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尋找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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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口那人晃了晃酒葫蘆,聲音低啞:“小姑娘,半夜坐這兒,不怕遇上壞人?”
    司徒靈靠著牆,手指還貼在掌心的傷口上。血已經滲過布條,指尖發黏。她抬頭看著那道灰袍身影,月光落在他半邊臉上,皺紋很深,眼神卻亮得不像老人。
    她沒說話,隻把身子往暗處挪了寸許。
    那人笑了笑,轉身就走,腳步不快,卻幾步消失在街角。
    她撐著牆站起來,腿有點軟。城門就在身後,守衛換了一班,提著燈籠來回走動。街上還有幾個晚歸的攤販在收東西,一個賣糖人的老頭推著車經過,銅鈴叮當響了一聲。
    她跟著人流往前走,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右手一直按在腰間的香囊上。那裏麵還有半塊惑神香,沒用完。
    街道兩旁的鋪子陸續關門,隻有幾家酒肆還亮著燈。她繞過主街,挑了條窄巷往裏走。巷子盡頭有家客棧,門框漆都掉了,招牌歪著,寫著“安順居”三個字。
    她走到門口,小二正要關門。
    “住店。”她說,聲音啞得自己都嚇了一跳。
    小二打量她一眼,“姑娘一個人?這會兒才來?”
    她點頭,從袖子裏摸出幾塊碎銀放在櫃台上。
    小二掂了掂,收下銀子,遞來一把鑰匙。“二樓最裏麵那間,別出聲,夜裏不許串房。”
    她接過鑰匙,一步步走上樓梯。木板吱呀響,每一步都像踩在骨頭縫裏。到了房間,插上門栓,背靠門滑坐在地。
    屋裏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盞油燈。桌上積了層灰。她沒點燈,摸黑走到床邊坐下。解開包紮,掌心的傷口裂開了,血混著汗流下來。
    她從藥囊裏翻出最後一點止血粉,撒上去,再用新撕的布條纏緊。動作很輕,怕疼,也怕弄出聲音。
    外麵街上忽然熱鬧起來。
    她起身走到窗邊,掀開一條縫往外看。
    街中央圍了一圈人,中間站著個穿墨綠長衫的男人。他手裏托著個盤子,上麵擺著幾樣東西:一隻銅鳥,一根帶鏈的匕首,還有一個琉璃瓶,瓶裏有團灰霧在轉。
    有人喊:“先生,這真是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寶貝?”
    那男人笑了一下,把一枚戒指戴在旁邊一個“屍體”手上。那“屍體”穿著粗布衣,臉發青,胸口沒起伏。可戒指一戴上,那人竟慢慢坐了起來,睜開眼,說:“我被毒死三天了……今日借靈器還陽,要指認凶手。”
    人群嘩然。
    司徒靈眯起眼。那“屍體”的指甲是青的,呼吸雖然微弱,但節奏整齊。不是死人,是服了假死藥的活人。
    她的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黑石嵌在戒麵,邊緣刻著細紋。她記得幽影的銀鏈接頭也有類似的紋路,冷得刺骨。
    樓下傳來腳步聲,小二端著一壺水上來。
    她迅速退回床邊坐下。
    小二推門進來,把水放在桌上。“姑娘要熱水嗎?我看你手受傷了。”
    “不用。”她搖頭,“你認識樓下那個賣東西的人?”
    小二擦著桌子,“你說閻先生啊?每月十五都來,住在鎮西的破廟裏。他說這地方地脈通幽,適合做生意。”
    “他收什麽?”
    “怪東西。”小二壓低聲音,“眼淚、斷發、舊信,說是‘執念之物’。換他一件寶,有人用亡妻的一縷頭發換了能照見魂影的鏡子,真看見了。”
    她沒接話。
    小二又說:“不過沒人知道他從哪來。前年有個鏢師不信邪,想搶他的箱子,當晚就瘋了,滿嘴胡話,說看見自己死了三遍。”
    說完,小二拎著空壺走了。
    她坐在黑暗裏,手指慢慢摩挲著香囊。玄機老人剛才那句話還在耳邊:“你要躲的不是追兵,是人心。”
    現在看來,這城裏的人心,比荒野更難測。
    她閉上眼,調勻呼吸。身體累到發麻,可腦子清醒得很。不能睡太久,必須盯住那個人。
    夜深了。
    街上的人散了,客棧也安靜下來。她靠在床頭,耳朵聽著樓梯動靜。
    快到子時,走廊外又響起腳步聲。
    這次很輕,像是故意放慢的。
    腳步停在隔壁房間門口,接著是開門聲。
    她屏住呼吸,輕輕下床,貼到牆上。隔壁有倒水的聲音,然後是茶杯擱在桌上的輕響。
    那人來了。
    她摸出一根備用銀針,握在手裏。如果對方敲門,她就裝睡。如果強行進來,她就拚。
    可那人沒過來。
    過了片刻,隔壁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第三具軀殼準備好了,北邊的消息也傳到了。他不會再等。”
    聲音很輕,但她聽清了。
    她心頭一震。
    軀殼?誰的軀殼?
    她想起剛才街上那個“複活”的人。難道那不隻是演戲?而是真的在試某種手段?
    她慢慢退到床邊,抓起外衣披上。鑰匙塞進袖中,鞋也沒穿,赤腳站在地板上。
    不能留在這裏。
    她剛伸手去拔門栓,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司徒家的小姑娘,半夜不睡,是要逃還是想偷聽?”
    聲音就在門口。
    她猛地後退,銀針指向門縫。
    門沒開,外麵也沒動靜。
    幾息之後,走廊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漸漸遠去。
    她沒追出去,也沒開門。站了很久,才重新坐回床邊。
    天快亮時,她終於合了會兒眼。
    醒來是被陽光刺醒的。窗外傳來叫賣聲,街上恢複了日常的喧鬧。
    她洗了把臉,重新包紮手掌。衣服上的血跡太多,不能再穿。她從包袱裏翻出一件素色布裙換上,把長發挽成婦人髻,遮住大半張臉。
    下樓時,小二正在掃地。
    “閻先生走了?”她問。
    “早走了。”小二頭也不抬,“不過他說今晚還來,要在店裏喝茶。”
    她點點頭,走出客棧。
    街上已經看不出昨夜的騷動。那個擺攤的地方幹幹淨淨,連腳印都沒有。
    她沿著街邊走,路過一家藥鋪,進去買了些金創藥和紗布。老板是個中年人,稱藥時多看了她兩眼。
    她付錢離開,拐進一條小巷。
    巷子深處有座小廟,門開著,裏麵供著一尊殘破的石像。廟前放著個木箱,鎖著銅扣。
    她走近看了一眼。
    箱麵上刻著一行小字:“以物換命,以念易天。非誠勿擾。”
    她盯著那行字,手指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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