住身形,抽出背上短弓,搭箭瞄準懸掛幡旗的粗繩。那幡旗隨風鼓動,正是引導誦經節奏的關鍵。
    弓弦響處,繩斷旗落。
    高台上的誦念戛然而止。信徒們動作遲滯,眼神迷茫,仿佛剛從夢中驚醒。
    趁此間隙,諸葛雄躍入人群中央,朗聲道:“你們拜的不是神使!看看他的臉——真信使頸側必有紅點,此人沒有!他是騙子!”
    有人抬頭細看,果然不見標記。騷動開始蔓延。
    台上那人怒吼:“妖言惑眾!”揮手示意兩側弟子撲下。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自鍾樓飛掠而至。龍吟風落在高台邊緣,劍未出鞘,一腳踢翻香爐。滾燙的炭火與朱砂灰燼四散噴濺,數名靠近的信徒慘叫後退。
    他一把揪住主事者的衣領,將人提起,劍鋒抵住咽喉:“誰給你的符?誰教你的謠?說。”
    那人咧嘴一笑,滿口牙縫泛黑:“蓮開見血……魂歸赤境……”
    龍吟風手腕一轉,劍刃劃過其右手,三根手指應聲落地。鮮血噴灑在香爐殘骸上,滋滋作響。
    “今日斷指。”他聲音不高,卻壓過全場驚呼,“明日斷頭。下一個敢在此惑眾者,同例處置。”
    人群徹底炸開,四散奔逃。有人撞倒供桌,紅布蓮花被踩進泥水。那名斷指者痛嚎不止,卻被龍吟風拎著 ar 提到台前,當眾展示傷口。
    “記住了。”他環視混亂的廣場,“這不是傳教,是犯罪。再有聚集,殺無赦。”
    說完,他鬆手任其癱倒,轉身躍下高台。諸葛雄早已牽馬等在巷口。
    兩人疾馳出城,身後火光漸熄。
    三日後,北境七哨之一的荒嶺哨所。
    此處早已廢棄,隻剩半堵土牆和塌了一角的屋頂。龍吟風伏在坡上,望見幾名身穿灰袍的人正在院中焚燒一堆冊籍,火焰裏隱約可見紅蓮印記。
    他抽出長劍,獨自摸近。
    一人警覺回頭,剛張嘴欲喊,劍光已至。喉間一涼,聲音卡在胸腔。第二人拔刀迎戰,三招不到便被挑中手腕,兵器脫手。第三人想逃,被龍吟風縱身追上,一腳踹倒,劍尖抵住後心。
    “你們的口令。”他問。
    地上之人喘息道:“蓮不開,血不流。”
    “上線是誰?”
    “我……我不知道……隻知每月初七,在老鴉嶺西穀取新符。”
    諸葛雄這時趕到,從火堆殘燼中搶出幾張未燒盡的紙頁。上麵列著十餘城鎮的名字,每個名字後標注人數、集會時間,甚至官員名單。
    “這是滲透計劃。”他咬牙,“他們不止傳教,還在布局內應。”
    龍吟風收劍入鞘,下令:“把這些名字抄一遍,原件燒掉。我們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的名單,已經落在我們手裏。”
    當夜,二人返回雲州城門。守軍已被換防,新來的校尉認不出他們。龍吟風也不解釋,命人取來石碑一塊,墨汁一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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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親自執筆,寫下十六個大字:
    凡持紅符誦邪音者,三日內自首免罪;逾期不改,格殺勿論。
    字跡遒勁,力透石背。碑立於城門前,火燒過的名冊殘頁貼於其側。
    消息一夜傳開。原本蠢蠢欲動的幾處集會悄然解散,街頭佩戴紅蓮者紛紛摘下銷毀。有孩童發現鄰居偷偷焚燒紅布,跑去報官,引發連環排查。
    諸葛雄坐在客棧二樓,翻閱各地傳來的簡報。他忽然抬頭:“我們不能隻靠震懾。他們已經開始偽裝——乞丐、貨郎、遊方郎中,都有可能是血魔弟子。”
    龍吟風正擦拭劍刃,聞言抬眼:“那就讓他們分不清真假。”
    “什麽意思?”
    “你不是說他們靠胸前蓮符辨認同類?”龍吟風冷笑,“我們仿製一批紅布蓮花,背麵暗寫‘破妄’二字,找可靠的孩子免費發放。誰要是接到這種花還繼續戴,那就是明知故犯。”
    諸葛雄愣了片刻,隨即點頭:“妙。他們會懷疑每一個手持紅蓮的人,內部先亂。”
    計劃即刻施行。五日內,江湖傳出消息:某鎮茶館,兩名男子因爭執是否該戴紅蓮大打出手;某縣驛站,一名自稱信使者被孩童追問“你花背後有沒有字”,當場語塞被捕。
    血魔勢力明顯收縮。
    第七日黃昏,龍吟風與諸葛雄策馬離開雲州邊界,奔赴下一個通報異象的城鎮。天邊殘陽如血,映得大地一片暗紅。
    龍吟風肩披染血黑氅,腰間劍未歸鞘。諸葛雄懷中緊揣殘頁名冊,眉頭未展。
    “你覺得他們還會派更多人進來嗎?”諸葛雄問。
    “一定會。”龍吟風握緊韁繩,“但他們忘了——中原的劍,從來不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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